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郎配》明溪十里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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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降了几场雪，天是越发的冷，楼临川与千岚便是在家中猫冬，恰逢这几日因冬节将至有人家要卖牲畜，楼临川自家的猪要留到年节，又不怎么上山打猎了，便与人买了只羊，冬节要吃肉保元气。
　　小至这天一大早的，千岚就起身了，他家今日要宰羊，这活楼临川做熟的，牲畜拉到屋后头，手脚利落就料理了。
　　千岚躲进厨房，杀只小鸡小鸭的他会，这大的牲畜他就帮不上了，手中揉着面团，面粉中揉入了南瓜泥，面团整个黄澄澄的，揉好放进盘里，蒙上层布，醒上一日，明日包饺子用。
　　羊自家留了一半，剩下的楼临川送去给乡里，‘冬至不吃肉，冻掉脚趾头’，也不必不舍这些肉，他俩能吃掉多少，用来走人情更好，何况他赠于他人，别家也会回赠些。
　　午间千岚用了骨头、内脏做了个大盆菜，吃过，楼临川挑上筐箩，便同千岚出门，路上也有不少提筐担盒的，有些走的人家多，逢上了直接便往人筐里放，不去家里了。楼临川家在这红叶村是独一户，只走些相熟的乡亲，也用了一下午。
　　忙过一天，晚间闲暇下来，楼临川与千岚两人围个小火炉，吃羊肉锅子，热气腾腾的，烘得身子透暖。

　　冬节包饺子，面团醒好了，千岚揪成一个个小团，再将小团檊薄檊圆。
　　楼临川也不闲着，他剁馅呢，羊肉加水萝卜，想着就馋。
　　千岚包的饺子很好看，一个个的，像金元宝。旁的锅里滚着羊骨头汤，昨晚就用炭火温着，这会滚上一滚，浓香四溢，做饺子汤底正好。
　　楼临川手快着呢，两手双刀咚咚的，早剁好馅，这会学着千岚包饺子呢，不过人家出来的是金元宝，他出来的，面垞垞。
　　料备得足，饺子有很多，两人就着骨头汤吸溜了一大碗饺子，下的都是楼临川包的面垞垞，千岚包的留着祭祖。
　　红叶村的祭祀在宗庙举行，倌郎给做上‘四大碗’，富余的还会备上三牲，村里辈分最高的打头领着儿郎们敬香，上灯，敲磬，千岚是新晋夫郎，公爹爹们已逝，做上的两双履袜便由楼临川带着供于香案。
　　祭祖后全村人会在一处用饭，正是倌郎们做的‘四大碗’，回锅返了热气，饺子、鱼、豆腐、蛋皮，家家的都相同，吃‘神余’以求祖宗、神灵的庇护。

　　隔日千岚一醒，脸都没顾着弄干净，便兴冲冲地到窗前，看了眼外头，拿支毛笔儿在张纸涂涂画画，一会纸上有了朵红花。这纸上啊是‘九九消寒图’，九枝寒梅，每枝九朵，一枝对一九，一朵对一天，数完九九，便是春深了。
　　这是昨儿个楼临川画的，五个小圈圈成朵小花，给千岚涂着玩，晴天为红，阴为黑，雨雪留白。
　　楼临川醒来便看到千岚的傻样，这人多容易满足啊，一张小图就能唬他高兴，弄首数九歌也能让他唱半天的，这会都听见那人唱着呢：
　　一九及二九相逢不出手；
　　三九二十七篱头吹觱篥；
　　四九三十六夜眠如露宿；
　　五九四十五太阳开门户；
　　六九五十四穷儿争意气；
　　七九六十三布衲两肩担；
　　□□七十二猫儿寻阴地；
　　九九八十一犁耙一起出。
　　千岚那是一时新鲜，往年冬节他是最不得闲的，什么活都要做，而开春便是农忙，他才不要数九呢。
　　楼临川过来，屋里的炭炉上温着壶水，倒了些润了布巾，将人手脸擦了，再给搽上脂膏，不是他事儿多，这人老忘，“不出手是吗，这爪子我抓着了可不放了。”搽了脂膏的手摸上去滑滑的，楼临川低头就啃上一口。
　　千岚缩手，奈何拽得可紧了，回不来，不会脸上也被啃了，更是羞窘。
　　“放开，我做早饭去。”
　　千岚虎着脸，眼再一瞪，在楼临川看来就是一逗过头的小猫，等着过来给你一爪子呢。他偷香偷了好几口，就不再逗人了，由着去。过了要是那人真气着了，受苦的可是自个。
　　千岚拿出放进米缸中的鱼跟豆腐热过，这称‘安乐菜’，寓‘富余’。
　　吃过早饭，两人将剩下的羊肉处理了，一部分风干，一部分做成咸腊肉，肉上洒些米酒，用力揉搓，让肉吃进酒味，再抺上盐、姜，放进瓦坛中腌上半月，再阴干一月，这做出来的腊肉，风味独特。

