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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因果 ...

  •   黑夜。

      是梦吗?

      任凭我如何的瞪大眼睛,四周依旧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救命……不要……救命啊……”忽远忽近的哭喊让人心烦。真受不了那种将死的绝望,但我更无法忍受对生的奢望。既然死亡是不可改变的结果,为何不能坦然的接受呢?这样拖泥带水的挣扎,不过是给消亡的过程徒添恐惧和痛苦。

      “不要……别过来……不要啊!呀!啊!……呜……呜呜……”哭喊在一声凄厉的惊叫后化为断断续续的呓语,还夹杂了不清不楚的无法形容的细碎声音。

      那声音粘腻,沉闷,感觉就像有人正用手搅动着血淋淋的一堆肉般让人厌恶无比。

      这,是梦吗?如果是,感觉就太真实了。冰凉的风针刺般刺激着皮肤,鼻腔里充斥了鲜血独有的腥香。赤+裸的脚下,冰冷的水泥地面有一股粘粘腻腻的温暖液体缓缓流淌。

      这,不是梦。绝对不是!遮蔽视线的黑雾渐渐溃散。眼前依旧是黑暗的,却不再纯粹,有了黑白的场景。

      是夜,无月的黑夜。稀疏的星光遮遮掩掩地躲在灰蒙蒙的泛着暗红色天空里。冰冷的水泥森林之间,狭窄的死胡同尽头。一道暗红的小路从巷子彼端的黑影蜿蜒而来,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低头一看,我正光脚站在这流淌的暗红小路上——熟悉的腥香,熟悉的粘腻。

      直觉告诉我,这是血,是人血,勿庸置疑。

      暗巷尽头,血路开端,似乎有什耸动着。那些让人感觉恐惧的细碎声响以及模糊的呓语,便是从那里断断续续地传来。一股恐惧从脚底蔓延而上,生物的直觉发出危险的信号。

      ——走吧。走过去。

      谁的声音?逐渐清晰的思维惊讶地发觉,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踏血前行。每一步都能清晰地体验脚底的粘稠滑腻,让阵阵恶心在胃里翻涌。

      ——走过去。快,走过去。

      谁?不行,不可以过去。危险的警报在心中疯狂地鸣响,我知道那蠢蠢欲动的黑影满是杀意。不可以过去!拼尽全部的意志和力气,我硬是停住了迈出去的脚。

      一个趔趄。

      “咦?醒了?不可以退缩,你必须要去。”声音从右方传来,遂抬头。一只黑猫赫然坐在废弃旧木箱上,黑蓝双色的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的威严。它字正腔圆地讲着人话。“必须过去,不去不行。必须在怨灵成形前将之镇压。必须将肇事者捉住。”

      这不是偶家的宠物猫吗?一只猫带着这种貌似人的严肃口吻,只会让我感到可笑的滑稽。不过,这个时候我是笑不出来的。玄爻给我看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照片一张一张在脑海里回溯。不用告诉我,真的不用。我已经猜得出来,这是那里,将会展示什么。

      顺着它的目光,我看到自己手里正紧紧抓着两朵怒放的金色菊花。这就是墨燃说的,用以消除怨刹之气的金芯魂镇符么?怎么看也不过是两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菊花罢了。大概是张大导演那《黄金甲》的影响,不由对这□□有种神经质般的敏感,直觉得这些花儿带着让人心神不宁的死亡气息。

      “快去!用金芯镇魂,不然又会有恶灵徘徊世间!”青夜俨然是我的主子般下令。难不成每个夜晚,这小猫都控制我的身体到处夜游吗?难道说警察在被害者胸腔内发现的□□,就是我用手塞进去的吗??我的天啊!!我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恶心。

