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君臣》归云燕

60、一山二虎

　　韩毅与萧倬言带领七万长平军驰援。长平军、曜焰军以及靖边军残部，三军汇合于雁门关外。渝国倾举国二十余万兵力欲与魏国决战。
　　老帅韩毅早就料到，他与萧倬言不好相处，这个三军主帅不好当，却没有料到，萧倬言真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雁门关外，曜焰军驻军之地。
　　萧倬言甫一下马，一脚踹飞了亲自前来牵马执蹬的离王萧倬然。
　　韩毅看得目瞪口呆，根本来不及反应。前来驰援的长平军诸位主将一头冷汗。那好歹也是大渝皇族、皇帝亲封的离王殿下啊，即便人在军中任职，但哪位主帅敢这么对待他？
　　长平军中，曾在曜焰待了多年的秋于心和上官慈铭默默对视一眼。好嘛，这场景挺熟悉的。多年不见，殿下的脾气可是一点儿都没改。
　　萧倬言走到萧倬然跟前还补了一脚，怒斥：“曜焰主帅韩烈被擒，你作为羽卫营营主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真是丢尽了羽卫营的脸。”
　　萧倬然捂住腰际，被他踹得半天起不来，前锋营营主孙小雨上前一步，单膝点地，顺便将萧倬然挡在了身后：“萧将军身受重伤，恳请殿下顾念一二。主帅被擒一事是末将失职，请殿下责罚。”
　　萧将军？萧倬言狐疑看他一眼，心中暗道，数月不见，萧倬然能让自己的称呼从“离王殿下”变成“萧将军”，也还算是有点儿本事。
　　萧倬言冷冷看了萧倬然一眼，见他脸色苍白，唇角居然溢出血迹，明显有些撑不住了，却还是坚持按照军中规矩，半跪请罚，挺直了脊背。萧倬然身上带伤，他一照面儿就看出来了，只是主帅韩烈被生擒，身为羽卫营主将的他这一脚是非挨不可。他的兄弟与其让别人教训，不如自己来。
　　萧倬言一脸寒霜地杵在营门口，曜焰军各营主将就在营门口呼呼啦啦跪了一地，连素来傲慢地鬼机营营主卫铮都是一脸颓丧。
　　萧倬言闲闲道：“卫夫子，别来无恙啊。”
　　卫铮霎时羞得满脸通红：“末将中计了，有愧于殿下。”
　　在曜焰军的败局中，卫铮也算是力挽狂澜，保存了曜焰绝大部分兵力。但萧倬言和卫铮却不这么看。曜焰兵败，身为曜焰大脑的鬼机营难辞其咎。
　　“都起来吧，给本王讲清楚，到底是怎么败的？”萧倬言当先步入大帐，曜焰诸将理所当然地全部跟上了。
　　韩毅灰溜溜在后面跟上，好嘛，他都还没反应过来，靖王殿下已经将曜焰军全体整斥了一顿，还真够熟练的！
　　然后，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大帐之中只有主帅之位，其它诸位将领可都是没位子坐的。可是，现在……有两位主帅。
　　萧倬言迟疑了一下，韩毅这回反应过来了，一步上前，当仁不让地坐于主帅之位上。
　　萧倬言这下也察觉出不对了，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似乎有所不妥，韩毅的脸都黑成锅底了。
　　韩毅忽道：“曜焰军现在谁主事？”
　　孙小雨道：“末将主事。”
　　“好！靖安军、靖边军、长平军本帅都带过，独独没有带过曜焰。曜焰军中，有先帝皇子、如今的离王殿下。本帅想问，你怎么指挥？军中是论军职上下，还是论君臣之别？”
　　孙小雨道：“军中只有战将，没有离王。萧将军与我等一视同仁，并无特殊。”
　　“好！曜焰军还算懂规矩！”韩毅忽然回头道：“靖王殿下，您觉得呢？”
　　萧倬言一听他点到离王，就知道坏了，这火是冲着他烧的，拱手行礼，肃立回话：“从此刻起，军中只有卓言，并无靖王。”
　　“好！那我想问卓将军，你现在是三军主帅吗？”
　　萧倬言微一迟疑。
　　韩毅怒道：“本帅问话，你耳朵聋了吗？回话！”
　　“末将不是。”
　　“你现在是曜焰主帅吗？”
　　“不是。”
　　“很好！你既不是三军主帅也不是曜焰主帅，如今主帅尚未开口，你就私自责罚曜焰军羽卫营营主，该当何罪？”
　　萧倬言尚未回话，在场的曜焰诸将先坐不住了。您是哪根葱哪根蒜，一上来就训斥昔日的曜焰主帅？他管教兄弟碍着您什么事儿了？众人本就一直为萧倬言不平，皇帝欺负他也就算了，其它人敢骑到殿下头上，先问问曜焰军同不同意。众人忿忿不平，大有打上一架的意思。
　　萧倬言心道，坏了，当机立断，单膝跪地道：“末将知罪。”
　　韩毅沉着脸：“曜焰军的规矩，自己背！”
　　“以下犯上，二十军棍。主将以上，翻倍。”
　　曜焰军众位将领已经有不少人把手按到剑上了。韩帅这下马威，给得有点儿大。

