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谁为君入画（8.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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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塚皱眉。
“什么行不（刑部）不行的？你让我过去不就行了？多省事儿啊！我自己能回家，不用你们送的！”
“哈哈，还是个小白目！”忍足下手不太轻地拍了拍小贼的头，“我说你啊，我倒是真有意放你一马，不过找到你的人可不是我，所以要他说了算才行哦！”忍足指指后面，那小贼瞪了他一眼扭头去看——这不看没什么，一看可不得了。小贼立刻气势汹汹地转过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手塚就道：“哎呀原来是你！真是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要不是你上次在酒楼里使阴招我就不会到现在脚脖子还肿着！爬山都变累了！你还害我摔了屁股，疼了好些天呢！哼！”手塚自然第一眼就认出人了，对于对方的指责也没什么想法，他上下打量那少年，微微蹙眉，盯得那小贼脖子一缩一缩地直喊：“你，你干嘛这么盯着我看啊，好冷，要冻死人了……”忍足失笑，替手塚说道：“他是在问你，为什么总偷东西。——这人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弟弟，所以见不得你这样的小孩儿做这种不光彩的事。你就跟他说说吧，他如果说要放你走，我就放你走——外面那些人也不敢拦着你！”
那小贼一听，赶忙追问：“此话当真？！”一双灵动大眼眨巴眨巴的。
忍足微微一笑：“本宫一言九鼎。”
“本公？公公？难道你是个太监？啧啧，真看不出来，好可怜啊。”忍足提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儿，这是生气也不是不生气又觉得实在有些生气。手塚闻言也是嘴角微动，很快又低头等那孩子答话。小贼也明白了手塚一直盯着他看的意思，便委委屈屈地诉起苦来：“我家住在城北的半上坡上，我娘常年身体不好，吃药不断的，郎中说要是断了药不出半年就没命了……我没读过书什么也不会，为了给我娘买药只好用偷的么……你弟弟肯定和你一样是大户人家的吧？又不是谁生下来都这么好命……我一开始也不愿用偷的呀，可是亲戚邻里都借过来了，人家都知道我娘得的病要花好多好多银子……所以后来就没人再理我们娘俩了……前两天我去酒楼找钱袋、哦，不对，是找好偷的人的钱袋儿，嗯……然后就听到他们说起国宝的事，我就问他们那些东西都藏在哪啦，他们就告诉我在这两座塔里么……所以我就来了么……”
手塚微微偏头，仍然皱着眉，忍足便问道：“那你为何只选了这龙濩七星来偷？对面那座千佛塔的宝贝不仅值钱，还能带来福气。你难道不知道这伏魔塔的东西都自带晦气的么？”
那小贼瞪他一眼：“我说公公，你刚刚有听到我说话吗？都说了我没念过书了，谁认得哪个是千佛塔，哪个是伏魔塔啊？难道它们能自己告诉我？我就是爬到峭壁上看了一眼，觉得这座塔比较好落脚所以就进来了嘛！”
忍足觉得自己嘴角眉梢都忍不住要抽两下，但是无奈又不能与一个小白目计较，便掠过去继续问：“那为何偏偏选了这把龙濩七星刀？”
那小贼摊摊手翻个白眼：“那层的八个宝贝怎么看都差不多么！不是刀就是剑的，我挨个看了一遍，就觉得都是破铜烂铁么！但是只有这把刀上面有大珍珠呀！一看就知道是值钱的东西么！可是我抠了抠没抠下来，用撬的也弄不下来，所以只能整个带上了……要不然早从山上跑走了，哪会被你们抓住……哎，真是不走运……”
忍足看手塚，两人虽然对这少年的话有所疑虑，但也实在不想把这么个孩子扔给刑部那老魔头。两人交换个眼神，见手塚点头，忍足了然。手塚将身上的钱袋解了下来交到了那少年手里，少年一愣，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是给我的么？”手塚点头，忍足无奈又替他道：“你这小子一点都不倒霉！不仅不倒霉，还撞大运了。你遇见的这个人可是洛阳城的活神仙哦，他给你钱袋，让你不要再去偷东西。如果以后还有需要钱的地方就到东正大街的相国府去找他罢，他会帮你的。”
“真的么？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人？”
手塚没有回应，拍拍他的肩，便和忍足一起带着少年向外去了。
宍户抱着龙濩七星也跟上去，虽然一肚子不满，但是对太子和手塚的决断也不好说什么。
密道入口处慧空一看到小贼居然是个少年十分惊讶，也心生了些不忍之意，还没来得及为少年求情，宍户抢白道：“殿下，这塔顶现下是否不宜存放宝物？祭天在即，属下怕还会有什么闪失……”
忍足扇子一抬拦下他，向着慧空道：“大师，今日一事就权当是场误会吧。”慧空一愣，见忍足悄悄跟他指手塚，立刻心领神会地笑着连连点头。“至于塔顶门窗，明日就会有工匠来修缮的。宍户统领，接下来的事还要拜托你了。”