      “快去!”
      “为……什么……是我……”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舌头不慎灵活,似乎已经被冻僵了。
      “因为,你看见我,你选择了我。”青夜轻盈一跃便落到我的肩膀上。“绯月,我的力量在现世太弱了。所以你要帮我,你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啊……呵嗤!”在一阵寒风刺激下,我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突然便感觉身体的控制权渐渐回归了。立刻,皮肤便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刚才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还没发现,自己竟然只穿着一件轻飘飘的睡裙在这个寒冬腊月的三更半夜游荡。丫的,居然还是赤脚!!我满是妒忌地看着青夜那身油光澄亮的皮毛:“即使要我夜游,好歹让我多穿几件衣服啊。”记得昨晚的天气预报,漂亮的气象员还提醒大家今晚的气温会下降到五度左右。

      青夜狡猾地眨眨眼睛:“必须把你的体温降到最低,这样你的精神陷入半昏睡状态才能保持无我境界。”

      我几乎两眼喷火地瞪着这只正蹭着我脸颊装无辜黑猫。“就因为冻晕了好控制?”自从苍梧告知我会三更半夜出去梦游后,为了避免梦游的自己被冻成冰棍,我可是天天穿戴整齐地和衣而眠。结果呢?这个小混蛋居然让我一件一件,从羽绒服到棉裤,从帽子到鞋袜统统脱光,只剩一条单薄的睡裙……等等……我记得我穿的睡衣还是保暖的长袖衣裤的款式啊。为什么……

      “白色裙子,比较容易以幽灵之类的混淆掩饰过去。”

      没错没错,这般脸色惨白(被冻的),衣服飘飘(被脱的)的模样,绝对能很称职地制造“都市子夜游荡的白衣亡灵”之类的百姓怪谈。

      “你!!”我恨不得把菊花塞到它嘴里将之噎死。

      “噢!!”一阵吼声打消了我要宰了青夜的企图。抬头便看到五十米开外的胡同尽头,黑暗中一双血红的眼睛在怒目而视。凛冽的杀意吓得我不由后退两步。

      “绯月,过去。逮住他。”喂喂喂……当我是猎犬啊!?

      “你……你你……傻了啊,要……要我……我去……逮逮逮……”不知道是太冷还是太害怕,我浑身抖得象筛糠。“赤……赤手手……空拳……怎……怎怎怎么……可可可能……”

      青夜危险地眯起眼睛把伸出来的锋利爪子搭在我脸颊上。“我……我说……伟大的青夜老大,您有话慢慢说……别……别抓脸!!!”》_《||||

      真是没面子没地位了。居然被一只猫而且还是自家宠物的猫鄙视,我做为灵长类最顶端的人的地位捏?尊严捏?!啊啊啊啊啊~~~那个郁闷啊~~~捶胸顿足,无以复加。

      “噢!!”又是一声吼叫,随之是数块不明物体破空而来。我一个激灵施展凌波微步,裙裾飘飘体态缥缈轻盈地(自我妄想)地避开了这些暗器。刚要摆个POSE来造型亮相,不料却被随后的温热雨水洒了一身。咦?温热的水?疑惑地用手腹手磨蹭一下脸颊。那又是那种熟悉的腥香,粘腻的感觉。

      是血,勿庸置疑。

      “呕……”我那不争气的胃猛烈抽搐,终于翻涌着将自己所有内涵喷出喉咙。于是,我在这边吐的昏天黑地,红眼在那边吼得惊天动地。唉呀呀……真是佩服现代都市的人们处变不惊的定力。我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周围屋子依旧黑灯瞎火像是无人居住般平静。

      “绯月,小心。他发现我们了。子夜冤杀的女子血液,正是破坏我们障眼术的好方法。”挡在我前面的青夜正弓着身体竖起尾巴与暗中杀气腾腾逼近的血色眼睛对峙。它居然还不忘心有灵犀地给我解释。“不过你放心,我设了结界将这里和正常时空隔开了。所以巷子里即使瓦斯爆炸,周围的人们都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

      “发现我也没力气逃……”有气无力地蹲在地上,我自暴自弃地看着红眼大叫着冲过来。

      “那不介意我先走吗?”
      “喂喂……”我一把抓住青夜的尾巴,很狗腿地叫到,“老大~青夜老大~不要丢下我拉~~”

      “那就赶快去!”居然这样对我!?我在心里狠狠地诅咒着不识好歹的宠物。是谁将它捡回家,给它吃,给它住,还因为它被墨燃苍梧狠狠教训了一顿啊!?这只没心没肺的猫!