　　韩毅放缓了声音：“念你初犯，暂且饶你一次，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萧倬言愕然，有几分意外。他默默起身，站在一旁听韩毅发号施令整编三军。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少年时光，他还是靖安军前锋营主将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光景。
　　韩帅还是老样子，连下马威的手法都如此老套。
　　萧倬言默默盘算了一下，曜焰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长平是从曜焰分出去的，只有靖边军曾是韩毅的旧部，但靖边军现在被打残了。如今，一山不容二虎，可惜，韩帅在军中的威望明显还不够。如若易地而处，他若是韩毅，这顿棍子就非打不可。不仅要打，还要当着三军将士的面打，既然要给下马威，就该给的彻底一点儿。如今，韩帅心慈手软，不拿他开刀立威，恐难立足。
　　萧倬言暗叫可惜，送上门的把柄都抓不住，大好的机会就被韩毅放过了，以后再想挑他错处，可没那么容易了。

　　众人散场后。曜焰军诸将面色凝重。再见靖王领兵，本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但此刻大家看着萧倬言却无端端觉着心酸。
　　殿下戎马一生，到最后却要屈居韩毅之下，受他羞辱打骂，未免太委屈了。
　　孙小雨凑到萧倬言眼前，一直望着他，眼里满是欣喜与思念，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最早，靖王身份未明，他们叫他“卓将军”；后来，他任曜焰主帅，他们叫他“元帅”；再后来，韩毅为帅之后，他们叫他“靖王殿下”。现在都说了军中无靖王，他们该怎么办？再叫回去么？
　　燕十三可没有孙小雨那么厚道，他全程观摩了萧倬言吃瘪，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开口便刺道
　　：“那个，叫什么来着？卓将军！这下马威的滋味不错吧？”
　　萧倬言侧目笑他：“下次我应该提醒元帅把你轰出去。你不在军籍，是没有资格进入中军大帐的。”
　　“只要你舍得，我无所谓。”燕十三歪头，永远一副站不直的样子。
　　卫铮连连摆手，一揖到底：“殿下万万不可，末将还要仰仗燕将军的脑子救命呢。”
　　众人一阵儿哄笑。
　　钟离愣愣地问：“咱们……还是叫殿下么？”
　　葛大洪最兴奋，朗声笑道：“管他娘的叫什么，殿下回来就好。”
　　此事一旦挑开，萧倬言都不介意，曜焰诸将也都无所谓了，跟着一顿笑闹。
　　只有萧倬然还一脸愧疚地躲在后面，畏畏缩缩，有几分胆怯。
　　萧倬言招手叫他过来，见他冷汗涔涔的样子，也心软了几分：“怎么样，还行么？”
　　孙小雨及时凑上前解释：“伤在腰上。本来今日让他好好养伤，别过来了，他非要过来。”
　　萧倬言单手扶了萧倬然一把：“还能自己走么？能走就去我那儿，晏先生跟着来了，我让他给你瞧瞧？”
　　萧倬然低下头，霎时眼眶微红：“我没事。是我没保护好元帅。”只要七哥别瞧不起他，怎么样罚他都行。
　　“行了，曜焰的规矩你懂。罚过，就算揭过去了，别再提了。”