合了密道的门，再打开入塔口，那少年便因突然曝露在阳光下而闪了眼睛，就这眨眼功夫外面的守卫已经将刀剑驾到了他脖子上。少年倒是也没有害怕，正要嚷嚷忍足不讲信用，忍足已经命令御林军收刀后撤了。
“怎么？本、本王说的话你还不信？”那小贼皱皱鼻子，眼珠提溜提溜地转了一圈，忽然像离弦之箭一般跑了出去。忍足拦下御林军，望着那少年笑。只见那少年都跑远了，一会儿又停下来，转了个身冲着忍足扮了个大鬼脸，随后似乎也望了手塚一眼，却也没什么表示掉头继续跑走了。
“这小鬼真机灵，刚刚应该问问他的名字……不过我总觉得，还会再见着——你说呢？”忍足让宍户跟慧空一起重新把龙濩七星请上塔顶去了，这会儿两人站在塔外还在琢磨今天的事。
“你相信那小鬼的话吗？”手塚摇了摇头，伸出一指又收回了手中。
“我也觉得，起码半真半假吧。”那小鬼说自己把塔内八样宝贝都看了一遍，这句就明显是假的。一是，其他封存邪物的容器上还落有微尘，连个指印都没留下，可见并没有被移动或打开过；其二，塔顶确实封存了不少妖刀，但还有一尊赤目邪佛，那可是上好的羊脂玉雕的，比起这龙濩七星既好偷盗又更容易脱手卖出……只是那少年为何要说谎呢？
“他说了刀棺里没有他要的东西，这一句着实让人在意啊……”手塚点了下头，可疑之处可不止是这样而已。他望着少年跑走的方向微微皱眉。两人又站了一会儿，手塚看看天色，又望一眼忍足。
忍足笑笑摆手：“我还得在这留一会儿，等慧空大师。你且回去罢，不必等我。”手塚眉梢微扬，像是在说“谁说要等你”之后便抬腿走人了。忍足在后面摇头笑，一转身宍户也随着慧空出了塔来。
送走了老和尚，忍足又跟驻守的御林军将士们叮嘱了几句，无非是“众将士们辛苦”之类的安慰犒劳的话。他做事向来习惯八面玲珑，今次不能让那小贼去刑部领罚，给御林军正名，这安慰可是少不了的。好在忍足向来在朝中军中都有威望，军士们并未表现出特别的不满来。之后便由宍户送着往寺门走去。
已是倦鸟还巢之时，夕阳西下，从山上望城中，炊烟四起，一派平和之象。忍足眯起眼远眺。
“宍户，你是否对本宫和手塚的决定有诸多不满？”宍户一路都皱着眉，应该说从听闻手塚忍足要放了那小贼开始，这眉头就没松开过。
“属下……确实认为此番不妥。”
忍足一笑，在寺门前停了下来：“行了，你也不用措辞谨慎，本宫对你的为人还是了解的。你一方面对不能为自己属下正名、摆脱‘玩忽职守’的罪名而不满，另一方面，你本人就是奉行‘法不容情’的家伙。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就做了御林军统领。”宍户抱拳躬着身，也琢磨着太子这话究竟是褒大于贬还是正相反的。忍足见他有些忐忑，伸手一抬：“其实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恭敬，好歹也算半个发小了——你这人啊，自从参了军可真是越来越古板了。有什么话，直说又何妨？还怕我治你的罪么？”
宍户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并非对殿下有所不满，只是觉得……手塚公子未免太过于宽大处理了……”
“呵呵，你是想说觉得他妇人之仁了——是这意思没错吧？”
“呃……属下不敢……”
“不敢？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忍足睨他一眼，叹口气继续道：“你可知他为何留下你与我们同入密道？那可算是皇家机密了。”
“……属下不知。”
“因为他希望你能亲眼证实，为自己也为御林军洗刷冤屈。证明你们确实守住了宝刀，也捉住了小贼。而决定释放那小贼的是他，或者说是本宫——总之，都不是你御林军的错。这是否也算作妇人之仁？”
“……”
“他的意思是，你作为御林军统领，只要你知道了事实真相，相信、并且对自己的下属有信心，这不足够？”
宍户恍然大悟，又一鞠躬道：“属下驽钝……实在惭愧……”
忍足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不过其实吧，你要觉得那人是妇人之仁，也不算错。”忍足甩着扇子一笑，脸上透着些邪气：“起码本宫就不会去考虑这么多。亲情啊，太麻烦，他已经为此牺牲太多了……还不嫌够呢……”说罢摇摇头，自顾自地走了。留下宍户一脸莫名，心说怎么就讲到亲情上去了？
“不用送了，这几日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是……殿下，专门留下就是为了替手塚公子解释的么？”
忍足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悠悠哉哉地远去了。
当是时谁也未曾料到，这件小事却引出了一波澜万丈的大事，朝中换位大洗血，几乎都要改朝换代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谁为君入画（8.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