      青夜突然回头,似乎了然地撇了我一眼。我赶紧见风使舵地对着它讪笑。“你就这么喜欢看我跟怪物肉搏吗?!我会死的哦,你的主、人、我、会死的哦。”

      黑猫狡猾地裂开嘴,让我直觉它正笑的老奸巨猾。“必须是你,而且也只有你可以。”它对着我手中的菊花撇撇嘴,“菊花都准备好了,总得开一回。”

      我给它一个白眼。“我可不是有恋母癖的杰王子!”啧,竟然引用《黄金甲》的台词。这猫以为自己是准备造反的皇后吗?说到底,谁才是谁的主人啊!

      就在我们这边内讧的时候,那边的红眼怪物一刻不停地杀过来。

      四十米,三十米……

      无月无星的黑暗里依稀辨认出快速冲过来的是……咦?是一个人?

      “绯月,快去!!再不行动就完了!!”
      “不要!要去你自己去!我手无寸铁啊!!”

      二十米,十米……

      淅沥哗啦的拖沓声音,相当明白地告知,这回的受害者正被红眼毫不客气拖着跑。唉呀呀……死者已已,可是尸体被这般虐待也真不是滋味那。我又是一阵恶心,可惜干呕许久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

      “呜……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别企望墨燃苍梧来救你,”青夜略带冷酷的撇了我一眼,“出门前我已经在家门口设了幻术。即使是墨燃,也得花上半天时间才能破解。”

      “哈?!不早说!”我惨叫着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左顾右盼地奢望能凭空掉下来诸如□□,火箭炮之类的武器。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四周除了破旧而且搬不动的大型家具以及零零碎碎的破纸垃圾外,连比手指大一点的石头都没有。

      “为什么在水泥地上行凶啊!!!砸人的石头,撒眼的沙子都没有啊!!”完了完了……我绝望地哀嚎起来。

      八米,七米……

      鲜血的味道,腐肉的腥臭,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怪味混合起来的效果媲美生化武器。我的肺里所有的空气仿佛都被挤压了出来般呼吸困难。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看清出到那个咆哮而来的的流浪汉模样。满身的血污,腐烂扭曲的脸上那双血红的眼睛直瞪着我。如果这也能称之为人,那么他右手抓着的,被他在地上拖着跑的那具不成形状的东西,也能称之为“人体”吗?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恶梦……绝对是恶梦。现在是在做梦!!!!!!”我也瞪着这个可怕的凶手逃避现实地大叫着,连撒腿逃跑都忘了。

      “绯月!快逃!”原本挡在我前面的青夜头也不回地扑向已经冲到五米外的凶犯,与之扭打一团。

      “不会吧!快回来!你会被吃掉的!我怎么可能快逃啊!!不能丢下你拉!!!哇啊啊啊啊~~~~一点武器都没有叫我怎么跟怪物拼啊啊啊啊啊啊!!!呀!啊!”耳朵根的一阵剧痛,让我亢奋的惨叫嘎然而止。

      “绯月……绯月妹妹……快……手腕……花……”伴随耳朵的痛楚,脑海里响起玄爻断断续续的声音,很是焦急。天,他什么时候在我耳朵里偷偷放了长舌鬼?可恶!耳朵痛死了!

      “我们……无法靠近,你……得自……立更……生了……”谢天谢地,耳朵的痛楚随着玄爻的声音一块消失了。而这回轮到我的手腕开始发热。低头一看,正是我那朵红白花儿的刺青在泛着荧光。

      “绯月!”小小的黑影在空中一个翻腾稳稳落在我面前,狼狈的模样宣告小猫的不敌。“快走啊。我挡不了多久!!”