　　千岚的消寒图，已涂了八朵小花了，加上今儿个的，便是一九了，他奔到窗前，才要添上朵红的，一看枝上的花都有色了，数数九朵没差啊，定是床上那人使坏。
　　千岚恨恨地将笔蘸饱朱丹，踮着脚走回床前，还给装睡，手下飞快地往那人脸上划了几道，便立马跳开。
　　楼临川半撑起身，手往外一划拉，可惜慢了一点，没捞着，回手一抺脸上，一手红色，楼临川下床，张着那巴掌就过来逮人了。
　　千岚一手挡着脸，一手拿着笔甩啊甩，笔上蘸足了朱丹，落了一地红点点，楼临川衣服上也沾上几点。
　　千岚可乐了，他头回占上风呢，看人吃瘜真是好玩。
　　楼临川却恼了，也不顾那笔了，直扑上去，将人搂怀里，巴掌糊上去，又拿着脸蹭千岚脸颊，这下可好，千岚两脸颊红通通的。
　　千岚两手被锁在那人胸前，推不动，便将毛笔竖起来，刷他脖子，看谁强过谁。
　　楼临川暗忖：小样，别以为我真奈何不了你。搂着人后背的手直接上去托着脑袋，嫩乎乎的脸多好下嘴呀，啃得可欢了。
　　初初千岚还能避避，不一会就剩喘气的份了，真不值当，羞恼万分的千岚，脚下一使劲，跺了楼临川一脚，推开人跑了。
　　扔下楼临川一人悔着呢，怎放松劲了，让人跑了，自个受苦吧，早把人压上床多好。挑了眉儿，起小心思，晚上灌他点小酒。楼临川平日好几小口，酒家中常备，这时节喝点还能驱寒，有时也带千岚喝上点儿，千岚量浅，一两杯下肚，迷迷糊糊的特乖顺。
　　起了坏心思的楼临川在房中做梦，被人惦记的千岚这会在厨下呢，将脸洗干净了，那股子羞意才散了些，慢腾腾地弄了顿早饭出来。
　　楼临川到时，人千岚自个吃上了，都不管他，好吧，他的心思早飘到不知哪个山旮旯了，这会不必计较了。
　　吸溜完手里的粥，楼临川抹抹嘴，“千岚啊，今儿咱去镇上买年货吧。”得转下心思，要不他得被心里的那点旖旎搅得现下就带人进房去，这光天白日的，不好啊。
　　“哦。”千岚可不是摆谱，这时不时被闹一闹，他在这家里也是越发自在了，会有些小性子出来，一大早被闹得脸热心跳的，这会对着‘祸首’，多少有些气性。

　　一进腊月，这市面上就热闹了，谁家不是一年到头就盼着过年得个好，辛苦一年，就这几天能松松劲，家里头的在年份上也不会太小气，手头松一松，买上些好东西，一家子能乐乐。
　　商家也是卯足劲，各式货物琳琅满目，镇上的西市甚是应景，挂了一溜的红灯笼，把年味弄足了。
　　楼临川带着千岚一溜一溜地逛，走哪看哪，有想要的就买点，老字号的咸肉带上一块，家中那些还没腌好呢，看着许多店家都卖粥果，为着‘腊日’的，也给挑上些。
　　千岚更喜欢往小广场那边去，小摊小贩的，对着自在些，不同店铺里的，一进门，虽说伙计不曾怠慢，但那眼神多少带了些审视，老让人觉得他是在盘算能掏走你多少银子，让人犯怵，都不怎么敢讲价。
　　小贩们就不同，多亲切啊，千岚嘴皮子动得欢实，买了大堆的粥果儿，还顺带了些零嘴儿，柿饼、瓜子、栗子什么的。
　　楼临川不想他夫郎还是嘴巴利的，其实吧千岚以前手头儿就没松过，有时还会被后阿大故意刁难，给很少的银钱让他买东西，这是练出来的，现下反是种乐趣，能用少一些的价钱买到同样的东西，那感觉特棒，瞧那小眼神，很得意不是。
　　小广场上还有人卖‘薰花’，是花农们昼夜不停地摊火，保持温气，费心培养的，千岚蹲人摊前只顾看了，年节时的花可不便宜，看看就好。
　　倒是楼临川看不过去，给买了，没多就一小株桃花，小花苞还带着青，花农保证了，正月里才会开。楼临川付钱那是一个快，没让千岚有机会拦着。
　　晚上围着小火炉吃炖菜，骨头汤底煨了有些时辰的，下肚暖烘烘的，再喝口楼临川间或给倒的米酒儿，舒服极了，千岚想着这人虽闹他，但也很顺着自己，舍得给他花钱，下筷到锅子挑了块最大的肉夹到楼临川碗里。
　　楼临川吃得笑眯眯，也给夹了肉儿，又倒了杯小酒。
　　千岚已经有点上头了，但看那人高兴，想着自己啥都没有，没得表心意，就陪着好了。
　　隔日千岚躺在床上，心里怄死了，敢情那人早给算了利息，等着讨呢，就他傻乎乎往下跳。

作者有话说

　　小至，冬至前一天，数九歌是网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