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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喋血阳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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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大亮了,今天是太子受封大典。就在所有该到的人几乎都到了的时候,淳于载祈也正襟危坐,面带帝王的威严,等待着吉时到来。
突然,有人慌慌张张地从宫门外跑进来,淳于载祈一看就脸色大变,这是他派去迎接太子的宫里的太监!
太监到了皇帝耳边,悄声密语几句,淳于载祈半晌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韩璃得知了杨若岩的下落,但是仓促间没有办法调动军队,就匆匆带着王府的几十名侍卫前去救那个女人了!淳于载祈真是很难相信,自己精挑细选培养了这么多年的皇子,竟然在太子之位触手可得的时候,为了一个女人,放了大家的“鸽子”!
是的,韩璃得到了杨若岩的下落,他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父皇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明明知道自己深爱这个女人,却派人秘密将她辗转送到了阳城。阳城距离京城不远,但是阳城一直是太子韩德的势力范围,阳城的守军和监狱狱卒,那都是太子曾经的死党。韩璃根本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时候把杨若岩关进去的,但是看那日太子临死前对他说的那番话,十有八九是在太子谋动政变之前,那太子在那之前是否给阳城的狱卒下过什么命令?现在太子已经不在了,那里的士卒是不是会将杨若岩杀了给主子殉葬?
韩璃毛骨悚然地想着,他根本来不及去调动人马,他的军队远在邵青,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急急地出发了,哪里顾得上什么太子登位大典?
来到阳城大狱之后他才得知,原来太子的人早就被换掉了,但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他就被告知,阳城的监狱现在守军全是蒋兴武将军的人。韩璃的心一下子又凉了半截,他二话不说就来到狱门前。狱卒长很是客气恭敬,他们显然已经被培训过了,知道这里有可能会迎接到这样一位“尊贵的客人”。于是,不管韩璃说什么,他们的口径都是一致的,均为“不知道”“没有”,或者“没有”“不知道”。韩璃在压住火气,和他们交流了一阵子之后,发现就得到了这两个让人抓狂的词儿,于是他的小宇宙爆发了!
韩璃的侍卫在得到主人的命令之后,用白惨惨的大刀告诉这些看门的狱卒,在有些人面前,打哈哈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牢房被强行砸开,韩璃不管不顾第一个就冲上去,里面当值的狱卒比别的地方要多两倍,看到这些人韩璃的心反而安定了一些,既然派了这么多狱卒守着,更说明杨若岩在这里不是?而且这人一定还活着的,否则派这么多人守着干吗?
韩璃说不出自己现在是哪路金刚附体,反正他当真是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他这些日子的压抑和愤怒,似乎全都找到了出口,是呀,自己的老子对自己干了这种不地道的事,不能找老子算账,难道还不能拿几个替罪羊的命撒撒气了?韩璃的短刀一出手就是索命的招式,这招式简单到没有描写的必要,但是没有一刀是虚发的!终于,狱卒死的死,跑的跑,他也没空去追人,他要找杨若岩!
“杨若岩!你在哪儿?”
“杨若岩——”
韩璃的声音在偌大的监牢里回想,但是没有回应。他找了一个又一个牢房,他看见牢房里有女人模样的就把铁索砍断,进去拉起人家细看。那些不知道所以然的女人简直以为自己是做了梦,又怕又喜,见了白晃晃的刀很害怕,见了牢门被打开,有这样英俊的男人进来貌似冲着自己,怎么能不窃喜?不过,空欢喜一场,韩璃旋风一样,看看就走了,连句话都不说。哎,真是梦醒得太快!
韩璃疯了一般在大牢里四处乱撞,和没头的苍蝇似的!身边的一个侍卫实在看不过去了,就提醒了一句,“王爷,咱们要不就抓一个活的问一问!”
“啊?哦!”韩璃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不由得大声骂道:“还不快去,笨蛋!”
这是侍卫懊恼地冲了出去,这不是自己的错好不好?王爷怎么能这样呢?