      “我、不、可、能、丢、下、你!!!”我气的牙根直痒痒,“啧!我最不喜欢就是这个样子!我最讨厌麻烦!!我最恨被人使唤!!最不喜欢争斗!!!居然敢设计我!!今晚的霄夜拿你做龙虎凤!!!还要墨燃给我做一个月豪华伙食!让苍梧当我两个月跑腿!还要狠狠K玄爻三个月大餐!!!”

      我高举右手,带着满腔仇恨地怒吼一声:“燃烧吧!!我的小宇宙啊啊啊啊阿啊啊阿!!!!!”(青夜闪了一下腰:你以为你是青铜五小强吗?!)

      手腕上的夕颜刺青瞬间爆发出耀眼光芒,形成一个围绕手腕的光团。数根开着红色或者白色花朵的荆棘如蛇般飞窜而出,如狼似虎般呼啸着扑向准备后退逃跑的敌人。

      “噢!!!”红眼男看到情况不对头,立刻将手里的尸体丢向夕颜荆棘,企图以此换来必要的逃跑时间。

      “做梦!”我冷哼一声,另一组荆棘早已悄悄绕到他身后织成巨网等着这家伙转身自投罗网。如果他不是临阵脱逃,而是直接冲过来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惜,他选择了不战而败!

      纠缠,束缚,勒紧。残酷的嗜血荆棘紧紧绞缚着猎物。贪婪地将藤蔓上的刺扎入他的身体,拼命吮吸着肌肤下温热而罪恶鲜血。

      “啊!!!啊!!!!!”一阵无奈的怒吼后,红眼男便成了一个荆棘包裹的粽子。而这电光火石的交战,不过是三十秒中内的事情。

      “干得漂亮哦,墨燃说你非要狗急跳墙才会认真。”

      “啥!?我又不是狗!!!!”可恶,原来这回的始作俑者是墨燃!!!怒啊~~~~~回去等着瞧!

      青夜看着我在那里气的直跺脚,只是裂开嘴笑了一笑。然后便叼起我丢在地上的□□走向被扔到一旁的女子尸骸。不用说,它是去超度死于非命的冤魂。

      “为什么……为什么!?”红眼男挣扎不开,嘶哑的声音满是绝望,“我不过……不过是在凭吊我的同伴!还不够……还不够……”

      同伴?凭吊?还不够!?

      “什么!?你还没杀够?!”我觉得血都直冲上头顶,几乎要像火山爆发一般喷出来了。

      “凭吊同伴就要杀人吗?杀就杀拉,居然用高跟鞋插脑袋?还挖空身体用内脏摆造型!你以为你是行为艺术啊?去死拉!你是变态还是疯子啊!就是因为你!玄爻老是拿那些恶心照片来吓我!我都要得胃病了!都是因为你!啥?居然敢瞪我!夕颜!给我用刺狠狠扎!我说你啊!凭吊不会用鸡鸭鹅或者烧肉吗?祭祀完了还能自己吃一顿!你是干嘛!啊?居然好死不死要杀人当祭品!而且还挑女孩子下手!不会怜香惜玉吗?啊?那么有本事,你不会去宰杀那些混帐的丑男人吗?杀就杀了,居然还要挑漂亮的,身材一流的女孩子来杀!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暴殄天物,浪费资源啊!啊?不知道是吧!夕颜,给我上!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痛死人!还有啊!你干嘛不在大白天杀啊!啊?居然选在寒冬腊月半夜三更!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好多天没睡好拉!知不知道我现在都快冻僵了啊!知不知道熬夜和寒冷是皮肤的大敌啊!?啊!?说啊!怎么赔我啊?哇!你还挣扎?!夕颜!吸干他的血!给我往死里吸!将这混帐做成木乃伊!!”

