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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暗格—淮安三年 ...

  •   我知道元妃是在暗喻我拉拢清妃,故意这么一说。拿我这种小卒来开刀,既打压了清妃,又在皇后面前摆了威风。
      我瞥了眼不远处的皇后,她正应声回过头来观望,连上撵轿的右脚都悬在了空中。
      清妃反手捏了捏我的手指,再摇摇头,意喻元妃不好惹,别招是非。我笑了笑,心想,恐怕今日选在这人来人往的端泽门撒泼,丢脸的未必是我南柯。
      我朝元妃蹲了蹲,以示礼仪,再不济,她大我小,被她讽刺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
      元妃见我恭顺不应话,憋了一天的气自是无处发。她转而朝向清妃踱了两步,侧着脸讲:“所谓良禽择木而栖,结盟抱团也得看看对方是什么货色。”
      清妃低头后退了一步,有点避让的意思。
      元妃不罢休,继续说:“一只狐狸和一只猪结盟,能有什么好结果?”她把头转向我,眼睛却瞥向清妃:“干过的事如同后脑勺上的头发,自己看不到,别人却一目了然。装什么装!”
      “娘娘教训的对,人在做天在看。”我反握了下藏在袖中清妃微微发抖的手,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元妃一听,瞬间明白我的意思,目光集中在我脸上,整个人杀气腾腾。她那团起的手掌,似乎在积聚力量,我猜下一个动作,她是想掌攉我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主动捏住了她的胳膊道:“皇后娘娘在一旁瞧着呢,恐怕娘娘得顾及着一点吧。”
      我的话成功地引开了元妃的注意力,她用一种更为蔑视的表情讲:“就她?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不远处的皇后似乎没听清楚我们在说什么,但也意识到元妃的不敬,走了过来。她尽量保持了脸上的三分笑容,问:“三位妹妹,在聊什么呢?”
      清妃自是不语,我便回答说:“回皇后的话,元妃娘娘在讲做人的道理呢。”
      “哦?”皇后疑惑地瞧瞧我,又望望清妃,不太相信的样子。
      元妃倒仰起了头,不再与我争辩。我想她该是顾忌我会把她骂皇后的话说出来。
      皇后见我们不说话,也没了兴趣,招手把不远处的撵轿唤了过来。
      黄昏的光线虽然不强,但也够毒,此刻的我才发现,后背已经湿润一片。祈福了一天,又在端泽门唱了段“小曲”,不光是我,在场的都该极度疲惫了。
      元妃也是累极的,从她泛着油光的额头,可以看出。只不过,她比不上皇后的尊贵,撵轿一时半会儿还未及时伺候着。
      “恭送皇后娘娘,恭送元妃娘娘。”眼看着皇后转回身去,我连忙嘴上喊了一句。
      元妃被我这么一提醒,扭头瞧了瞧皇后正前方的撵轿,皱了皱眉。
      我心想,或许她会……
      果然不出所料,目中无人的元妃迈开大步,径直往前而去,越过皇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慢半拍的皇后,楞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我身旁的清妃眼睛也亮了亮,有些惊讶的样子。
      按照宫制,皇后和嫔妃的撵轿在外形上是有区别的。那明黄色的锦旗,正扎眼地在元妃的头顶上随风飘摆。
      “元妃,你……”皇后已经发不出声音来,眼睁睁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撵轿被人抬起起步前行。
      元妃傲慢地翘起兰花指甩了下手帕,道:“皇后娘娘,臣妾急着赶回宫给小公主喂药呢。”
      皇后一听小公主三个字,眼神黯了黯。元妃见状,继续说:“前几天皇上还责怪臣妾照顾公主不利,使她咳嗽至今。如今借用皇后的撵轿回去,想必皇后一定体恤吧。”
      说着,她更是吆喝着太监把象征凤撵的凤旗一把扯了下来。太监用双手把小锦旗交到元妃面前,岂料元妃斜着眉毛回答说:“扯下来的旗帜有何用?还不直接丢了!”
      皇后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想发火,却又软弱得不知该怎么治对方。太监则尴尬地手捧旗帜立在两人当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元妃嘴里发出“哧”的一声,扭过脸,扬眉吐气地离开了。我瞧瞧失了面子又丢了撵轿的皇后,终觉不忍,走上前去,从太监手里接过旗帜,认认真真地折叠成一块,才递给皇后身边的侍女道:“皇后尊贵,旗帜也一样尊贵。好生带回去,洗净熨平才是。”
      皇后感激地望了我一眼,似乎十分感动。而一直未吭声的清妃则微微朝我点头,似乎在赞许。
      我在回影月宫的路上,问了清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和元妃无冤无仇,她总是来找我们麻烦?
      清妃叹了口气,讲:“还不是因为你我长得像过世的姐姐景妃?”