不一会儿功夫,侍卫就拎着一个只剩半条命的牢头进来了,韩璃用刀顶住他的喉咙,厉声问道:“杨若岩在哪儿!”
“饶命!饶——”这牢头吓得裤子都尿了。
“说,见到人就放了你!”
“小的不知,”韩璃的眼睛都红了,但是随后,这牢头又赶快说道:“前些日子蒋将军来了,确实找过一个姑娘,也说是姓杨。小的告诉了蒋将军,蒋将军去看了她一次,然后让底下的人给她换了地方,说是她是皇上亲自要审的要犯,必须严加看管——”
“在哪儿!”韩璃已经急得要跺脚了。
“在西边特护牢房的第一间。”
牢头被拉拽着带路,韩璃跑在最前头,还没有到门口,韩璃就大声叫“杨若岩!”“杨若岩!”声音都嘶哑了,可是还是没有人回应。
到了那间牢头指的监牢,韩璃一刀将铁锁砍落,打开牢房的一瞬间,他的表情简直超出了可以描述的范围。
他疯狂地喊,疯狂地找寻,再找不到的话,他就要真的疯了,而他找的女人在干吗呢?
杨若岩躺在草垫子上,手里拿着一本《本草千金方》,正抱着书睡觉呢!是的,他确定,这人还是活着的,因为就在他打开牢门的那一刻,她还伸了一下懒腰,抹了抹了嘴角!
韩璃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手轻轻地摸着她的额头,微凉的,那也许是因为他自己的手是滚烫的缘故吧,他的嘴唇抖了一下,半晌才唤出那一声:“若岩,我来接你了!
杨若岩睁开眼,手一抖,那本书掉落在地,她不敢相信似的看着眼前这个眼睛发红,一看就是好几日没有睡好的男人,她的眼睛也被传染了似的,瞬时就红了。她从草垫子上起来,韩璃拽着她站好,还没等杨若岩开口,韩璃的唇就把她的嘴唇堵了个严严实实!
门口的侍卫一下子有些无地自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主子当着手底下的人上演真人版激情戏,这看也不是,不看,不看也没地方躲呀!
“你这女人,我喊了你这么半天,你竟然都听不见!你还真是属猪啊!这地方还能睡得着?”
杨若岩还没有回答,就听见门外忽然有一阵响动,侍卫惊呼:“王爷,有人来了!”
杨若岩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她看向韩璃,忽然发现,他似乎只带了外面的几个侍卫,她心里一惊,低声对韩璃说道:“蒋明玉的哥哥一直盯着我呢,肯定是惊动他了?咱们怎么办?”
“若岩,你跟在我后面!放心,有我!”韩璃的目光一下子充满了一种激越的情感,他仿佛无所畏惧,只要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还好好地在自己身边,他一挥手,侍卫们顿时站好防护的位置,在狭长的牢房通道里,韩璃带着杨若岩冲了出去,转过一个弯,在杨若岩还没看见是人是鬼的时候,就已经听到有人惨叫倒地的声音。韩璃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拿着刀,迎面而来的刀剑有时就险险从韩璃的头皮掠过,几次惊出杨若岩一身冷汗。但是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如果她发出声音,定然会让韩璃分神照看,那样岂不是更危险?
身边韩璃的侍卫渐渐力不能支,有几个侍卫已经受伤倒地,韩璃的身上也有了伤口,在狭窄的通道里前行,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就在眼前忽然看到光亮的时候,韩璃身后的杨若岩惊恐地发现,牢门外站着的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是几天前来牢里看过她的蒋兴武,她心里一阵发慌,她知道这男人绝不好对付,那日,蒋兴武来看她,没有说几句话,但是眼神里露出的却是十足的恨意。是呀,他一定是要为了妹妹出这口气的,即使是和韩璃闹翻,他估计也是在所不惜。
韩璃身前已经没有人了,所剩的狱卒都退到了蒋兴武的身后,杨若岩低声对韩璃说道:“不要硬来,不行的话你先走。”
“闭嘴!”韩璃用力捏住她的手指,看也不看她一眼。杨若岩气结,“缓兵之计你懂不懂?‘孙子兵法’你没学过呀?”
