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一 宗主失踪啦! ...
-
医宗里头个个都是怪人。
这个认知,还是江湖人接二连三被折腾后才得出的。
但不得不说,在认识到这个之前,出去打架能拉风地说一句:我朋友是医宗的,还是很爽的。
毕竟有奶万事强,不怕扑街不怕躺。
但医宗的人,还是很不喜欢跟江湖人士打交道的。
那群糙汉子整日打打杀杀,时不时断个胳膊断条腿的。救吧,又要浪费好些药。不救吧,得,又被骂技术不行不敢救。
日子一长,这一任医宗宗主苏子清终于连勾着人家衣服丢出去都懒得干了,直接扛了自己的琴拎着自己的小青梅玩了失踪。
苏子清这人,传闻性格寡淡为人冷漠,毒死的人比他救活的还多。甚至还有传言猜测他宗主身份是毒死了医宗所有继承人得来的。对此,苏子清一般都是低着头擦着自己的琴,眼角都不会给一个。
他眼中,除了医经医书自己的琴外,就只有小青梅黎悠然了。
而小青梅黎悠然每每听闻此事,总是少不了给那些传闻传闻的人们正一正三观。用她的剑术告诉那群人们,什么叫做眼睛没瞎就别从人家口中认识别人。
今年,是苏子清跟黎悠然第一次玩叛逆玩失踪。虽然之后还会有很多次,但这第一次总是格外难忘的。
毕竟迷晕了医宗上下跑出来这种事,正常宗主都是做不出来的。
但苏子清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宗主。他虽然顶着一张谪仙脸,端的一派我冷酷我无情我冷漠的气质,但他骨子里就是个不正常的人。
他下药迷晕医宗上下时丝毫没有手软,在他看来,反正死不了总会醒的,会醒来那就不是事儿,就那么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地扛着琴跟青梅下了山。
下山后,他那一同被迷晕的青梅才转醒,瞧瞧他又瞧瞧自己,长长地哀嚎了一声:
“宗主!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医宗上下对这个宗主都有些执念式的崇拜,但凡宗主做的都是对的,但凡错的事都不是宗主做的等等奇怪思维。
因此,这一次迷晕全宗的罪,肯定又是她黎悠然替苏子清担。
虽然从小到大背的黑锅不也不少了。
偷吃砸坏花瓶拿无辜群众试药……也不在乎个拐了宗主下山了。
黎悠然已经自暴自弃了。
这小子还能扛着自己出来一同逃命,心里头还是有自己的。
这么想想的话,这心里头还有些小窃喜。
尽管她的作用一般就是做他保镖保姆。
对于小青梅的哀嚎,苏子清则是完全是进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他盘腿坐在马车里,擦着自己的琴,看都没看她一眼。
黎悠然又哀嚎了一声,哀嚎到一半时,她猛然惊觉他们两人都在马车里头。
那么问题来了……谁驾的马车?!
她可不信她家宗主还会记得拎一个马夫出来!他连口粮都不曾帮她带上一点!
黎悠然急匆匆地探出身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吧,一个翻身坐到马上面,死死拉住缰绳不让马继续往前走。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这只屁股上带黑斑的老马是瞎的啊啊啊啊!她再迟几步这瞎眼的老马就要走下悬崖了啊喂!虽然很信任宗主的接骨手法,但她一点都不想体验啊喂!
因着她拉住缰绳的举动,这马总算在快到悬崖时停了下来。顺带传来的,还有马车里咚的一声。
清脆响亮,把黎悠然吓了一跳。
她探身进去看,看见自家宗主依旧安安静静端着一张高冷的脸在擦琴。
……如果无视他额角大包的话。
她的小竹马真是十年如一日地高冷呢……呵呵。
黎悠然爬下马车,牵着那匹瞎了的老马换了个方向,又回到马车上由着老马随意走。
她挪着屁股坐到苏子清身边,从他怀里摸出瓶瓶罐罐,找出一瓶祛红肿治磕碰的涂在他额角。
对,整个期间,她高冷美貌的竹马宗主还是一直擦着自己的琴没停过。
现在再说,苏子清他不正常,这下便没人异议了吧。
黎悠然饿着肚子陪着苏子清坐了半天的马车,期间苏子清终于放下了他的琴,从马车暗格里拿出了一本医书开始看。
得,这祖宗一开始看书是什么事都不会管了的,找伙食这种粗活还是她来干吧。
他老人家出来就带了琴跟她,几本医书还是先前留在马车上的,半文钱都不带,真以为个个都是他能辟谷不怕饿。
还是一个普通人又是剑客的黎悠然,只能把马先拴在林中一棵树上,抱着剑去找些吃的。
她临走前还是有些不放心,猫着身子进到马车里面,把背上背的双剑留了一把在苏子清的手边:
“宗主,要是有人进马车来,不管男女老少,先宰了再说。”
黎悠然想的很简单,如果真是有人需要帮助,礼貌地询问苏子清是否能进马车,那他肯定是不会回答的,如此一来只能在外面等着。反而言之,是那些刻意找事不懂礼仪,硬是要闯进人家马车里的,死了也不足以惋惜。
毕竟宗主美如画,保护好宗主清白是最最紧要的。
苏子清神色冷然地翻了一页书,依旧没有讲话。
黎悠然却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反正他没听进去她也当他听进去了。
她放心地背着自己的另一把剑,跳下马车去林子里打猎了。
今日她不但需要打猎,还得把猎物都处理好了烤好了才能回马车。按着苏子清的性子,但凡她身上沾染一点血腥味,都是会不高兴的。
矫情的要死。
回头偷偷看了一眼,见苏子清没有出来,她舒了一口气,背着剑走远。
黎悠然费了点时间才拿着剑叉/到了一条鱼,她在河边剖鱼烤鱼,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才拿剑串着鱼慢悠悠地走回去。
那鱼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烤得也是颜色焦黄叫人食指大动。黎悠然自己还没吃,她终究还是不放心苏子清一个人在那里,打算回到马车那里再吃。
她并不是不放心自家宗主被人欺负。
她不放心的是,苏子清皱眉。
但凡医宗宗主皱眉,这惹他皱眉的人总是没什么好下场。
自然,惹宗主生气的人死不足惜,可是宗主的破坏力,却往往会殃及池鱼。
收拾起来太麻烦了……
他们现在可是在离宗出走,怎么着也得低调点吧?
