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前戬心同人）裂镜》白夜兰

17、往昔皆空

　　当听心狂喜着拿着自己特地向玉帝请来的赦免圣旨来到西海龙宫，被龙后领到寸心居住的小屋时，却看到寸心昏迷不醒的倒在地上。

　　听心看到水镜里面的场景，依然停留在华山囚室里头，这个囚室此时此刻已经作废了，沉香以斧头劈开华山，正在此时新天条飞出囚室，三界的新秩序就此出现。

　　不再是一千年前的灌江口，不再是骨肉分离血泪横飞的惨剧，不再会有这等无妄的灭门之灾……

　　可是你呢？寸心？为了今天一样付出了许多，舍弃了荣华与自由的你呢？

　　听心听到龙后叫道：“寸心你醒了？太好啦……”

　　听心转身，从水镜旁走到寸心身侧，不无忧心的看着自幼一同玩耍的堂妹，寸心悠悠转醒，看到听心，微微笑着：“听心姐姐来看我了？你怎么脸色如此惨白？”

　　听心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的确，刚刚重新进入自己冻在昆仑山的身体，还不是很适应，回头去问问杨戬有什么方法可以尽快复原吧，这为司法天神大人多年来为了新天条呕心沥血，而今三界太平，一家团聚，沉香的婚礼不日也要举行，他辛苦了这许多年，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享些清福了。

　　听心冲寸心安抚性的一笑：“说来话长，不过啊，寸心我今日有好消息告诉你！你即日起恢复西海公主的封号，并且重获自由，可以自由出入海面。”

　　我失去过西海公主的封号吗？

　　我被囚禁了吗？

　　寸心皱着眉头，奇怪的想着，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发问，便回答了一句：“这样吗？”

　　听心嫣然一笑：“说起来啊，你还应当好好感谢杨戬呢！他这些年苦心经营，你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忽然中途打断自己，又支支吾吾的开口：“……他，他和嫦娥的事情你可不要太介意，他……”

　　寸心觉得问问这个杨戬是何许人也应该没有问题，便开口问道：“这杨戬是谁？他和嫦娥有关系吗？嫦娥不是后羿大神的妻子吗？”

　　听心呆了：“寸心你……”

　　寸心并未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那既然姐姐希望我去向他致谢，那我回头上天时便去谢谢他吧！”

　　听心与龙后都不曾反应过来，面面相觑，半晌，寸心都觉得奇怪了，“你们……怎么了？”

　　龙后慌忙应承道：“哦，没什么，没什么……”心里却还想着这孩子身上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寸心继续说道：“姐姐要我去致谢，那我自然是去的，只是我可不认得什么杨戬，估计他也没听说过我，听心姐姐可要为我引见啊……”

　　听心支支吾吾的答应着，便说：“寸心你还是先好生休息吧！我想和婶婶说几句话。”

　　听心与龙王龙后商议的结果就是：“这样挺好。”

　　“让他想起来作甚？”龙王一挥袖子，“司法天神说了什么你们也都听到了，今生最大的理想是披上那道美丽的月光！而今人家权倾三界，咱们西海此前本就多有得罪，现而今还不夹起尾巴来做人，难不成还要让寸心再去闹？惹的人家心烦，不要说那丫头了，咱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听心叹气，却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她之后又与寸心交流过，寸心对于其他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唯独不知道自己的过去的人生里曾经有过一个叫做杨戬的人。

　　其实也好……也好……龙王所言极有道理……这样……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

　　本是生当同衾死当同穴的夫妻，就这样成为了陌路，是不是太可悲了些？

　　天界，凌霄宝殿

　　“……其余众人，促成新天条有功，也都各有封赏！”

　　“另外……”玉皇大帝继续说道，“杨戬啊，你与嫦娥……”
　　杨戬有些诧异，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又一时不知道该托出何等说辞：“陛下，小神以为……”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继续时，一旁的嫦娥开口了：“陛下，小仙有话想说。”

　　嫦娥上前一步：“陛下且慢！陛下，小仙敬重司法天神人品贵重，然而婚配之事恕难从命，小仙之前与后羿结为伉俪，后羿虽不在世，但小仙不愿再嫁他人，望陛下体恤。”

　　玉帝沉吟道：“既是你不愿……那便……算了吧。”

　　散朝后杨戬有些失落，嫦娥追上他，在后头叫住：“杨戬！”

　　他回过头，见到那个曾经遥想了千年的女子，事实真相明了，瑶姬的故人又恢复了昔日对他亲切温和的态度。

　　她沉吟片刻开口：“很抱歉，如果我伤了你的心的话。”

　　杨戬苦笑：“仙子不必如此。”

　　他又想转身离去，却听嫦娥早后面又说道：“其实我还是那句话，不论三公主做了什么，自始至终，她是爱你的。”