　　靖王寝帐之中，萧倬言亲自动手帮萧倬然扎紧了伤口。
　　萧倬然闷哼一声，呲牙咧嘴，到底没敢开口让他七哥“轻点儿”。
　　萧倬言手上不停，口中淡淡道：“忍着点儿，伤口不浅，你若还想行动如常，必须扎紧了。”
　　萧倬然一头冷汗，心中叫苦，原来七哥没打算让他去休息啊，还指着他行动如常呢？
　　萧倬言问：“顺便说说，沐清和韩烈到底是怎么被擒的？”
　　“魏国地形我们不熟，城与城之间又有大片沙漠，血罗刹专门把大军往沙漠里引，进了沙漠之后，我们缺少向导，血罗刹却精于在沙漠里结合地形、风向布阵，据说靖边军有一半人进了沙漠，再没能出来，沐清就是那个时候丢的。”
　　“什么都没摸清楚也敢乱走，沐清真是脑子被驴踢了。韩烈呢？”
　　“韩帅带着曜焰来到之后，不敢再往沙漠里闯，但魏国人在两军交战的地方弄了一个什么鬼战阵，好生厉害。”
　　“什么样的阵法？”
　　“当时韩元帅被血罗刹打下了马，元帅一落马，层层叠叠的盾牌变换不停，反射的太阳光十分刺眼，我根本就没看清楚，人就不见了。卫将军开始以为是九宫八卦阵，按照九宫八卦阵去破，后来才认出来，说是失传多年的鬼谷迷魂阵。”
　　萧倬言一惊：“鬼谷迷魂阵？血罗刹叶回倒是个厉害人物！”
　　“他的确厉害。”
　　萧倬言思索片刻，问道：“韩烈被叶回打下马？他打不过叶回？”以韩烈的身手，渝国没几个人能赢他，如若叶回的功夫还在韩烈之上，那叶回和他也就在伯仲之间了。
　　萧倬然想了想：“也不全是，韩帅的功夫似乎在叶回之上，但叶回招式刁钻，韩帅一时大意就中招了。”
　　萧倬言道：“战场之上岂有大意一说，技不如人罢了。那个鬼谷迷魂阵，你还记得进去和出来的路线么，你画给我看。”他一把将萧倬然拉到寝帐之中的沙盘旁。
　　萧倬然心道，还好卫老夫子摆过一遍，他不敢肯定自己记得是不是准确，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画。
　　萧倬言沉思半响，想不到魏军之中竟有人会如此刁钻的阵法，“此阵杀敌威力不算太强，但容易将人困入其中。看样子，血罗刹一开始就没准备和你们硬拼，而是准备生擒韩烈。”
　　“七哥，您还说这阵法不厉害？我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可惜了。”萧倬言低声道。
　　萧倬然满心疑惑：“可惜什么？”
　　“可惜当时燕十三不在，阵法上，卫铮到底不如他。若燕十三在场，他不可能将鬼谷迷魂阵错认成九宫八卦阵，你们就不会陷进去。”
　　萧倬言见萧倬然动作太慢，自己动手在沙盘上摆弄了片刻，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沙盘上弯弯曲曲的线条、密密麻麻的旗帜，已然摆出当时鬼谷迷魂阵的雏形，萧倬然大惊失色：“七哥，您好厉害。仅凭我回忆的出入路线，就能还原全部阵法？这阵法卫夫子花了一天的时间才能复盘，您摆出来的几乎和他的一模一样。”
　　“此阵生门死门可以反转，燕十三若在，不仅能将韩烈捞出来，还有可能逮住叶回。”萧倬言迅速变换沙盘上的旗帜，动作利落，片刻之间，沙盘上已是另外一番光景。
　　萧倬然看得叹为观止，心中暗道，燕大哥还能比七哥厉害？“燕大哥连武功都不会，秦渝之战也没见他干什么，他有那么厉害么？”
　　萧倬言冷冷瞥他一眼：“秦渝之战，燕十三指望着卫铮，自己压根儿就没动过脑子。他的本事你若能学到一半儿，就足以统帅三军了。你当他真的只会耍嘴皮子么？他日……我若不在了，你该好好跟他学才是。”
　　萧倬然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只是不服气道：“我还是觉得七哥比较厉害。”
　　萧倬言蹙眉：“我只能说，我庆幸他不是我们的敌人，我若与燕十三对上，不一定能赢。”