因此,只要她能挡掉的麻烦,自然还是她来挡的好,她下手总比宗主有分寸多了。
黎悠然是这么想着的。
但往往人们最不想要发生的事情,就往往越是会发生。
黎悠然回到林子的时候,他家宗主的马车,被人削掉了车顶。
武林中人,总是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绰号跟招式。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号,但单单看能把马车顶削掉这一点而言……那人审美真的不咋地。
居然削得那么不平整,坑坑洼洼地这是在寒碜谁呢!
苏子清浑身没一根毛被伤到,看着他依旧坐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看书就知道了。
黎悠然松了一口气,同时又绷起了脸。
他们两已经身无分文够穷的了,最近估计都住不起客栈。还把唯一能遮风挡雨的马车顶都削掉了,这让他们住哪里去?!马车顶修缮不要钱的么?!
她把自己烤好的鱼随手摘了几片叶子包了藏到树杈上,提起剑就怒气冲冲地走到苏子清面前挡着……撑场子来了。
“是谁把我家宗、少爷的马车顶给削掉的?!”
黎悠然质问道。
一个十几岁模样的俏姑娘涨红着脸质问道。
她身形小巧,除了拿着的那把剑不符合小姑娘的气质,其他无一都不显露着小姑娘才有的水灵跟娇俏,叫人生不出丝毫惧怕之意来,反而更有逗弄她的欲望。
而黎悠然面前站着的是一群粗犷大汉。
他们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看上去可怕至极。其中一个手里还抓着一个面色惶惶的公子哥模样的人。
看上去,像是一群山匪才打劫完,遇上了这马车,想要再多赚一笔。
听到一个小姑娘开口质问,这群莽汉都是一脸不屑的模样,冲着黎悠然身后的苏子清喊话道:
“那边的那位躲在女人身后的公子可听好了!把钱财留下,俺们今日已经抓到一票大的,就大发慈悲地不伤你们了!”
苏子清恍若未闻,神色淡漠地又翻了一页书。
黎悠然冷冷一笑:
“既然你们不说,那么我就当你们都干了这事!”
这山匪之一不屑至极地回她道:
“喝,你个臭丫头,就算俺们都干了这事,你又能拿俺们如何?小胳膊小腿还是留着伺候大爷们吧!”
黎悠然没回他们的调戏。
她肃着脸,抽出了自己的剑。
一个小姑娘做肃着脸这种表情总是很不可爱的。
但小姑娘手中缓缓抽出的剑,配上她那严肃的表情,却让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有几分莫名的惧意。
才出剑,便有惧意。
他们惧的不是小姑娘,而是小姑娘拔剑时的剑气。
山林匪贼不似武林中人那般识货,也不懂得剑气什么的事情,他们只知道剑出鞘那刻,心里莫名一抖。
居然有些怕了。
被山匪揪着的那惶惶书生,在瞧见剑身时却是眼睛一亮。
捡到宝了。
剑身未动却自有寒光四散,剑芒自剑柄滑至剑锋未断,并有丈余白芒……
好剑!
这剑瞧着像是江湖兵器榜上的三大名剑之一的含光剑,但瞧着剑柄却又不像。含光剑剑柄乃异兽吞噬围绕,这把剑的剑柄却光洁古朴,没有多余装饰。
书生眸色沉了沉。
其实,他并没有猜错。
这就是当年被不知名侠士收走的含光,那收走含光的侠士,事后又将它做为药钱给了医宗。
但是医宗的人,大部分除了医药丹石外,对剑并不感兴趣。
这把剑在经历了劈柴不顺手,切药材太长,片肉太细,铲土没手感等等嫌弃后,又落到了黎悠然的手里。
那个时候,剑柄已经被大家折磨的坑坑洼洼难看极了。
但黎悠然还是很欢快地收了它……毕竟她痴,最痴剑。
苏子清瞧见黎悠然是真的喜欢这剑,但那剑柄又实在是不合他的眼。要是黎悠然整日背着这把剑在他面前晃……
他问黎悠然借了剑一日,进药庐里去关了小半天。
出来之后,这据称是深海玄铁所制的剑柄就变得光溜溜毫无一物了。
剑柄虽改,剑身却没变。
含光,依旧寒光四溢,叫人胆寒。
黎悠然挽了一个剑花,又问了一声:
“那么,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