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时代》月光夜叉

75、第二章 约定

　　一千年五百年前。

　　痛，无法抑制的痛。
　　阿九强忍着痛，不吭一声。
　　但伏在他身上的人稍微有一点缓下来的势头，他便会带着嘲讽的语气冷笑道：“烂木头，你不行了么！”

　　他喜欢用这种语气和玉清子说话，这个长着白色陶瓷般皮肤的精致的男子，只要一激脸上就会飘过一抹红晕。
　　玉清子喜欢自己，这一点他很清楚，可他自己的心事却一点也不明白。

　　既然两个人有一个喜欢，不就够了么。

　　看着身边沉沉睡去的玉清，他突然有一种罪恶感。
　　他知道早晚要出事，可还是让玉清这么不断靠近自己。
　　自己这是活该……

　　其实如果自己真要反抗，依着玉清的性格恐怕会放弃也说不定。
　　但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这一次给他们后来的命运带来了多少改变，这是两个人都始料未及的。

　　唐高祖武德九年。
　　天显异像，人间易主。
　　秦王李世民在长安城宫城北门玄武门杀死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史称玄武门之变，不久之后李世民继位，历史车轮由此改变了走向。

　　南方天宫，神雷玉府。
　　一个白发童颜的老者在门口高声唤门。一个白衣童子前来应门：“我家主人出去了。”
　　老者急道：“去何处了？”
　　小童笑道：“麒麟公公问得好奇怪，主人出门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们啊……”
　　老者生气道：“小小童儿学着嘴叼，也不知道尊我一声‘神老’，就知道耍贫！误了我的正事，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童收了笑，正色道：“神老不如去人间扇子崖找找，或许还在？”
　　“我正是从那里来的！”
　　“这……这我可就真的不知了。”
　　“小娃子，你别骗我！你家主人的心思在哪里你还能不知道，快说，这次那只狐狸又被贬到哪里去了？”
　　“哪只狐狸？”小童眨巴眨巴眼，一脸疑惑。
　　“唉……你就装吧！到时候出了大事可怨不得我。你就捎句话给玉清子，告诉他，他的老子正满世界找他，再不回来就死定了！”
　　说罢，老者驾了云就走。小童目送一程，忙回身进府，左右瞧瞧，才关了门。

　　这神雷玉府便是南极长生大帝的府邸，长生大帝正是刚才老者口中所说的“玉清子”，号称玉清真君。
　　玉清真君正是元始天尊之子，只是各司其职，虽说是父子，却几千年难见一次。
　　话说这位玉清真君平日不喜热闹，更不常在人前露脸，有时出来也是变换模样。这仙界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更不必说人间了。只是他司着“寿”，所以凡人多以为他是个白胡子老者，又有谁知道这位司长天下寿命的“仙翁”是个貌比潘安更胜万分的美男子呢！

　　此时这位美男子却满脸怒气，一张俊脸冷若冰霜，一对凤目咄咄逼人。
　　“你……你在做什么！”
　　玉清子的手指指向前方，竟然有些颤抖。
　　顺着他手指尖指着的方向，可以看到一个衣衫褴褛，满脸尘土的小乞丐正蹲在地上吭鸡骨头，而这些骨头又都是从面前那个黑呼呼的泔水桶里打捞出来的。小乞儿吃得正香，看他生气，还故意伸出舌头舔舔，玉清子恶心得捂着胸口，面色更难看了。
　　小乞儿得意的笑道：“气死你！活该！”
　　玉清子捂着胸口，幽幽道：“你吃这么脏的东西，就为了气我？”
　　小乞儿愣了愣，道：“别胡说，我干嘛为了你？你是我什么人，我才不要为了你呢！”
　　说罢，扔了手里的鸡骨头，扭身就跑。
　　玉清子摇摇头，苦笑道：“我这是何苦啊……”

　　小乞儿一口气跑到了城外，站在驿道边的凉亭里喘气。东瞅瞅西望望，没人追来，开心得很。
　　这是一座南方的小镇，即不繁荣也不荒凉。只因凭靠江河，过往的客商常有在此落脚的，这镇子才算多些人气。
　　人多了，乞丐也多了，这小乞儿什么时候在此地出现的，谁也没有注意过。但当那位白衣飘飘的神仙般的男子出现后，谁也不得不对这两位侧目了。
　　如此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不看白不看！

　　小乞儿也烦恼的很，自从这位白衣公子来了，自己的“生意”真是一落千丈。
　　到哪里都跟着，还带着各式吃食，没等他去讨，就送到手上。
　　妈呀，那些吃的都精美得吓死人，绝对毒死人，谁敢吃啊！
　　可别人给了剩菜剩饭，也没见他动手，就全打倒了，每次想去捡，就会突然窜出一群狗来抢食吃。
　　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天哪，谁来把这穿孝衣的给弄走啊！

　　内心正在哀号，却见面前人影一闪，这位送不走的“孝衣哥哥”又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九儿，你别乱跑！”白衣男子柔声道。
　　“我不叫九儿！”小乞儿无可奈何道，这两天他重复这话已经很多遍了，但这位仁兄大约耳背，无论他怎么解释，也没用。
　　唉，空长了一张俊脸，居然耳朵不好使，可怜可怜啊……

　　“九儿，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死掉，只要能按照约定保护你到八十一岁，就大功告成了。”
　　“谁要你保护！谁想活那么久啊！”
　　小乞儿气呼呼扭头又跑，边跑边往后面看，一路往城外山上跑去。山路曲折蜿蜒，他却跑得极快，那白衣男子追得也快，竟像飞一般。
　　小乞儿越跑越急，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挡在面前。一个黑衣黑发男子立在路当中，一掌劈下，正中天灵盖。小乞儿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死了。