　　萧倬然忽然贼兮兮一笑，低声道：“那韩老帅呢？您若与韩老帅为敌，谁会赢？”
　　萧倬言深他一眼，“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别跟我兜圈子！”
　　“陛下让韩老帅为三军统帅，压您一头，您不委屈么？”
　　萧倬然拿着腰刀，继续在沙盘上画着，头也不抬，淡淡道：“你七哥就那么点儿肚量？”
　　“韩帅一来就给您下马威，也太不给面子了。”
　　萧倬言冷哼道：“不给面子？我若与元帅易地而处，恐怕做得比他绝。”
　　萧倬然大惊：“为什么？”
　　“今日元帅整编三军，多少主将眉来眼去，又有多少人在听到军令之后，还在看我的表情？就连你，到现在还一口一个韩帅的叫着，你可有真心当他是三军主帅？”萧倬言心道，还有那些差点儿按剑而起的蠢蛋。
　　“……”萧倬然吐吐舌头。
　　“令不能行！禁不能止！究其根本，不过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
　　“那若是您处在韩……元帅的位置，您会怎么做？”
　　萧倬言笑看他一眼，“你这是准备偷师么？”
　　“我哪里是偷师，您可是答应过做我师父的。”萧倬然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
　　萧倬言瞬间忆起当初的承诺，也忆起了死去的萧子桓，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我若是元帅，今日就该当着三军将士的面，打靖王四十军棍。这顿棍子打下去，就不会再有人敢眉来眼去了。再者，在军令下达之后，还在看靖王眼色的一律同罪。”
　　萧倬然咂咂舌：“这么狠？”心道，或许是没人敢眉来眼去了，但保不齐有人会当场造反，七哥真是低估了自己在曜焰将士心中的地位。
　　“三军可以有很多个智囊，但只能有一个决策者。今日送上门的把柄他都不用，日后，恐怕更难令人信服了。你等着吧，曜焰、长平、靖边很快就会有摩擦。”
　　萧倬然顺着他的思路接口问道：“那您当时怎么不提醒元帅？”
　　萧倬言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一眼：“我疯了么！我去提醒他打我，有这么急着找打的么！”

　　萧倬然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听您这么一说，我还以为，您是故意将把柄送上门的呢。”
　　萧倬言一愣：“那倒不是，我只是习惯了，一时忘了。”习惯了顺手整顿曜焰军，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主帅了。
　　“下次，您可别踹我也踹成习惯了。”

