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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疫病出现啦! ...

  •   被追杀了一次后,梅三笑这一路总是惴惴不安,如惊弓之鸟,加上每日骑马的暴晒,原本如玉的公子哥儿,活活晒脱了一层皮,在苏子清与黎悠然依然白嫩的肌肤的衬托下,黯淡无光地像是他们的小厮。
      这日,他们来到了下一座城池的城门边上,瞧见明明这日头还高高挂着,城门却紧紧关着。
      原本期待着赶紧找个客栈洗个澡的梅三笑,率先下了马去叩城门的铁环:
      “劳烦守卫大哥,帮我们开个门!”
      城墙上头有人探着脑袋出来,眼睛瞧了瞧梅三笑三人,喊话道:
      “外乡人!听我一句劝,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这城池在湖中心,前后有人造的木桥相连,余下各面都是水。若不穿城而过,再去绕路就要绕着大湖边上走,这么长的距离,脚程快的走平路都得半月,更何况湖散开去后还有河流,两侧又有高山,走起来更麻烦。
      梅三笑哀求道:
      “守卫大哥您行行好,我们好几天风餐露宿了,就想借贵宝地洗个爽快澡,吃顿饱饭,打理好了马上便走,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那守卫还欲说些什么:
      “你是有所不知啊,我们这里最近……”
      “最近什么最近?城主下的令都丢到哪里去了?!”
      另一个守卫突然出现,呵斥了与梅三笑讲话的守卫,骂骂咧咧地将城门打开一个缝,放三人进去:
      “城主有令不得多话,不可泄露城中情形,你告诉他们,他们扭头跑了把事情闹大了,这账算你的算我的?左右他们自己要来,管那么多干嘛!”
      梅三笑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身上黏黏糊糊难受的紧,实在想要洗个澡,便没多想,唤上黎悠然和苏子清一起进城了。
      待他们入了城后,城门又被守卫们缓缓合上。
      梅三笑扭头看了看,干笑了一声: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啊,怎么个个都奇奇怪怪的。”
      一贯不爱说话的苏子清没说话。
      奇怪的是,一向爱搭理梅三笑的黎悠然也没说话。
      她扯了扯梅三笑的衣角,收敛了一贯笑盈盈的神情,眸中难得透露出几分慎重:
      “梅三笑,这城出事了”
      “是瘟疫。”
      难怪守城的大哥劝他们别进来。
      难怪城主下令,不可泄露城中情形。
      这城里头,大街上满是床板,一个床板一张白布,底下是什么也不用多说了。
      从街的这边望过去,瞧不见街尾,入眼都是床板,都是白布,竟是满城素缟。
      有面如金纸的妻子在死去多时的丈夫身边哭得肝肠寸断,有尚未知事的孩童坐在盖着白布的父母身边哇哇大哭,甚至还有老人一边咳嗽一边躺进死人堆中……
      衙役们忙着将一具具尸体运走,怎奈人数太少,怎么都运不完,现在日头又热,腐臭味便迎面袭来。
      黎悠然二话不说,拎起小狼崽运力往城外一丢,又从怀里掏出三张帕子,往苏子清和梅三笑手上各塞一张:
      “先戴上。”
      她看着苏子清与梅三笑围上帕子后,这才伸手往马背的包袱里掏出,寻觅许久,翻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三颗药丸,又是一人一颗:
      “为了以防万一,把这个吃下。这次出门急,我手头只有三颗百草丹,虽然不知管不管用,多少强身健体的效果还是有的。”
      梅三笑此时完全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他此时木木地接下黎悠然的药丸捏在手里,看着身边如同炼狱般的情形,心头似有铁锤在锤。那铁锤每锤一下,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他还是年轻,第一时间可能做不到父亲那般忧国忧民,条件反射地就想着我还不想死。尔后瞧见一城的生不如死,他又赶紧催着苏子清与黎悠然道:
      “眼下城门是肯定不给走了的,你们两人都会轻功,赶紧趁人不注意离开这里!”
      黎悠然闻言,有些吃惊:
      “那你呢?”
