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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世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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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哎呦我的小祖宗哟!好端端的怎么又给伤着了!快让给奶娘看看,哎呦可心疼死了!”尚府的花园中奶娘搂着比自己还要高上些许的尚宁不停地絮叨着,拉着她纤细的手臂仔细的检查一遍又一遍。“娘娘,疼!”尚宁委屈的撅着小嘴,水亮的眼睛里氤氲着雾气,眼瞅着就要哭了出来。明明今年已到了快及笄的年纪,模样也生得温婉周正,可惜生来便是个痴儿,长到如今,心智也就堪堪比上那五六岁的垂髫孩童。因着心智方面的欠缺,这些年奶娘一直像照顾幼儿一样的照顾着她,本来看着今天刚入了夏,天气又不热不燥,想领着宁儿到尚府的花园里转转。不曾想就一个转身的功夫,宁儿不知是被那块横生出来的石头绊了脚,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白嫩嫩的手臂顿时就碰的见了血,早晨刚换上的湖蓝色长裙也划了一道口子。狼狈的小模样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抱住她拍一拍,安慰一下。“不哭不哭啊,娘娘带宁儿回屋,给宁儿上药,上完药就不疼了。”边哄边带着她往小院走去。
“怎么了这是,宁儿怎么哭了?”不知何时到了这边的刘管家看着哭的伤心欲绝的宁儿有些莫名其妙,但转眼看到她狼狈的衣着就明白过来,定是又摔倒了。“这事都怪我,又没看好宁儿,让她给伤着了”奶娘一脸愧疚的扶着宁儿,恨不得把宁儿身上的伤都移到自己身上来。管家无奈的摆摆手,这些年里宁儿只长身体不增心智,每日磕碰不断,这次伤的倒还算轻得了。若是为了这些责怪谁,却也算是苛责,不近人情了。“罢了罢了,快带她去上些药,这还有蜜饯没有,去给小小姐拿过来。”管家连忙吩咐候在一旁的侍女去处理宁儿身上的伤口。待人都退下后,奶娘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管家怎么亲自来了?”刘管家年岁已高,已近十年没有过问过府里的事,一直都在府中的静心居安养,此次亲自来找小小姐,不知所谓何事。“慈安你也别心急,本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事。再过几个月,就到宁儿的生辰了吧。”“是啊,今年可是宁儿的及笄之年,最是重要了,管家可是要大加操办?”“哎,这次估计就算想要一切从简,也是不可能了。”“管家何出此言?”听到这里奶娘是越发糊涂了,之前因为宁儿身体的原因,她的生辰从来都只是王府内部的人聚在一起庆祝一番。这几年尚府在朝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弱,从刘管家卸任以后,更是无人问津,这次又怎么会想要借此大办宴会呢?”当年少将军战死,后被追封为中山王,尚家改为中山王府,你可还记得。”“当然记得,如此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奶娘点点头回到。如今尚家大门上高悬着的,可不正是皇上亲赐的镀金匾额么。“那当时随这道圣旨同来的还有一道口谕,中山王爵位,世代世袭。这件事,你可也还记得?”管家说到这里,神色凝重的的看向窗外。长在院里的柳树刚刚抽芽,嫩绿的叶儿颤巍巍地立在小指粗细的枝头,弱不经风的摇晃着,似乎风再大些就会被折断一般。奶娘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若说异姓王位世袭,简直是世间最大的恩宠。如今尚家在朝中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若是现在世袭的话,绝对可以力挽颓势,再创尚家往昔辉煌。可这一切,都得以尚家少主身体康健,聪慧过人为前提。而这一点,这最重要的一点,正是尚家所不具备的。“可是宁儿的身子……若是在人前露面的话,管家可是想好了对策?”“要是想让宁儿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被发现,你觉得如何才能行得通?”管家走到小案前坐下,桌上刚沏好的毛尖氤氲着雾气,香气萦绕。慈安细细的想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抓到了什么重要之处。“宁儿最喜食蜜饯,若是让人在旁边备了蜜饯再多看着些,兴许也能坐上小半个时辰。”虽说生辰宴上尚宁不得不露脸,但是毕竟是闺中女子,必然是会以珠帘相隔,坐于高处,不叫人看得真切。这般一来,只要她能在席前坐住,即使有什么奇怪举动也不会清楚地现于人前。若是再以少主自小身子孱弱为由提前离去,想来众人也不会认为有所不妥。虽然有些牵强,但到底不失为一个办法。“此次宴会只能算做缓兵之计,若是要办及笄礼的话,又该如何应对?”
“慈安,如今圣上春秋已高,太子又迟迟没有定下,朝中已是暗流涌动,各皇子竞相招揽势力。尚家于他们而言已是废子一枚,若不是那道旨意摆在那里,别说封王,就单是这尚府,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啊”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圣上顾及尚家往日功绩,赐下了如此大的恩典。如果尚家遗孤不是女辈,还能分得几分权势。可如今,各位皇子都羽翼渐丰,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各方派人拉拢权贵。丞相李岩,大理寺卿柳千里,吏部尚书罗庄,等等等等。这些人中有世家大族,有后起之秀,尚家在朝中已无立足之地。已经无人重视。尚宁又自小没在外露过面,对他们既构不成威胁,又无可利用之处,自然无人顾及。并且王位世袭都只是个形式,无法再传。怕是在各位皇子眼里,这个王位,只是个不痛不痒的称谓罢了。
尚家,难道注定要从此衰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