      “这也能行?”我心想,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像也就罢了,而我和景妃是姐妹,故而她更恨我入骨。”
      “为什么呢?”我还是不太明白。
      清妃见我刨根问底,停住了脚步,朝四周看看。确定没人后,才抑着声音讲:“原是姐姐生病的时候告诉我的。因为她的缘故,元妃掉了一个孩子。”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我感慨道。
      “不过,这件事,宫里基本没人知道。我也只是告诉你一个人而已。”
      我点点头,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啊,作为一个母亲痛恨杀死亲骨肉的凶手,很好理解。可连着其妹妹,和长相相似的我,一起痛恨,未免也太过了吧。
      我无语地告别了清妃,徜徉影月宫的小道。一边走一边想,方才元妃在人来人往的端泽门给了皇后难看,表面上她赢了,可其他人看到了,不知如何作想。作为嫔妃,公然挑衅中宫,就算有李大人撑腰,也未免太不知分寸了。
      皇后不是个聪明的人,只会白白受元妃的气。遇到事,除了忍让和以理相争,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对付元妃。这样的皇后统领六宫,也不知是我们的福气还是霉气。
      回到影月宫,板凳还没坐热,宁朗尧来了。他一见我,便让翠芙在门口守着,悄声对我说:“井中的女尸身份大约知晓了。
      他这么一说,我来了兴趣,连忙追问:“是谁?”
      宁朗尧朝我翻了一个白眼:“说给你听,你也不认识。”
      “好吧。”我故意说,“翠芙,送客……”
      客字刚说完,宁朗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算你狠。”
      于是他在彼此的笑意中,告诉我大概。女尸确实是刚生产完就被投入井中,死因是窒息再加上溺水。
      谈论了几句后,宁朗尧指了指我身上的青色缟素长裙,问:“想不到南贵人现在落魄至此。”
      我了然地笑了笑,刚想开口,就听一旁的翠芙埋怨说:“贵人就是节俭,连景妃留在柜中的旧衣裳都穿。又不是没有库存的布料,当初皇上可是赏了好几匹呢……”
      “宫中不是常说,穿人旧衣,可谓不祥。”翠芙在我的注目礼之下,忍不住补充道。
      这下轮到宁朗尧朝翠芙瞥目过去了。我连忙朝翠芙挥挥手,示意其退下。
      夜晚,我坐在桌边,一边凝视着床幔边悬挂起的飞泉琴,一边想心事。自打住进影月宫后,皇上确实有段时间没来了。而这段失宠的日子里,有人传闻我故意卖弄琴艺,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人见到我的衰样,唯恐避之不及。还有的观察我的眼神蕴意深远复杂。莹妃更加焦急地催我找东西,元妃的眼睛里充满了敌意,雅妃虽然不语,但身形明显消瘦。清妃虽然待我如初,却几次欲言又止。所有这些,难道仅仅因为我长得像景妃,又入驻了影月宫?
      那也真是太抬举我了!
      我摇摇头,立了起来,往前两步,探手摸了摸墙上的琴。已经快两个月了,琴面都覆上一层灰了。我慢慢摩挲着木质琴身,手指头却是不敢再拨弄一下琴弦。
      只听“哐当”一声,不知为何,琴的底部掉下一块木片,砸在了我的绣鞋上,又弹落在地上。
      我连忙蹲下,捡起木片,看了看,木片四角方方,还有两道凹槽,想必是琴身上暗格的盖子。于是,我把琴抱了下来,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床上。双手探底,果然不出所料,琴身底部,有一个隐藏的暗格。
      把琴翻个背,暗格切切实实地展现在我眼前。我虽无语为何那日没发现这个奥秘,但也被暗格里面的纸片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张单薄而泛黄的巴掌大毛边纸,折叠得整整齐齐塞在暗格中。我把毛边纸摊开,只见一道粗粗的朱红色笔墨从头贯穿至尾。端详半天,看不明白,纸条上的到底是字还是画,再或者是符?但能确定的是,毛边纸上的朱红色,红得特别,红得发亮。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尤其鲜活,再多看几眼,仿佛能使人炫目。
      我揉了揉眼睛,再眨几下眼,妄图视线能再清晰些,好把毛边纸的谜底戳破。可诡异的是,那毛边纸似乎发出了一道灿烂的光芒,如同窗外皎洁的月光,清冷却明亮。
      莫非自己眼花了?我不禁吓了一跳,顺带着手一松,毛边纸在空中飘了起来。它往下坠落的速度相当慢,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阻挡着它与地面的亲密接触。我以为是门窗未闭漏风所致,可抬头却发现翠芙早已妥妥地锁门闭窗走人。再盯着毛边纸条看,它依旧以它漫不经心的速度,徐徐飞舞。终于在1/4柱香的时刻后,纸条幽幽地横躺在了我的脚背上,如同一艘疲劳过度的小舟停泊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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