      梅三笑看了一眼城中百姓的情况,苦笑道:
      “虽然我很没用,但我父亲从小便教育我,所穿华服锦衣所食玉盘珍馐,皆来自于百姓耕耘。因此若百姓处于水火之中,我辈更是要不惧不畏个人安危,勇于破险破难担起责任。大丈夫,应知其万难而破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这种时候,即便是没用如我,百无一用的书生,也想要做点什么啊。”
      黎悠然定定地看着梅三笑,像是此时才认识他似的。
      良久,她才笑了:
      “不愧是梅家的人,思想觉悟很高啊。不过,大英雄你来当,我们呢就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我们可是收了你的钱要送你回家的。”
      言外之意,竟是要留下陪他了。
      梅三笑眼眶有些热。
      这一路,只是萍水相逢,虽然苏子清跟黎悠然偶尔很坑,动不动捉弄他,还行为恐吓他。但真的到了要命的关头,没想到居然会是他们留在自己身边。
      梅三笑感动地开口:
      “悠悠姑娘……”
      苏子清一步踏入两人身边,身子一转背后的琴瞬间拍了梅三笑一脸,他却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继续若无其事地对黎悠然道:
      “药吃了,赶紧走。”
      梅三笑把自己那点好不容易生出的感动憋回了心里。
      他牵着马正欲上前去追赶走远的两人,眼角却瞥见街边有个妇女抱着孩子面如死灰,而那个孩子尚在襁褓,面色却是不同寻常的潮红,像是高烧许久了。
      梅三笑虽不懂医,却也知道那孩子情况不是很好。
      他犹豫了一瞬,走上前去,把那颗捏在手心的药丸,放到了那妇女手中。
      虽然不知道药效对这病有无作用,但能多一些活着的希望,总是比绝望等死要强。
      梅三笑牵着马,走到黎悠然与苏子清身边,越发坚定了想要为这城百姓做点什么的念头。
      三人牵着马,连敲了几家客栈都无人应答,最后还是好不容易求到一个开着的医馆借住。
      医馆的主人一听他们今日才进城,顿时惋惜道:
      “你们不该来的呀!都还这么年轻……”
      医馆的主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边无儿无女,只有一个同样无儿无女的中年男子作为徒弟照顾着他。
      两人都是没什么牵挂,瘟疫发生时有很多人逃离了这座城,酒楼客栈都纷纷倒闭。身为医者,实在做不出丢弃病人独自逃开的事情,因此这家医馆才得以继续开着。
      现在是非常时期,医馆的两人看病也不收钱了,但没了收入买不起药材,囤积于店里的药材都在逐渐消耗,早晚有一天医馆再也拿不出药,而这些病了的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老医师不止一次地请求城主让他们出去采药,只可惜城主府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回应,也一直不肯放人出去。
      “这等大事,死伤无数,旁的城池听闻了也会有所援助吧,要是传递消息到京城,各大家族和皇室也都会重视……”
      梅三笑才提及京城,老医师就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这位城主啊……赵光耀赵大城主,才不会由得事情闹到京城,丢了颜面。你们说,一个城这几乎死绝了,上头知道了肯定会怪罪啊,回头他赵家城主之位不保,几代人传下来的荣耀就断在了他手里。这如何使得?”
      “所以咱们的赵大城主就下了令,只进不出,把生病的人围在一处,就等这群人死绝了,再去招新人进来入住,把事情压下去,好保持自己的地位呢。而那些已经逃出去的人……”
      老医师的神情更加悲哀:
      “若是运气好的,隐姓埋名就过。运气不好遇见城主散在别处的爪牙的,只会被抓回来。这样一来,逃出去的人谁还敢去告状?”
      “岂有此理!遇见事情竟然不是想办法解决而是堵塞百姓的嘴巴,有这个时间人力物力,这瘟疫早治好了!”
      梅三笑很是气愤,晒得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他真真是没见过这般不把百姓的命放心上的上位者。
      黎悠然却没他这么气愤,反倒是表情没怎么变化地上前一步,问那老医师道:
      “先生在城中也看了这么多病人,对这次疫情可有什么见解?实不相瞒,我们几人都多少学过点医术,想为先生搭把手。”
      老医师摇摇头,比绝望更加绝望的语气:
      “这疫病不是一般疫病,查水源焚烧尸体高温每日消毒器物……我们都试过了,皆没有效果。人初得这病倒与一般伤寒没什么区别,皆是咳嗽发烧。可一旦病倒在床后,得病人的皮肤就会慢慢溃烂,接着就会长出虫洞来,那个时候病人还尚未死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虫子在自己身上的洞与洞之间爬来爬去。虫子会越来越多,长到内器后,这人才能痛苦不堪地死去。很多人瞧见了得病者的死状,一旦自己身上开始鼓包了,就会自杀。”
      听到这病情,梅三笑浑身一抖,想起之前在街上瞧见的白布,以及白布下鼓鼓囊囊的东西。他先前还以为是风大吹得白布鼓起,现在想来,竟是虫子!
      黎悠然闻言,眉头轻皱,这个棘手的病情,她并没有学过。不由自主地,她就抬头看了一下苏子清。
      苏子清站在那里,依旧背着一架琴,捏着医书的手指葱白如玉,与满屋子的哀嚎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他只要往那一站,那地儿就让人觉得亮堂起来。
      看着苏子清依然淡然的模样,黎悠然这才定住心,心道宗主在此,就算是疑难杂症,也能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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