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黑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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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神仙们的闹剧终于到一段落，现在米要自个处理饕餮的问题了。
她乘云驾雾，摇摇晃晃地到了大九湖上方，四面八方的雾掩得人和物不见踪影，只能约莫看到不远处水光粼粼。不和谐的寂静在雾中荡漾，没有鸟鸣草香，也不闻风声树影。靠近水面，却见水波翻腾，好似要涨起来。
幸亏现在米也算得半个神仙，有些能耐，她只是深呼吸，噗通一声就往下跳去。水花四溅，不久又回复成波涛汹涌。
往湖中心游下，越是深越是暗，冷寂袭来，暗流缭绕，扯得米那身凡俗的裙子几乎离了身。她似乎听到魔鬼在四周耳语，便四下环顾，奈何对方藏在这饕餮居所更隐秘之处，连她也无法探查到。想必是跟了她很久，知道她能力所限。
静了静心，米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圆球，半抱在怀里继续往下游。
那圆球发出微弱的白光，周身透明，中央卧着一团模糊的人影。
突然，暗流变得凶急，从水底卷起无数流沙和石子，疯狂地盘旋。米被卷得头晕脑胀，勉强抓住机会，迅速沉到另一边，避开这处异象。
“再近些就能看到饕餮了。”她脑中响起混沌的声音，“看见结界没？当年他犯了事，被罚困此地，本来还精神奕奕的整天折腾着要减刑，突然就睡下了，魂魄涣散，至今不知缘由。”
顺着提示，米很快找到了这水底的盘然大物。然而找到的不是一头，是两头。
混沌似乎也看到了，解释道：“原本大九湖引来九龙争饮，因肆意闹腾搅得生灵不得安宁，神农便帅手下千人斩杀逆龙。都道全杀尽了，其实还是留了一条，只是抽了龙筋，此龙再无力翻身，便镇在湖中做警示众灵不要胡搅此地的标牌。”
哦，也就是杀鸡儆猴，算是饕餮的狱友，不晓得还活着不。
看两个盘然大物镇湖中不是什么美好体验，特别是其中一头浑身戾气蠢蠢欲动，另一头则气息全无死活难辨。怎么分析都觉得轻易靠近就会玩脱的样子。
“小爷把结界打开，就给你几分钟时间，能行？”白虎拽拽地问。
米在水下无法说话，脑中给了肯定。
一股极霸道的气息扩散开来，饕餮巨大的狗脑袋左右甩了甩，竟是要站起来了。它硕大的眼睛没有睁开，眼皮颤动，显然是要醒来的徽兆。
远处的混沌一时紧张，对白虎说：“饕餮没有魂魄，醒来必然要吞噬周遭一切满足无穷无尽的食欲，到时她怎么对付？对付不了难道请示上仙来？”
白虎皱眉，呲了呲牙。
这边青牛化作普通女人，正看守被麻倒的谢尔。
谢尔只感觉自己无辜被坑，醒过来时就骂：“□□个臭娘们！”结果就和青牛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青牛平日看着老实，真实性情不怎么样，当下就在心里给谢尔打了个负分，露出公式化笑容道：“你好，先生，我是唐晓米的表姐，昨天到机场接的你们。”
前虐待狂迅速调整表情心态，用自认最完美的微笑来打招呼：“你好，美丽的小姐，我是谢尔，唐晓米的临时监护人，谢谢你对我的热心照顾。”那个死崽子去哪里了？
这真是奇怪了，既然表姐在这里，自称是对方表妹的监护人完全没道理。但在意大利就商量好这个设定，谢尔觉得这么说也没什么。
这位表姐更奇怪，也不问或说自己表妹的事，满脸公务员的客气：“哪里哪里，谢尔先生客气了，既然小米带你回乡，我们自然要做主好好招待你们。不想先生不习惯云南的低气压，刚下飞机就晕过去了。医生说没大问题，在家休养就好，所以现在谢尔先生在我家。”
请不要把谎话说得那么真诚，连谢尔都快怀疑自己之前只是做了个噩梦，自己真的在下飞机时因水土不服晕过去过。他努力维持绅士表情看着面前的谜の女呵呵呵。
这时候的青牛只觉得幸好去年考了专八，口语表达没问题，换做那个酷炫装B几百年的白虎，肯定是连句How do you do 都挤不出嘴。所以人要跟着时代走，那小子还敢骂她白痴女人，明明就是羡慕嫉妒恨。
大家友好又诡异的客套了几句后，谢尔和青牛都觉得太极打累了，便开始谈点实际的东西。
