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一树红樱春尚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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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依然未将目光收回，他喃喃道：“好人……啊……”
然后他转过身来看着台上被我调换后的、那一碗满满的酒，向我说：“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只能略备薄酒来谢谢队长了。”
我说：“队长是个重感情的人，他一定会接受你的好意的。”
彼时我其实并未思索过酒中是否会有什么问题，而那问题导致的后果又会有多严重。我之所以换酒，只是习惯性的为了确保队长的安全。
因为那老伯与我无冤无仇，而与队长，却似有什么未解的误会。
我自是不能让队长以身犯险。
我之前喝了半碗酒，气色味均很正常，觉不出什么异样。
看来我似乎是多次一举了。
但我总觉得那老伯的神色总有些惶然。
不久后我看见冬狮郎斜倚着门边突然出现，一边略急促的喘着气，一边因看着我一副悠悠然模样而额际凸起青筋。
“你刚才的灵压是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队长，这家店的店主老伯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走近我身旁，在台前坐下。
那老伯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将酒碗往冬狮郎面前一推：“队长特地赶过来，我这贫寒小店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
冬狮郎笑了笑，接过酒碗小饮一口，脸上是少有的温和表情。
常年与奶奶的相处，使他在面对老年人时总能褪去一身的冰霜。
那老人说：“我是来替我儿子道谢的。”
然后他缓缓开口，讲了一个故事。
这故事却与我听的版本不甚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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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儿子其实并不是十番队的。更从未受过队长的关照。
但他儿子的死，却和队长有那么几分关系。
数十年前，冬狮郎曾带领过一个增援小队。
然而等他带队到达现场时，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
包括那老伯儿子在内的十多个人，统统为虚所杀，无一幸免。
冬狮郎曾因此事自责过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的增援小队路上受到了耽搁，迟到了几个时辰。
而那十多条人命，就在这没有支援的几个时辰之内，全部消失殆尽。
那老伯说，几年前这里曾有虚出没过。
静灵庭派了一个队长率领五人小分队前来清理。
于是他便得到了一个见到队长的机会。
他问那个褐发白衣的男子，知不知道十番队的队长是谁。
那男子的眼神深邃而寒冷，令人感到不安和颤栗。
于是他没再说谎，径直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
而那男子笑了笑，告诉他，以后他会见到十番队队长的，然后将一包细小的白色粉末交给了他。
“这是可以令人暂时昏迷的药。服用后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能生效。你把事情向他解释清楚，如果有什么误会，只是昏迷一会儿便也没什么；而如果他真是向你说的那样，那你便有了报仇雪恨
的时间。”
老伯道了谢。
看着那男子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又想起了他那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
冬狮郎听他讲完，看着手中那碗喝了几口的酒怔了怔。
然后沉声开口道：
“那次的事件，我确实也有责任。我带领的小队在路上遇到了其他虚的伏击，如果我那时能早一点解决问题，您儿子也就不会……”
那老伯从悲痛的回忆中略缓了缓，问他道：“你说……那时增援队来迟，是因为加入了突然的战斗？”
冬狮郎点了点头：“嗯。但静灵庭并没有忘记他们所做出的牺牲。我们为他们修了坟、立了墓碑。”
老伯听到这里有些动容，眼里再度泛起泪光：“我儿子……他的坟……在哪里？”
“静灵庭，离魂坡。”
冬狮郎回答的几乎没有思索。
“如果你想要去看他，我可以用地狱蝶通传静灵庭的护卫，他们会放你进去的。”
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下：“日番谷队长，是我以前误会你了。周围的人都这么和我说，听多了我也就不由得信了……还向你下了药……队长你要是不能原谅我也——”
“——没什么，您没有什么错的。”冬狮郎淡淡的说着，话语中早失了往日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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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的功夫快到了，因为我隐隐开始觉得有些头晕了。
我站起身来将我剩下的半碗酒缓缓倒掉，然后在冬狮郎惊异的目光之下一步一步迈向他。
我走到他身边，他好看的眉眼渐渐变得模糊，我勾出一个微笑，低声告诉他：
“队长，你的那碗酒，其实是我替你喝了。”
然后我就不太记得了。
似乎并没有倒在冰冷地面上的疼痛感，我想我应该是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被他稳稳的接在了怀中。
我这么想着，觉得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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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四番队。
队长怒气冲冲的看着我：“原来你早就知道那碗酒有问题。”
我说：“不知道啊。”
他额角的青筋显得更加分明：“那你为什么还要暗中换了两碗酒。”
我自顾自的理顺几丝乱发，然后说：“不知道啊。”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知道那酒里下的是什么药么。”
我依然答得干脆：“不知道啊。”
他皱了皱眉，说：“那是可以让人散尽一身灵力的药。”
我说：“哦，难怪我醒来觉得那么没力气。”
队长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而我无视掉他的眼神，问他道：“那老伯，怎么样了？”
他疲惫的倚在门边，伸手去揉了揉太阳穴：“他收拾东西走了。去看他的儿子了。大概不会再回流魂街了。”
“那家店他留给你了。算是歉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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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手了那家店。
店内的陈设我几乎没有改动，只是在店前重新换上木制的古色牌匾：
归零。
反正一身的灵力都已散尽，我也不好在静灵庭里继续混下去，在这里开家古旧的酒肆，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搬进去的那一天，日光无澜，天气很暖。
我站在门外看着前来帮忙的冬狮郎有没有把牌匾挂正。
那个素色衣襟的背影，令我一直牵念了那么久。
我想，自己最后能这样挺好，看淡了浮生，人情尚暖。
“队长——”我正想说牌匾歪了，却突然觉得这一称呼不太恰当，现在，我已经不是他的属下了。
“叫我冬狮郎吧。”银发的身影搬正了牌匾，转身向我走过来。
“哦，冬狮郎，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
“你生前的死因么。”
我笑了笑：“这个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我知不知道都没关系了。”
他有些讶异：“你不是一直很在意这事的吗。”
我摇了摇头：“那我现在不在意了可以吧。我刚才是想说，你的眉眼还是那么好看，和我喜欢你的时候一样。”
“你说什么？”
“开玩笑的。要喝酒吗，我请你。”
槐序季节，樱花开得正盛。
满树薄樱在风中摇曳，红的像血，却温暖如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一树红樱春尚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