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一生终是省》蔓城

4、寻医问药身份显

　　冷热交替，全身上下特别是腰间的伤口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不是一般的难受，梓默咬着牙在地上打滚，这伤口绝对有古怪，再顾不得之前是不是得罪了沈墨，也顾不得什么楼兰天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心愿要完成，所以她不能死。捡起手边一块石头弹到沈墨身上，待沈墨幽幽转醒梓默才开了口：“你……能不能背我出谷？”
　　见梓默满头的汗，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沈墨再次掀开了梓默的衣物，只见纱衣做的布条已被血染红，伤口肿得很高，沈墨即刻做出决定，顾不得梓默的抗议，边解梓默袖子和裤腿上的绳子边说：“看样子你伤口有化脓的迹象，我现在就带你出去，可背着你攀岩我顾不上你，只能用绳子将你和我绑在一起，权宜之计，你别计较。”
　　梓默只觉得天旋地转，再顾不得其他：“进了扬州城，去东北角的码头旁左边第三间小屋，钥匙在屋顶第三排第二格的瓦片下。”
　　听得出梓默已是用了全部气力交代，沈墨上道地没有再问其他，手脚麻利地将梓默背起并用布带牢牢固定在自己后背，即刻脚下生风地往洞外奔去。
　　山谷虽然很深，两边却生长了不少树木，轻功稍好些的人只要找对位置，恰当借力，想要出谷并非难事，沈墨虽背上了梓默，凭借着深厚的内力，虽是费了些气力，却还是安然无恙地爬到了崖边。
　　梓默虽然身量纤细，可还是将沈墨累得够呛，沈墨喘着气寻了块大石攀住：“我得歇一会，你还坚持得住么？”
　　梓默轻轻嗯了一声，心下很是感激，他与她非亲非故，能如此帮忙已是不易，如此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更何况都已过了大半夜，只要死不了，她便坚持得住。
　　暗地里一双眼睛却盯着这一幕怒火中烧，转回身对着身后几人一个眼神，几人应声飞出，即刻将梓默两人包围起来。
　　这厢沈墨还没喘上几口气就发生如此变故，心情顿时很不美丽，细细打量了身周四个蒙面人，每人面纱右侧都有一只鸽子图样，暗叹这帮人阴魂不散的同时，也感叹自己今儿个不宜出门，看来来人武功不错，若是换作往日他没有问题，可现今背着个人，结局很难说。紧了紧身上的绳子，沈墨对身后人儿说了句：“抓稳了。”撑在大石上的手发力，瞬间两人凌空而起，再次落下时，沈墨手中长剑已出鞘，即刻与四人战在了一处。
　　对方人多且配合得及其默契，往往同时发招攻向沈墨空门，对于沈墨背后的梓默更是招招狠辣，一时间沈墨只有招架之力并无还击可能，常此以往，结局必输。
　　知道情况紧急，梓默强自睁开眼睛观察，看见几人面纱时心下了然，凑着沈墨耳边低语：“攻她们大椎穴。”
　　说罢伸手从沈墨怀里掏出玄天寒扇奋力朝着身边一人大椎穴砸去。蒙面人明显一顿，即便是已伤重如梓默般动作缓慢且无害的一击，还是吓得那人直直后退了几丈远。
　　梓默一击虽未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却击退一人，沈墨即刻轻松许多，瞅准时机剑尖轻点另外一人大椎穴，蒙面人应声倒地。原来这群烦死人的镜楼刺客弱点在此，沈墨嘴角含了笑意，和这群人玩起了游戏，闪躲的同时时不时朝着几人大椎穴招呼却又没有真正动手，吓得剩下三人缩手缩脚。
　　梓默见危机解除，意识越发涣散，强撑了一会后，头一歪，倒在了沈墨肩上，沈墨飘忽在剩下三人间逗乐的身影顿了顿，晃了晃肩，身后的人没有半点反映，叹口气，真是流年不利，看来得速战速决了，加快移动速度，沈墨似鬼魅般地陆续出现在几人身后，朝着大椎穴轻点，结束战斗，顺便将昏倒在地的几人当作垫脚石飞上了半空，踩着树梢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之中。
　　扬州码头，沈墨按照梓默所说进了这间小屋，将梓默安放在床上，便开始“翻箱倒柜”，江湖人士，家中必然会有应急的伤药。
　　不得不说，这间屋子实在太简陋，一张桌子，一条长凳，一张床，再是一个碗架便再无其他，实在称不上什么翻箱倒柜，各处敲敲打打没有发现机关后，沈墨暗叹这红姑真穷的同时，有些焦急，要是她死了，他就不能如约找到苏梓默，他岂不是真要娶那小祖宗，想到这里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沈墨摇摇头，坐到床边温言软语：“好红姑，你家的药箱在哪里，倒是说啊，不然我可要背着你看大夫去了。”
　　床上之人没有半点反映，沈墨看了眼半白的天色，当机立断，再次背上梓默跨出了那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屋。