“米回家去了吗？还是找她亲戚朋友去了？”谢尔装出一副孩子无情的老爹样。
“没有没有，小米怎么会不打声招呼就离开谢尔先生呢，那孩子其实很依赖你。”青牛眼睛里写满知心姐姐的柔情，“是我们太久没见到她，心里激动，想给她买点东西，昨天先生你出事就没带她出去。今天见先生你没什么问题，我先生就带孩子出门走走，应该一会儿就回来。”
骗鬼啊，那小鬼既然敢给他当场来一麻醉针，怎么就不敢不打招呼遛弯去？她胆子混大，随口胡说八道的本事果然是家里遗传，看看和面前的这位女士多像。谢尔反而有点相信两人是表姐妹了。
他所在的房间坐南向北，敞亮明净，不论是桌椅还是床铺被罩都透着清新的气味，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舒适。床头柜上放着个果盘，里面刚削好的梨和苹果都没变色，插着几根像素的糖果状牙签，看起来很诱人。果盘旁另放一杯水，腾腾升起几缕雾气。
醒来时的怒气在谢尔肚子里转了一圈就消了，他莫名其妙地想道，要不是这女人已经有老公了，难说他要搏个上位，不管这女人性子多古怪，就算阴奉阳违也无所谓。
这是一见钟情？
也太不是时候也太没道理了，谢尔叹了口气。
青牛没看懂这人叹什么气，她去端了碗粥来给他。既然答应那异神护佑者照顾谢尔，那她就好好遵守诺言。
而且从一开始青牛就看出谢尔身上的问题。
这外国人身上缺了点东西。虽然不知道是缺了什么，从他的眼睛里看进去，是寻常成年人没有的稚气和清透，而身上却环绕着黑色死气。这说明有人在没伤害他的情况下从他身上抽走了灵魂的一部分，在人间也浑叫做净化灵魂。
没事的神仙或成精的生灵是没有这个闲心来做这种伤心费神的事的，就算是西方圣洁的天使和神灵也没这种爱好，不然人世间早就到处是好人，没魔鬼和地府什么事了。
那个外表是个小姑娘的异神佑护者，能耐倒是不小。
青牛在厨房里切鸭蛋，思绪万千。
被频频提到并被怀疑被琢磨的唐晓米好不容易到了饕餮跟前，已经是身无寸缕，恢复成第一日回到地球的赤果果状态了。
碎掉的衣裙不知道卷到哪里去了，她本就不御寒，在湖底几乎抖成一团。
这湖底牢狱和西方撒旦的寒冰地狱一般，也是冰冷刺骨，寂寥难耐的禁地。即使上方就是风水宝地，有鸟语花香，有天地和谐，有人烟熙攘。
米想了想，觉得自己也算是第五次下狱了。前四次都是赶着任务上，这次却是她自己决定要来的。
为了看看这被自己吞噬了魂魄的可怜生灵的模样，举一反三想想自己要是失去魂魄，会是个什么样。
她低头举起手中圆球，冲球中央那个模糊的人影无声地说：
“嘿，哥，你再活一次怎么样？”
女孩手举高狠狠一抛，圆球就带着微光飘向饕餮额头，无声无息钻入这巨兽身体中。
霎时整个空间一滞，暗流逆行，飞沙走石甚至遮掩住两头凶兽巨大的身躯。废龙被冲到一边，这番饕餮却是一劲跃起，怒吼刺穿水域，直冲天际。
另一边混沌尚不清楚米做了什么，要纵身跳下云彩，被白虎显形一爪排在脚下。他挣扎不开，见风起云涌，不久就黑云密闭，电闪雷鸣。
“这逆贼竟敢盗用饕餮身躯！”混沌大叫，“白虎你不和我阻止她是何用心！”
“啧，”倒竖虎睛连一眼都没赏给身下的凶兽，“你这蠢货，果然脑子转不开。”
如果上仙纵容她这么做，那和天地命格自然有关系，寻常圣灵无法插足，一旦干扰就被牵扯进不可预知的未来，因果善恶纠缠一身。如果上仙一开始就无法预测这一结果，更说明此番行径牵涉世间万物，包括你我都要被搅到这浑水里趟，动一发则致全身。
不论饕餮死活，他们都不能轻举妄动。
这异神也不知是哪方的神，在那家伙显山露水前，只能任其护佑者动作。
闪电过后，果然下起雨来。
山间水面的浓雾渐渐淡开，树木绿影隐见头角，其中虫鸟之声可闻，雨声和树叶哗哗声交织滴落。
一个白色的赤条身影自水中爬出，背朝天倒在岸边青草上。不一会儿，另一个影子从水里跃出来，周身漆黑，落地便四下开甩，水珠纷飞。原来是个不着半缕的少女和看不到眼白的黑狗。
米大口喘着气，还是抖作一片，见那黑狗甩水后毛发酥松了些，靠过去一把抱住。
“好温暖……”她喃喃。
黑狗站立原地，安静地任其抱住。
雨刷刷地下，直到冲开迷雾，花明月净。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黑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