　　“杨戬，有时候我觉得，你也应当反省自身，婚姻失败，难道全都是三公主一人的责任吗？”

　　“抱歉，或许我一个外人不应当对你的家事横加干涉，但是，作为一个曾受你母亲照顾的人，作为你妹妹的好朋友，我依然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

　　“你是一个慈悲的好人，三公主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像你们这样的人，如果能够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便是金风玉露相逢啊……”

　　杨戬心下震动，也不知道寸心如何，他已经许多年不曾想到她了。

　　在天界翻云覆雨这许多年，遥想昔日灌江口的红袖添香，吃多辣时的杭白菊，夏日闷热时清爽的荷叶糕，宴饮时一盘盘喷香的饭菜，后院里盛开的鲜花……

　　把寸心接回来好了……

　　等到天庭搬下谢恩的旨意时，下界已经过去几年了。

　　寸心这些年经营商品，从西海底打捞的寻常品卖到人家也是难求的珍宝，她以略低于其他商家的价格售卖，生意兴隆，稳赚利润。

　　寸心对中原腹地的洛阳城很是青睐，便将店铺的总号放在了洛阳，她的货很受富商巨贾与王公贵胄的喜爱，在凡间呆的乐不思蜀。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思想里头缺了些什么，成为一个硕大的黑洞，仔细想便会觉得头都痛，但是她大多数情况是不会想这些的，她实在太忙了，一个人管理一所连号的商铺并不是什么清闲的事情，她没有多少时间瞎想。

　　一日听心来到洛阳探视她，忽然问起她：“寸心，你有没有嫁人的打算？”

　　当时店铺中只有一个墨衣男子，相貌极是好看，店铺外竟引得无数小姑娘面色绯红的围观着。

　　寸心听得此言，含在口中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姐姐！你真是我姐啊，这青天白日的说这等话！没看我这店里还有客人吗？”

　　墨衣男子将手中的折扇展开，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寸心看他专心看货，未曾注意到自己这边，松了口气，便对听心说道：“我还真不曾有嫁人的打算，女子成婚有什么好？整日的在家为夫家操持家务，若是夫家娘家有了矛盾，在中间夹着两面不是人，为难的要命，若是丈夫专心一意好好待自己，踏踏实实过日子也罢了，若是出去拈花惹草，和别的女子不清不楚，女子在家辛苦难过，男人还会被赞为风流倜傥有魅力……”寸心一挥手，“罢了罢了，嫁人做什么？”

　　那个墨衣男子选了一颗珍珠来到寸心面前，“老板，多少钱？”

　　寸心赶紧收起在听心面前的表情，客气温文的回答道：“抱歉方才怠慢客官了，您这……”寸心看了一眼：“三贯钱。”

　　墨衣男子付钱，似是面色阴沉，心中极不高兴，寸心收好钱，却见听心惊慌道：“杨戬你去哪里？等等我！”

　　那人叫杨戬？就是姐姐前次提到的那个……让我谢的人？

　　寸心摇摇头，看着听心跑出去，只道此二人关系想来不一般。

　　听心追了出去，发现杨戬坐在一处高建筑的顶楼。

　　她也跟了过去，她知道他而今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劝，杨戬事前是知道寸心失忆的事情的，可是寸心那一席话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她这些年过的好吗？”还是杨戬先开口。

　　“还不错吧，挺开心的。”

　　杨戬沉默着：“如此甚好，寸心是你族妹，想来你会照料她的。”

　　听心不曾否认：“这是自然。”

　　杨戬闭眼，曾经他以为自己一心渴盼那一轮高洁的明月，在心中无数次向那清理的月光虔诚的向往时，他或许在思想隐秘的某处还对自己的妻子，那个人间烟火气的女子偶有几分鄙夷，觉得她太过粗俗。

　　然而经历了许许多多，他却惊觉，或许那明月只适合遥望，远观时会欣赏到清冷之美，可若是靠的太近那便会冻着自己。

　　而那个曾经被自己鄙夷不屑的妻子，是啊，她是世俗，可是人的生活，吃喝拉撒睡，哪样不世俗呢？或许她缺乏让人怦然心动的魅力，但是这样的寻常女子，才是最适合长相厮守过日子的人，把生活过的细水长流有滋有味。

　　但是，他已经错过了，他错过了愿意用千年等候他的人。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他伤她良多，他不敢保证如果再在一起的话不会继续彼此折磨。

　　那就这样吧。

　　不能给她幸福，便让她自己寻找幸福吧。

　　太阳从西方落下，洛阳的夜市又一次的热闹起来，孩童欢笑，妇女穿着艳丽的衣裳随着父兄或丈夫行走，有几个孩子放起了烟花，炸开的光亮给漆黑的天幕更增添了几分光彩。

　　略带凉意的夜风拂过，吹动面颊，衣带飘扬了起来，轻柔的风，将千年间的往事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