　　敲了好半天的门，沈墨终于将药堂的门敲开，门童打着哈欠直嚷嚷：“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却在看到眼前的金元宝时放亮了双眼，接过元宝的同时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语气顿时好了许多：“可是尊夫人病了，您且等等，小人这就去请大夫。”沈墨不打算生事，顺着门童的话点了点头，便跟着进了药堂。
　　小门童是个机灵的，将两人领到了一间有床铺的屋子便匆匆离去，不多时就领来了一位女大夫，又悄悄退了出去。
　　沈墨也不多说，径直将梓默的伤口给那大夫看了，大夫把了梓默的脉象，皱着眉半晌：“几时受的伤？”
　　“昨日正午。”
　　大夫听了这话又把了梓默的脉，细细查看了一遍伤口：“不对呀，按理说这么点时间，伤口不至于就变这样子了，这伤我拿捏不准，还是请我师父来看看吧。”
　　沈墨应是的同时不忘嘱咐女大夫：“还望大夫快些，内人这伤只怕拖久了不好。”
　　许是天色太早，还没有其他病人前来就诊，不过片刻屋门再次被推开，进门的却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一身藏青色的轻丝描金线对襟长衫，腰间青绿镶红宝石的玉佩，头顶玉冠颜色纯白，不含任何杂质，一看便知并非凡品，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像个悬壶济世的大夫。
　　“请问阁下是？”沈墨皱眉出声询问。
　　“这位便是我家师父，圣手侠心苏世昌苏老爷，也是苏府的三老爷。”随后进来的女大夫见沈墨一脸的质疑，赶忙道出来者身份。
　　苏府，扬州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大老爷昌伯侯苏文昌乃一品大员，二老爷苏武昌乃扬州城首富，而三老爷便是这位苏世昌，医术超群，药堂无数，盛名更是响彻整个中原，沈墨暗道有那么两个有权又有钱的兄长，难怪这苏三老爷穿着如此不凡，连忙拱手道：“原是苏神医光临，在下眼拙，望老神医别见怪。”
　　苏世昌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摆摆手：“你也无需太紧张，这就是病人？”
　　沈墨点头：“有劳苏神医了。”
　　早在来的路上，女大夫就将梓默情况告知了苏世昌，苏世昌把过梓默的脉，心里已有了大概，一个眼神朝着自家徒儿望去，女大夫上道地掀起了梓默衣角，露出还在渗血的伤口。
　　苏世昌显然是愣了一愣，仔细查看了梓默的“伤口”，对着沈墨道：“快，将她的面具摘下！”
　　医者，望闻问切，必不可少，沈墨不疑有他，片刻间就将梓默的面具取下。
　　苏世昌皱着眉盯了梓默的脸好久，期间表情变换无数，先是疑惑，再是释然，紧接着便是激动，最后化作了疼惜，沈墨见他那精彩万分的脸，这才想起若他是昌伯侯府三老爷，指不定见过红姑，那苏梓默跟着红姑离开多年，想找到她的，不仅仅只有林妙思那小丫头，应该还加了昌伯侯府那一大家子。
　　“你刚才和我说，他是病人什么人？”苏世昌端详了梓默半晌，眼角微湿，蓦地想起了什么，转回头问自家徒儿。
　　女大夫不明就里，却还是如实回答：“丈夫。”
　　苏世昌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沈墨，转回头吩咐女大夫：“这位夫人中了奇毒，想要解毒的话有些棘手，我先将他们夫妇二人请回苏府，我好调配解药，这几日便不来了，你好生看着这药堂，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你大师兄和三师姐，他们行医多年，应该能够帮上你的。”
　　女大夫恭敬地应了是，心底有些奇怪，以往不是没有碰到过疑难杂症，但从来不见师父如此心急过。
　　“没什么事你先去忙吧。”苏世昌挥手示意女大夫离开，并唤了药堂总管过来，待门关上后从衣袖中取出两个小瓶各倒出一枚丹药给梓默喂食了，随即吩咐药堂总管：“你即刻回府一趟，就说……二小姐回来了，叫人即刻准备好迎回二小姐。”
　　沈墨一听这话如遭雷击，原来，他一直找的苏梓默，竟就在他眼前，他还愚蠢地将人错认为苏梓默的恩师红姑！
　　感觉到凌厉的目光，沈墨抬起头，见苏世昌正瞪着他：“你也一并跟我回苏府！”语气与之前派若两人，似是在责怪，又加了些……无奈。
　　沈墨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看样子他还真得去一趟苏府，等到这苏梓默醒了好好问问她，看看她闹的到底是哪一出，先是无故失踪好几年，现今又顶着自家师父名号在外乱晃，还晃进了江湖帮派，其中的故事，想必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