　　曜焰军朔风营营主沈暗帐外求见。
　　沈暗来报：“殿下，曜焰军虎贲营营主葛大洪和靖边军白虎营营主刘大锤打起来了。”
　　萧倬然惊讶地看了萧倬言一眼，又被您猜到？
　　萧倬言面露不悦：“为什么事儿？”
　　“起因是两营都以白虎为帜，韩帅要整编三军，怕分不清楚，必然有一营要换旗。葛将军和刘将军都不肯换。刘将军就说……就说……”
　　“照实回禀。”
　　“刘将军说：‘你们的靖王殿下见了我们元帅都得低头下跪，你们的韩烈元帅是我们元帅的儿子，你在这里算老几？’葛将军也怒了，说：‘谁不知道你们韩帅当年就是被殿下挤下去的，就连你们刚被生擒的沐帅，那也是我们殿下的跟班……”沈暗将二人的语气神态学得惟妙惟肖。
　　萧倬言听得火大：“行了！”
　　沈暗立刻言简意赅起来：“二人打起来了，末将已经报给了韩帅。”
　　萧倬言眉心一挑，冷冷道：“既已报给了元帅，你来找我做什么？你是不信任元帅，还是不服元帅的处置？”
　　沈暗心中一惊，扑通一声跪下：“末将知错！”
　　“滚！”
　　沈暗即刻告退。
　　“回来。”萧倬言到底不放心道：“元帅派谁去处理的？”
　　“元帅为了显示公正，既没有派曜焰军的人，也没有派靖边军的人，派了长平军前锋营营主秋于心去处理。”
　　萧倬言暗叹一声。坏了。
　　韩毅估计是看中秋于心处事公正。只可惜，以往在曜焰军中，葛二愣子最看不惯的就是秋于心，秋于心是个慢慢讲道理的水磨性子，葛大洪则是个凡事不经大脑的愣子，看样子，这个刘大锤跟他是一卦的，连名字都取到一块儿去了。秋于心碰上他们俩，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搞不好，葛二愣子和刘大锤还会跟秋于心掐起来，水会越搅越混。
　　萧倬言犯愁，管不管呢？他插手管了，元帅以后就更不好管了。他不管，难道还真看他们瞎闹下去？
　　萧倬言揉揉额头，叹息一声：“你把孙小雨叫过去。”
　　沈暗领命而去。

　　萧倬然奇道：“七哥，您不管？”
　　“孙小雨过去了，就不会出大事。”
　　“为什么是孙大哥？”
　　“这些是曜焰旧事，难怪你不知道，孙小雨救过葛二愣子的命，曜焰军中，也只有孙小雨管得住他。以往多少次，葛二愣子和秋于心掐起来，都是孙小雨一句话堵回去的。”
　　“那您猜猜看，元帅会怎么处理此事？”
　　萧倬言笃定道：“军中私斗，二十军棍。葛二愣子和刘大锤，主将翻倍，四十。”
　　萧倬然又问：“那要是七哥您处理此事，您会怎么做？”
　　萧倬言淡淡道：“四十棍子全打在孙小雨身上。”
　　萧倬然跳起来：“这关孙大哥什么事？孙大哥调停有功，还要挨打？”
　　萧倬言盯着他笑，你跟孙小雨关系不错嘛，几时的交情？“打葛二愣子一顿有什么用？他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下次照犯不误！棍子打在孙小雨身上，葛二愣子才知道痛，自己完好无损，看着孙小雨代他受过，起码能让他收敛三年。”
　　“那孙大哥岂不是冤枉？”
　　萧倬言沉下脸，隐含怒气：“韩烈被生擒，孙小雨主理曜焰军，你以为前锋营营主是这么好当的？大敌当前，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约束不好：大帐之中，一个个对主帅按剑怒目的是什么意思？整编之时，为了个旗帜就能跟自己人打起来，曜焰何时出过这种丑事？简直丢尽了曜焰军的脸。打他四十棍子，不冤！”
　　萧倬然暗暗吐了吐舌头，幸亏不是您处置，要不然，我孙大哥可惨了。
　　萧倬言冷冷道：“还有，你让虎贲营和白虎营都给我把旗帜换了。画两只猫送给他们，命他们把那病猫旗天天挂在营门口，让两营将士都看清楚了，自家主将给他们挣的好脸、夺回来的好旗帜！”
　　萧倬然小声道：“七哥，您……这也太毒辣了！葛将军和刘将军都是血性之人，自诩为猛虎之将，您若画两只猫送给他们，满营的人指指点点，脸都丢尽了，恐怕想死的心都有。”
　　“他们现在还不够丢脸么！简直不知所谓！”
　　萧倬然缩缩脖子，不敢再说了，看样子，七哥这回是动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