韩璃喘了一口气,忍不住想:这女人是天生无畏无惧吗?她难道还愿意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牢里?她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面正晃悠着呢?
杨若岩当然是知道的,可是就在前几日被关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开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真是格格不入,自从来了以后,想一想看,自己过的日子除了惊心动魄就是动魄惊心,所爱的人所珍惜的人不是痛苦挣扎着,就是不幸早逝,自己的幸福大概老天爷是不想给了,她想来想去,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如果死了,说不定不用找什么乐住大师,自然就会传回前世呢?何苦还在这里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躲在韩璃身后的杨若岩,在跳出监狱大门的一瞬间,就有些傻了,娘的,虽然自己不怕死了,但是也不能被这么多的乱刀砍死吧?死得面目全非那还能复原吗?
蒋兴武的身后,黑压压的人头,手里拿着的是明晃晃的大刀。韩璃把杨若岩的手拉得更紧了,眼睛看着蒋兴武,一字一顿地说道:“蒋兴武,你还有机会选择一次?是你闪开让我们走,还是你站在这里等着我开出一条血路再走?”
杨若岩的额头冒出冷汗,心里说“这韩璃的功夫要是和这说大话的水平相当就好了!这里站着的带刀武士有好几百人啊!”
蒋兴武冷冷地看着他,说道:“王爷,今天是你太子封礼的吉日,你现在回去大概还来得及!”
杨若岩的脑袋又是一阵轰鸣,这韩璃被封了太子了,什么时候?吉日?封礼?他没有参加?那这典礼本人不去能不能改期呀?她的手有一瞬间想抽出来,但是却被韩璃更紧得抓牢。
“不劳蒋将军费心,我们原本就是要一起回去的!”
“王爷,这个女人不能走,皇帝有命,谁要带她回宫,格杀勿论!”
韩璃冷冷地笑道:“是吗?那我还真要试试看!”
“王爷,我再说一次,皇上说了,只要你自己不带走她,就可以保你性命无忧,地位无虞,否则连你也一并拿下!”
“是吗?那我也告诉你,她就是我的命!”
韩璃话一出口,拉着杨若岩就冲到一个武士身前,在杨若岩的身后,仅有的几名侍卫也在跟着韩璃试图打开一条通道,杨若岩从来不知道韩璃竟然能把一把短刀使得出神入化,简直看不清刀是怎么出手的,前面的士兵碰到的即是惨呼倒地,一时间,队伍大乱!
终于,韩璃在几名侍卫的舍命拼杀之下,终于在前面将围堵着他的人墙撕裂开一个口子,韩璃冲到路口自己的红马前,转身将杨若岩抱起,放上马背,这时身后的追兵已近,杨若岩也已经看见弓弩手正在搭弓上箭!韩璃飞身上马,护在杨若岩身后,杨若岩想提醒他小心,话还没有出口,只听见一声闷哼,韩璃的身体晃动了一下,但是随即,他拉住马缰绳,用力夹紧马腹,以比箭更快的速度飞奔而去!
“韩璃——”杨若岩带着哭腔喊他,韩璃笑着说道“没事,好像是腿上中了一箭。不要紧,反正你会治伤。”
“韩璃……”杨若岩看着他苍白的脸,哽住了说不出话。韩璃在奔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右手拉缰,左手抱住了身前杨若岩的身体,安慰她:“别怕……”耳边的话语太轻,仿佛一出口就被呼啸的风吹散了,杨若岩伸手握住他放在自己身前的手,觉得还是那么有力,那么让人觉得安全,心里略微轻松了一些。
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些情况,走近了看,不远处竟然是朝廷的队伍,杨若岩不知道这是敌是友,一下子又把心提了起来,却听到耳后的声音响起:“若岩,没事了,静宇来了!”
果然,静宇已经从马上翻身而下,当韩璃的马停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一把将马缰绳拽住,马一声长鸣,四蹄踏地,荡起一阵黄烟。
“静宇!韩璃受伤了!”杨若岩还没有下马就慌张地喊道,“快扶他下来!有没有马车?”