      青夜在一旁直冒汗:绯月发飙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恐怖哪。

      许久不沾血的夕颜难得被我放出来,自然是分外的努力。藤蔓如蟒蛇般紧紧绞缚让红眼男发出绝望的惨叫,其中还隐约夹杂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突然,颓然的凶手抬起头。那双血红的眼睛满是欲哭无泪的愤恨。我一愣,竟顿时无法继续骂下去。

      “为什么……我有……什么错……”这张苍白而扭曲的脸,在我手腕的光球映照下让我觉得悲怆。“你们……人类的女人……还不是……还不是……如此残杀我的同伴……”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再象方才那么愤怒,却没来由地让我心痛。

      “你说什么啊!”我快速地在脑海里回忆最近的新闻,却不曾记得有过用高跟鞋杀人的案件。这家伙肯定是胡诌而已!赶紧给自己壮了壮胆,硬是抹去心中的不忍。“要找藉口也要找个正常一点的吧!谁跟你一般变态啊!白痴!”

      “绯月,确有其事。”青夜淡淡地回答一句便跳了上来。它似乎已经将我的肩膀视为理所当然的坐骑了。“最近不是发生过吗?你还大骂说那个婆娘是女人中的垃圾败类恶魔什么的。”

      “败类……败类……我什么时候会骂女生是垃圾啊……不可能……咦!?”电光火石地一闪,我大彻大悟,“那个用高跟鞋虐杀猫狗的垃圾!那这个……”

      青夜“喵”了一声算是肯定了我的猜测:“它是猫妖,因为还未修成人形,所以只能以寄生在死去的躯体中来现形。”原来这具是尸体,难怪会有一股腐烂的臭味……啊!?我张大嘴巴,惊恐地看着荆棘中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哇呀呀呀呀~~~~又不是人类啊!?不要啊,救命啊,千万不要象电视里的怪物般撕开人皮蹦出来啊!

      “呜……怎……怎怎怎么办……放放放了吗?”我泪眼汪汪地向肩膀上的小黑猫求救,“他……他他他他……不不不……不是人……我我我我……不要夕颜吃吃吃吃吃腐……腐腐腐肉……”

      “你哦,你怎么不怕夕颜也不怕我,却一遇到尸体啊,鬼魂啊就惊惶失措呢?我也不是真猫啊……”
      “你你你……这耳朵,这尾巴,这爪子……怎么看怎么是猫啊!可是鬼魂啊尸体啊都不是活的,呜呜呜……青夜,怎么办???”

      青夜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随即正色对复仇猫妖道,“因果自有报应。私下为此复仇只是无益的。你这是何苦呢?白白毁了自己百年的修为,却只得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

      “它们死的好惨!它们又有何罪!那些同伴有什么罪,都只是刚到世上的幼小生灵!!虐杀它们,却又是为了什么?你帮助人类……却又是为了什么?”话到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

      “冥顽不化的家伙!你的修为浅,看不透我的本相也是情有可原。但修行是为了脱离凡尘世界,超脱情+欲之外。悲愤怨恨,这是考验。而你,败了。不但败了,还迷失了自我。”

      “修行不是为了麻木不仁!!”猫妖徒劳地挣扎。我不忍心地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副让人心碎的神情。

      “修行也不是为了滥杀无辜!”黑猫的语调越发的冷酷,让我自心底感到寒冷畏惧。“你以修道之身犯下这屠杀生灵的重罪,比那些因果轮回里染血的凡人更加罪孽深重。”说完,它眉间闪过一丝电光,直射入红眼男体内。

      “啊!!!!”猫妖发出凄厉的惨叫。电光噼啪作响地在它寄宿的躯体上游走,强大的能量让身在五米外的我也感觉到皮肤上一阵酥麻。奇怪的是,这么可怕的力量却并未对紧紧束缚猫妖的夕颜荆棘产生任何影响,那些藤蔓依旧在兴致勃勃地吸食着红眼男的血肉。猫妖惨叫着抽离它寄生的行尸走肉,化作被电网包裹的小小光球被飘到青夜的面前。。

