《盈盈山水间》一茶顷

25、十拿九稳

　　山村的冬夜十分宁静，虽然没有皑皑白雪亮如白昼，却也透出一份让人安心入眠的舒逸安宁。
　　这个夜晚，注定后背湾村知道许家今天的事的人不得安宁，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早早入睡。且不管别人家如何，季慧芳许丰年两口子就没有那么早入眠。
　　季慧芳辗转难眠，翻动身体的声音最后让一直没有出声的许丰年叹了一口气，问道：“芳，睡不着就跟我说说话吧！”

　　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许丰年的错觉，自己瘫痪了快九个年头的下半身，自打搬到了半山腰后，这些天来，他居然隐隐地感觉到了久违的涨热痛感，特别是个别晚上，这种感觉最为明显。
　　也是这个原因，这段时间以来，许丰年能不依靠轮椅就不依靠轮椅，在妻子和女儿出去忙的时候，他也悄悄的活动一下下肢，似乎有了更明确的感觉，这一发现让他激动惊喜的同时，却不能把这些感觉告诉妻女，唯恐只是自己的幻觉，最后还是让妻女和以前一样失望。
　　今天妻子女儿这么高兴，许丰年心里也不能说不高兴，但是也很难过。高兴的是妻女高兴，难过的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对自己好的兄长，原来真的不顾亲情血缘，一直在算计自己。
　　至于妻子这会儿为什么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许丰年心里很清楚，妻子在高兴过后，顾忌自己的感情，这会儿应该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解释了。
　　果然，季慧芳一转回身，就絮絮叨叨地跟许丰年说了许多，无外乎就是自己今天得意忘形，把许丰年这个一家之主忽略一旁，心有不安……然后就是，杜春梅买房子的那三万块钱，季慧芳不知道该用在哪里了。

　　要是早些年，杜春梅给了家里这么一笔钱，别说了季慧芳，就连许丰年也要寝食难安。不过，这么几年苦日子过过来，许丰年反而对金钱的在意没有早些年那样着紧，变得坦然了许多。
　　“你也不要想得太多，这些年来，当弟弟的我也做得足够多了，我不觉得我对不住他们。”许丰年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轻声对季慧芳说着。
　　“……那，你是不怪我卖了房子？！”季慧芳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发酸。
　　“都过了一辈子了，我什么时候怪过你？倒是这几年苦了你了。”许丰年说到这里，想到过去的种种，不由伸出手搂住了老妻，虽然老妻没有当年纤细，然而这样的老妻才叫他觉得家是存在的：“阿宁……”
　　季慧芳在黑暗中伸手捂住了许丰年的嘴，老两口顿时都默契地沉默下来。

　　片刻后，两人都安静下来后，又说起了打算。
　　许丰年想着这些年都亏钱了的女儿许盈，叹了一口气，道：“芳，阿盈似乎很想弄果林，要不，这些钱都给阿盈吧，家里翻修房子也不知道花了这孩子多少钱……我估计，这孩子现在怕是一分钱也没有剩了。”
　　季慧芳顿了顿，在嘴边那些许盈暗地里告诉她的事还是没有说出来，在黑暗中点了点头，道：“要不，我直接把钱给孩子，让她自己去打算。”
　　许丰年又犹豫了一下，他觉得许盈不小了，来年就三十五了，因为家里的事把自己的婚姻一直耽搁了，觉得愧疚，想用这笔钱和靠着自己的手艺，在县城给许盈挣一套房子做嫁妆……虽然理想有点大，不过许丰年觉得自己一定能活到给女儿做好嫁妆的年纪，现在季慧芳这么一说，他不知道该不该听妻子的。
　　“阿盈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看老县长说的话挺好，觉得阿盈肯定能做好。”季慧芳想着女儿这些年的坚持都是为了家，却没有为自己想过，想要支持一次女儿。
　　“……你真觉得行？”听着老妻的话，许丰年小心地反问了一句，不敢直接反对。
　　“阿盈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不要我们操心，那次做的事让我们失望过？”季慧芳是真的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女儿。
　　“那……你说了就是。”许丰年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同意了。

　　第二天，许盈接到许妈妈递过来的昨天二伯娘给的那三万块钱，愣了愣，摸着热乎乎的三沓钞票，看着许爸爸许妈妈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让你拿着你呆什么？”许妈妈有些心酸，说完话就借着给许爸爸整理衣服的当口，就躲开了许盈的视线：“你想要做什么，爸爸妈妈绝对都是支持你的。”
　　“嗯，你妈妈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话。”老妻可以躲，许爸爸作为一家之主却躲不得，对上女儿疑惑的视线，他自然也不会好受，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事啊？
　　“那，爸妈，我回头给包爷爷打电话。”有了这三万块钱，许盈还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修房子花了不少钱，但是她不敢给父母说明，要是用剩下的钱做资本……恐怕还是少了一些，现在加上这三万块，那就绰绰有余了。
　　看着许盈兴冲冲地拿着电话出去打电话了，老两口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放松，以及愧疚心虚。

　　许盈不知道昨晚许妈妈许爸爸的谈话，也不知道自己走后父母的眼神交流，这会她正给包玉敏打电话，询问什么时候去见一下包爷爷。
　　却不想，包玉敏也正想给许盈打电话，说是包爷爷那边已经给了建议，要是许盈跟家里商量好了种果树的话，他能给技术上的全力帮助和果苗上的优惠帮助，当然，要是还有精力弄苗圃的话，包爷爷觉得许盈家这一片得天独厚的环境，倒不如换一个概念发展……至于怎么发展，包玉敏说不清楚，估计包爷爷也没有太清楚地跟她说。
　　不过，就果林能得到包爷爷帮助的这么一个消息，已经让许盈高兴得有些快失态了。
　　在确定了过两天去镇上见见包爷爷后，许盈挂断了和包玉敏的通话……这会儿包玉敏要准备上课了。

　　没过两天，后背湾的人对许盈一家卖掉了后背湾村里的房子以后都要住在山上的闲话还没有过新鲜热度，就发现在许盈家翻修房子后，又有了动静。
　　先是有车子拉着机器到了村口，村里人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玩意儿，要做什么的时候，车上的人已经下车，嘿哟嘿哟地抬着机器进了后背湾村，然后在大家准备看送去谁家的时候，机器却被抬着拐出了后背湾村，直接从拐角处上了山。
　　机器的动静还没平息，又有车来了。
　　人们玩笑地说是不是又给许盈家送东西的时候，瞠目结舌地发现，车上下来的全是树苗……有内行的人认出那是果苗……然后，真的又从村里拐弯去了那般半山腰的许盈家。
　　一出出，一件件的事在许盈家发生，后背湾村的人开始怀疑：不是说那边的人都是被村里人流放了的吗？为什么反而感觉离开后背湾村的许盈一家，运气似乎比以前好多了，日子也过得红火起来了呢？难道……那边的气运比后背湾的好得多？！
　　在后背湾村人的疑惑顿生的同时，人们发现……许盈家在那片荒坡上居然种起了果树。
　　当下，就有人嗤地一声笑了，然后一湾子人幸灾乐祸地准备着看许盈一家怎么爬上去又摔下来，而且这次一定摔得更惨的笑话……其中，最积极的就是许盈大伯娘一家。

作者有话说

　　开学了，比较忙，可能要持续一段时间两日一更，忙过了就恢复日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