静宇的队伍中上来好几个年轻侍卫,七手八脚地把韩璃扶下来,杨若岩费了半天劲儿才掰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从马上滑下来,她早就发现韩璃的异常,他对自己说最后一句话时,已经几近虚脱,杨若岩知道这大概是他的极限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一下马,看到韩璃被几个侍卫面向地面抬着,身背后插着两支箭,她还是差点惊呼出声!这箭却有一支在腿上,但是另一支箭却射在了他的后腰!还是那个位置,杨若岩对这个位置很熟悉,这还真是自己曾经给他治疗包扎过的地方。她又急又气,觉得这老天爷简直太恶作剧了,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杨若岩几乎要指天誓日地大声骂娘了!妈的,换个地方不行吗?那是不是他的肾啊!
人体解剖知识上学时就学得很好的杨若岩,哆哆嗦嗦地爬上了马车,真得是爬的,而且爬得相当不好看,她的胳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腿也好不到哪儿去,静宇皱着眉头想拦下她让她换一辆车休息,无奈看她的表情,说不上是恐惧还是悲伤,好像还憋着一股咬牙切齿,那表情着实是让人不敢上前的,万一她怒了上去一口咬下去也是说不定的!
马车颠簸着,走得并不快,静宇带的人马已经在后面拦截蒋兴武去了,所以并不担心他们会被追杀。但是不用别人追杀,韩璃的样子就像是半死不活的了,他俯卧的姿势趴在车厢里,头转向一侧,头发湿湿地贴在额上,紧紧地闭上双眼。没有人敢去拔出他身上的箭,杨若岩也不敢,虽然大家都带着伤药,可是两处箭伤看着都不轻,如果一拔出箭来,还不是要失血更多,就算有药也被血冲走了吧,更何况还不知这箭是不是射中了脏器或者动脉。杨若岩小心地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试图确定他中箭的准确位置,然而怎么比划都觉得很不乐观,身上的冷汗湿透了自己的衣服,她终于放弃了现在救治他的打算,先回去再说!
躺在马车里的韩璃那么安静,连一声呻吟也没有,真不知道他怎么能身上插着两支箭,还带着自己骑马奔出了这么远,那是怎么一种锥心的痛呢?杨若岩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她忍住了不愿落泪,觉得自己一哭就不好停住,这样看着也太不吉利了,万一他醒来自己还要安慰他呢。于是她就深深呼吸,极力隐忍,内伤啊,她把涌到眼底的眼泪又逼了回去。她的手轻轻把韩璃的头发理好,一下一下地在他的背上抚摸着,好像这样就可以让他好起来,她专心致志地抚摸,似乎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甚至连韩璃的眼睛微微睁开,她都没有发现。
“若岩……”一声轻唤将她从空白的思绪里唤回,她无意识地“哦”了一声,随即意识到是韩璃叫她,她惊喜地俯身跪着车厢里眼睛盯着他的脸。
“韩璃,你怎么样了?”一语发出,竟然没有出息地哽住,眼睛里酸涩极了。
“没事儿,别怕——”韩璃动了动,牵动伤处,他皱了皱眉头。
“别动!”杨若岩急忙按住他。
“我是不是成了刺猬?”韩璃轻笑,“这回你也看到我狼狈倒霉的样子了,咱们算是扯平了!”
“你少说话,我烦着呢!”杨若岩心里担心他的伤,不想让他这种时候还费力气逗自己开心,自己又不是三岁孩子。她有些埋怨地说:“你为什么不等静宇一起来啊,不就晚那么一会儿吗?你看你,做事情就像个莽夫,你以为你是赵云?”杨若岩其实想说的是,那赵云在曹营能杀个几进几出,那是因为曹操爱才不舍得杀他,可是现在蒋兴武不是曹操!
“赵云是谁?”韩璃有些奇怪地问,“又是个男人?”他语气里显然有些不悦。
杨若岩翻了个白眼,嘟哝道:“废话!”不予解释,随便他猜去吧!