　　玉清子面色难看，却并未发作，幽幽道：“你师傅又让你来找我？”
　　黑衣男子冷着脸，看不出表情，仿佛刚才杀人的不是他，又或者他杀的不是人。
　　他的回答也和他的人一样硬梆梆的，只一个字：“是。”
　　“杀了九儿，这次又前功尽弃，你和你师傅还真是会挑时候！”
　　“是吗？”
　　“算了，等我把九儿的魂魄安置了，回头就跟你走。”
　　“不必了。”
　　“易牙，你多说两个字会死么？”
　　“阿九有任务在身，天宫自有安排，此时魂魄已经收回星宿宫……”
　　易牙还真是多说不止几个字，玉清子却不想再听下去，一转身不见了。易牙跟着转身，也不见了。

　　仙宫三十五天之上便是玉清境，到处雕栏玉砌，紫云绕阁，碧霞围城，美不胜收。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飘然而来，一路腾云驾雾朝正殿飞去。

　　还没到门口，里面便出来一个人，正是先前的麒麟老头。
　　老头见了来人，嘴里念念叨叨：“玉清子，我的先人祖宗，你可算是来了！”
　　玉清子冷笑：“麒麟老儿，你又派这‘冷面神’坏了我的好事，呆会儿出来定找你算账！”
　　“你来就是为了这事，都是你爹的旨意，你算账找他吧。”麒麟神也不是善主，一推六二五，撇得干干净净。
　　玉清一听，便不再多说，径自朝里走。麒麟神老挡了易牙到偏殿等候去了。

　　正殿上挂了块“玄都玉京”的牌子，正是元始天尊府邸之名。每百年这里总能齐聚众仙神朝拜这位“主持天界之祖”，可惜每次玉清子都找了种种借口不来。
　　除非真有急事召见，比如现在。

　　玉清子不喜欢这里，比起他那座冷清的神雷玉府，这里更冷得没有一点生气。
　　刚迈入两步便听到座上传来幽远明澈的声音：“清儿，你来了……”
　　玉清止了脚步，低头道：“玉清子拜见天尊大人。”
　　“清儿……”
　　“玉清子。请这样叫我。”
　　元始天尊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继续说道：“玉清子，听令。”
　　玉清子单膝跪下，依旧低着头。

　　“玉清真君，命你从即日起下凡间守护任务在身的心月狐，但不得人前现身，更不能让心月狐察觉，否则……你该知道后果。”
　　“玉清子得令！”

　　座上的元始天尊看不清五官，被七彩霞光笼罩着的身影也看不出胖瘦，这些对于神来说都是虚幻。
　　身为元始天尊九子的玉清真君大概也从未见过这位父亲的模样……

　　就这样默默退出殿去，一路出了玉清境，向星宿宫飞去。
　　星宿宫是掌管二十八星宿的地方，也是直通人间的捷径。心月狐就要从这里被送到凡间，如果时间来得及，应该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到了地方，玉清子从云端飘然跳下，高声道：“易牙，我进去，你别跟着。跑不了！”
　　说完白衣一闪，不见了。
　　云端落下一个黑衣长发的冷面男子，两手抄在胸前，随意找了块地方席地而坐，又把两手换到两膝上，打坐入定就在一瞬间。

　　星宿宫，说是宫，却并非宫殿，而是一个黑不隆冬的圆顶大屋子，里面按照天空中星宿的分布在屋顶内绘制了星宿图。整个屋顶就是一个大夜空。
　　此时星宿宫内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玉清子，另一个是个身穿红衣的少年。
　　少年十七八岁模样，神情却像个孩童，放肆的笑着：“玉清，你这次又输了！哈哈哈哈——”
　　玉清子无奈的摇头：“九儿，所剩时间不多了，你不能说点别的么？”
　　“说什么？”少年笑着理了理身后及地的红色长发，道，“反正我这不是又要下去了么，赌约依旧奏效，只要你做到了，我是不会赖账的。”
　　“九儿，人间凶险……”

　　这话刚开了头，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鼓点，然后是钟声，屋子正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巨大光柱。
　　少年嬉皮笑脸，做了个鬼脸，道：“真是催命，我要去了，听说这次是个已满两岁的孩童，便宜你了，少费心两年……”
　　说着他便快步朝光柱走去，嘴上也没停：“玉清，八十一年之约，你可别让我失望……”
　　话音未落，人已入光柱，仿佛一下子隔绝了一切，只看见他的嘴还在动着，却听不见说话。
　　玉清子死死盯着他的嘴，在心里重复着九儿的话，这话反反复复说了几遍，只一句：“我等着你……”
　　只这一句，便值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比较慢，正是期末，有点忙。这两天有点小感冒，别的还好，就是止不住的咳嗽，好烦！我这里天气非常冷，手都是僵的……
这个故事可能有点长，反正是最后一个了，如果中间出现问题还是请大家说出来。我知道阿九对林树的感情突然出现，有的朋友觉得有些突兀，其实我一直也是在犹豫。这个安排是一直就有的，包括以后的发展都是一开始就想好的，所以我会一直固执的按照我的想法写下去。可能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还请见谅。
这是我第一次写长篇小说，谢谢大家一路支持，谢谢！
此外，如果大家留言很困难，不想打字就不留好了，一两条就算了，刷几十条空评可能会被视为刷分，这样不好。其实看了文，有感而发说两句就好了，喜欢多说点，不喜欢就不说，为了打分而留这样的空评，多浪费时间啊。而且打了分不仅不加分，如果情况严重还会被xx，真是得不偿失啊……
08-06-29 继续移动
2020-08-09 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