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天堂来》初牙子

4、第 4 章

　　过年之前我一直帮着母亲买年货回家。虽然我还是不怎么说话。但那天母亲叫我和他们一起上街买衣服我还是答应了。这是这半年来我们四个人第一次全部在一起的集体活动。那天母亲和乔叔叔心情都很不错，母亲一路拉着我的手，乔叔叔还买了iPod送我和乔良，一人一个。一模一样。那时候iPod真的算是奢侈品呢。说实话，乔叔叔不错，虽然很忙，但每次回来肯定会给我妈买东西，对我和乔良，也不多管，但凡有需要，有求必应。
　　有时候，看着他和母亲的甜蜜，我知道，也许我对过往已经妥协了。
　　晚上回到家。乔良敲我的门，也不说话，递给我一个小盒子。
　　我打开，是下雪背景的音乐盒。还有一张纸条：是给你的新年礼物。落款是：哥哥，乔良。
　　我又想起那个下雪的晚上，想起乔良松树一样的站在那里看我。
　　过年的前一天，我还赶趟似得买了好多花炮。没有花炮，怎么叫过年呢？
　　吃了年夜饭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外面的空地上放花炮。看着五颜六色的火星、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我就有点兴奋了。叫唤着，手舞足蹈着，也许是我的情绪感染了屋里的人，我回头看见乔良站在门口看我。
　　我招招手：“这有个好大的花炮，我不敢放，你来放吧。”
　　他就笑了，那样淡淡浅浅地笑。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乔良笑得时候还蛮好看的。
　　看着那么多漂亮的花炮在天空绽放的样子，我突然就想起海上天空的繁星点点，想起有父亲陪伴着看星星的日子。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怎么我觉得我快要忘记他了？我感觉眼睛酸酸的，眼泪就要掉了下来，于是跺跺脚，跳着转过身：“该死的天，这么冷。”
　　乔良就在身后悠悠地说：“觉得冷就回家吧，家里暖和。”说完过来把我拉进屋，他的手可真暖。我有那么一丢丢的沮丧，我这是怎么了，不是玩的挺高兴的吗？好好地就伤感起来了？乔良会不会觉得很扫兴？
　　不过，我还是真的挺想我爸的。爸，新年快乐!

　　初四的时候我给彭晃打了电话把他叫了出来。
　　他骑了辆摩托，载着我逛了这城市大大小小的角落，一整天让我觉得兴奋的是他的摩托。我觉得太酷了。那个时候我喜欢香港的电影。喜欢男生穿黑皮衣骑“突突”冒烟的摩托呼啸而过的样子。最后我们在一条没人的河畔停了下来。那条河结了冰。旁边没有草，也没有树。整个地方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模糊不清。我们就坐在摩托车上。他转过头对我说，“怎么样，这城市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吧？”
　　我点点头：“可不是，你哪找的这么酷的地方。”天气很冷，我感觉自己说出的话都是磕磕巴巴的，把手伸出来放在嘴边哈气。忘记带手套了，手也有些僵硬。他下了车，正面对我。然后把我的手抓起来放在他的口袋里，一边一个。我多少觉得这姿势太过亲密，有点不好意思。就把脸扭了过去。他也把脸扭过去，我们俩就那么不说话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过了一会他扭头过来：“真难受，还是看着你得了。我脖子快酸死了。”说完我俩就笑起来。我就着摩托车的脚蹬子站起来，扶着他的肩膀子，我这才发现他的个子还挺高。
　　“你可真够高的，”我说。
　　“我啊，不行，我们班才排第二。”
　　“那第一是谁？”
　　“乔良啊。那家伙比我还高那么一点。”
　　我呆呆地看着他，乔良？他是最高的吗？怎么没发觉啊？
　　“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没什么。“
　　他突然坏笑起来：“怎么还是咱俩站一起配吧？瞧这个子，这样貌，虽说你样子是差点，可有个子，我也就凑合了。“
　　我捶他一拳：“你才长的差点呢，我才不和你配呢，梦去吧你。“
　　我们就这样在这河畔胡闹地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他才骑上车子把我送回了家。
　　道了别进屋，我妈看着我问：“谁啊？“
　　“一个朋友。同学。“
　　“这么小就骑摩托了啊。“
　　“小什么？16了。小吗？要是在你们那会该考虑娶媳妇了吧？“我讨厌她这样说我的朋友。于是转身上楼。
　　乔良站在楼梯拐角。我走过他又折回去，盯着他，然后和他靠近站着。他往旁边躲了躲。我把他拉住：“你们班彭晃说你是你们班最高的，我比比么。“
　　“你怎么认识他的。“
　　“考试的时候，怎么了？”我比了比，乔良比我高大半个头呢：“嘿，你就是挺高啊。“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和他走太近。”乔良说。
　　我盯着他的眼睛：“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只是交了个朋友，而且我觉得他并不是坏人。
　　我妈也听见乔良的话了，赶紧凑过来搭话：“你好好听听，让你哥给你说说，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好气地说：“那是不是我交个朋友就得去派出所查查户口，到人家家里查查家谱？”
　　乔良看着我，没再说话，然后转身上楼。
　　我也蹬蹬地跑上楼，拦在他面前，瞪着他。
　　他也不说话，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