“你为什么似乎对所有人都好,却偏偏对我一个人这么坏呢?”韩璃叹了一口气,眼神中不完全是开玩笑。
“我没有!”杨若岩争辩,眼睛里的神情是紧张的困惑的,她不明白韩璃为什么会这么想。
“没有吗?”韩璃还是笑着的,但是笑得有些落寞,“你一直都不信我,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在我心里你的位置。你以为天下是我韩璃最想要的,便一心把我推给别人,对你来说,我可有可无,因为你从来都不缺少人关心,你身边总有一个又一个男人,愿意照顾你,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你说什么呢!”杨若岩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地,于是就急了,“你别瞎说行吗?”
“你让我说完,说不定这次不说就没有机会了。”韩璃还是笑着说的,但是这次杨若岩真急了,她瞪圆了眼睛声音提高了:“你再瞎说我真生气了!”她的胸脯起伏得厉害,好像一颗心就要炸了,韩璃看着她脸涨得通红,嘴还硬着,心里又是一阵心疼,这女人就不能服个软么?这样辛苦地逞强活着该是多艰苦呢?
“若岩,你相信吗?如果我能站起来,像以前一样,那我一定会带你走,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杨若岩一愣,随即又想说话,韩璃却握住了她的冰凉的手:“我后悔了,杨若岩。我以为我一定要成为天下最强大的人才配得上你,才能给你最好的生活,但是我却失去了在你身边陪伴你的那么多时光——”
“你说什么呀,你不就受了点儿小伤吗?干什么呀,你想留遗嘱还早着呢!你好好呆着,不要说话!”杨若岩的眼泪实在是太不听话了,这种时候怎么能哭呢!
韩璃笑了笑:“你总是为别的男人哭,今天是真的为我伤心了?”
“你是个白痴吗?就你总是害得我哭!”杨若岩泪流满面,气恼地索性放任不管,擦也不擦了。
“别哭了,”韩璃轻轻握紧她的手,“本来身上就疼,你这一哭,我的心也疼呢!”
杨若岩没工夫理会他这甜言蜜语是不是又是哄她的,只听他说疼,心里就害怕紧张得不行。她俯下身把手放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抚摸着,好像这能减轻他的痛楚一般,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眼光一扫到那两支该死的插在他肉里的箭,心尖就痛。
“给我唱首歌行吗?我想听你给我一个人唱——”韩璃在她的抚摸下仿佛被催眠了似的,眼睛都不愿意再睁开了。杨若岩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不要彻底崩溃,她看着他带着笑容的脸,那么温柔,忽然就想起了上学时,初听到那首田震唱的歌,她把眼泪用袖子擦了擦,用手抹抹鼻涕,狼狈的样子反正韩璃也看不见。
“……每次面对着你的时候,不敢看着你的双眸。在我温柔的笑容背后,有多少泪水哀愁。不管时空怎么转变,世界怎么改变,你的爱总在我的心田……”她唱的调子都有些跑偏了,夹杂着浓浓的鼻音,然而韩璃的心还是被她唱得熨帖无比,仿佛冬日里被暖暖的气息包围,他喃喃地低语,用杨若岩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真好,有你真好!”
可是杨若岩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好,一点也不好,她眼看着韩璃的意识已经不清,眼看着他的呼吸减慢,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愿意祈祷,她不相信祈祷会有用,她甚至怀疑老天爷是看她不顺眼的,否则怎么会如此?韩璃难道会像白永成一样,就在她身边逝去,她突然把手伸出去探他的鼻息,摸他的脉搏,微弱的,都是微弱的,但是还好,都还在。
杨若岩的手一直搭在韩璃的脉搏上,为了不让他的意识彻底消失,她就在他耳边一直呼唤,和他说话。
她说:韩璃,你是个笨蛋,我心里一直都只爱着你一个,你为什么要怀疑?
她说:韩璃,你是个傻瓜,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
她说:韩璃,你一定一定要好起来,我再也不让你生气了,再也不让你伤心!
她说:韩璃,你不可以把我扔在这里,我一个人很可怜的,我不要别人照顾,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