      “这就是它的元神。”青夜低低地说了一声,便凑过去将光球吞入腹中。
      “青夜……”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拍手称快,还是该为可怜的猫妖求情。百感杂陈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心底泛起一丝犯罪般的内疚。

      “绯月,多谢你召唤了夕颜。”小黑猫又恢复目中无人的语调,“果然跟着你有好处哪,省了我许多麻烦。”

      我撇撇嘴:“我不想召唤夕颜啊。夕颜!够了!那些东西吃了会拉肚子的!回来!!!”费了好大劲我才勉强压制夕颜的吸血本能。

      夕颜很不情愿地,磨磨蹭蹭了许久才将几乎被抽干血液的躯体丢到地上。失去了寄生的猫妖,那具尸体迅速化为一滩臭水腐泥。

      “哇……”想起夕颜刚刚才吸食了这烂肉的血液,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最讨厌夕颜吸血了!”
      “可是,你不定时让夕颜吸血,你就会被它吃掉。”是墨燃的声音。闻声转头,便看到巷子入口处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派悠闲的三个大男人。

      我所得到的夕颜虽然并非象正统血色夕颜那般凶残嗜血,可是我现在的力量并不足以支撑它的生存,若是魔藤发现寄主供给的能量不足以维持自己的生存时,求生的本能很有可能会让它反噬主人,所以还是要定时让它吸食血液补充营养。虽然在有玄爻和织叶的帮忙下可以轻易购买血库的输血包,但对有轻微晕血症的我来说,每次看它进食都是一种折磨。为此,苍梧天天逼我修炼,目的就是提高我的力量以减少夕颜吸血的频率。

      一时无语对望。

      “好哇!原来是你们!”我终于找到能够喷射怒火的人了!

      “你们故意躲起来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愣了愣,赶紧将还在对着软趴趴烂肉张牙舞爪的夕颜藏到背后,“……的淑女我,在这个天寒地冻的三更半夜衣着单薄手无寸铁面对那个连环杀人的变态!?你们这些人冷血啊!没良心啊!恶魔啊啊啊啊啊阿!!”

      “小心!”没等我怒吼的最后一个高音窜上天,玄爻便一个箭步扑过来捂住我的嘴巴并顺势用毛毯裹住我我抱到墙角。

      “咣”的一声,一个青岛啤酒瓶在我原本站着的地方砸下来,散落一地的碎玉。

      “靠!三更半夜鬼叫个屁啊!”男人扯着嗓门在头顶某个窗户怒吼,带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

      苍梧带着“朽木不可雕”的表情走过我身旁,“笨蛋啊,结界屏障消失了都没察觉。”没等我发怒他就塞过来一个保温壶,“墨燃给你热的牛奶蜂蜜,趁热赶紧喝。”一开瓶盖,牛奶蜂蜜的甜香瞬间熄灭了我对苍梧的怒火。

      随后过来的墨燃赞许地拍拍我的头,然后把紧抱着牛奶蜂蜜一脸幸福陶醉的我抱到怀里。“玄爻,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哪里,我的份内事。绯月妹妹,待会再过来看你。”玄爻对我笑了笑,转身跟着苍梧过去检查那两具不成人形的尸骸。

      残杀动物的垃圾女人,
      被虐杀的生灵,
      为报仇不惜舍弃修行犯下杀戒的猫妖,
      为了逮捕猫妖而与我订立契约的青夜,

      麻木的人类,
      黑暗的夜空,
      静默的城市……
      无奈的感觉,
      无力的感觉……

      现在这一刻,我才能明白杰王子自刎的悲凉。

      “死亡的瞬间很美。”看着满地的血污,以及刚刚才粉身碎骨的酒瓶,我想起网络上看到的一句话。

      墨燃征询地低下头,“什么?”

      “这个世界,”鼻子里充斥着鲜血和牛奶蜂蜜混合的特殊腥香,我抬头看着巷子漆黑狭窄的夜空哑着嗓音,“死亡的瞬间真的很美……”

      眼泪,也是落下来一刻最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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