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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七零八落的聚会 ...

  •   伍翩鸿上个月就从德国回来了,他只告诉了他的发小萧寒,跟萧寒详细打听了方月逢的情况。然后戴上墨镜和棒球帽,在方月逢的学校门口徘徊。
      早晨他看见方月逢走进了学校,风吹动她的白衬衣蓝布裙,长发迎风飘舞,他觉得好就象一个圣洁的女神,他心中永远的女神。她的笑是温暖而洁净的,心里也一定是宽敞而明亮的。伍翩鸿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痕迹从而判断出她的处境,甚至于他努力想找出她生活得不如意的痕迹,但是那张脸上看不出来一丝一毫。她肌肤胜雪,身材婀娜,明眸善睐,是个一抿嘴就露出两个酒窝的美女,有着学英语出身的人的fashion,又有着职业女性的干练。单单用漂亮这一词来形容她太过俗气,她是那种浑身洋溢着知性美的气质美人。方月逢从不化妆,在大学时就是如此,她从来就是素颜。那时她只是一个学生妹,象一株婷婷玉立的青葱树苗,现在她成熟了一些,象一棵含苞怒放的山茶,充满活力和热情。

      伍翩鸿觉得他自己快要疯掉了。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和吴诗韵的出国,为了那个所谓的莱茵河之梦,为了好男儿先立业后成家那句害人终生的破话,他的肠子都悔青了。生活给了他当头一棒,他在事业上小有成就,可失去了与方月逢最珍贵的感情,当初是他放弃了他,而他也遭到了吴诗韵的抛弃,他觉得这是上天的报应。现在他仍是孤家寡人一个,对方月逢的思念日夜折磨着他,他回国了,想把失去的一切再找回来,可是找得回来吗?

      校工从门卫室拿出一块小黑板靠在校门口,上面写着:请小学部的家长请一点三十分到A教学楼开家长会,中学部家长请三点半到B教学楼三楼开家长会。伍翩鸿眼里闪过一道亮光,他到门卫室打听了方月逢是教的中学初一班。他笑嘻嘻地打电话跟萧寒说:我去跟方月逢面对面啰!”萧寒半信半疑:“见到了再说吧,吹”。

      伍翩鸿随着开会的家长上了B楼的三层,会议室里坐满了家长,大家都在轻声地跟老师打着招呼,交谈着。教务主任坐上讲台时,屋子里安静下来。主任讲了时下的新考试规则,各班级的老师及三好学生的名单等等。最后三十分钟是年级班主任代表方老师给家长讲话了,说的什么伍翩鸿一句也不记得了,他一直盯着方月逢的眼睛,看着她的笑容,他想把她保留下来,印在脑袋里。他假装拍屏幕上的学习计划,把方月逢在台上的讲话过程拍了下来。三十分钟很短,会议结束后,有未尽问题的家长将方月逢包围了,伍翩鸿走出了校门,满脑袋都是方月逢腮边盈盈的笑涡。他抽着一根烟,犹豫着要不要再等一会儿方月逢,在校门口跟她打个招呼,哪怕只说几句话就行。

      方月逢刚走出校门,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姑娘迎了上去,男人看上去瘦削斯文,温润如玉,女孩是童年版的方月逢。幸福的一家人手拉手沿着大街走去。小姑娘时不时一手拉着妈妈一手拉着爸爸,蜷起身子缩起腿,在他俩手臂上荡秋千。一路上都是这一家三口的笑声。。。。“哎,美好家庭”,路边一个老爷子看着这一家三口,笑呵呵地说。伍翩鸿心里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他戴着墨镜开着白色的宝马车缓缓行驶在三个人的后面,觉得心窝里象针扎一样疼,她曾经是他在大学交了四年的女朋友,才华横溢,温婉谦和,他们俩是同学们眼中的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可他为什么就失去她了呢?他以前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呢?他多次试着想要忘记她,却发现忘不掉,再也没能人能走进他的心里了,他的神经快崩溃了。这是上天给的报应吗?难道?

      伍翩鸿记得在大学时他跟方月逢是一对壁人,人人夸赞的天生一对,金童玉女。她们一起在校园里散步,读书。那是他一生中最美的一段日子。俩人共吃一根冰棍,两根吸管喝一杯果汁,互相帮着占座,一起逃课,一起受罚,形影不离。是什么使他们分开了呢?
      当初他们腻在一起的时候,他永远是穿着拖鞋就可以去赴约,跟她在一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从来没有不高兴过,从来都是那么理解他,信任他,事事随着他,丝毫没有现代女孩的公主傲气,温和得像三月里的春雨。她可不是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只是对他一人,追求她的人排大队,可她从来只当不知道,从未在他面前提起有关这方面的话题,更谈不上耍脾气或炫耀。
      人哪,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痛。他就是这样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厌倦起她来?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在吴诗韵开始约他看电影开始,他就开始觉得方月逢太没个性,老土不会打扮,为人太耿直易得罪人,没有吴诗韵有才华等等,正如吴诗韵说的,像他这样才华横溢家境优越的大帅锅,需要找一个家世对等品味相当懂得生活的人,而不是那个长年梳着清汤挂面长直发的土妞。而后他就开始躲她了,避而不见,尽量少联系至基本不联系,最后就是公开在校园里跟吴诗韵走在一起。方月逢是看见过的,但她什么也没说,甚至也没找他谈一次,就象是她们俩人从未认识一样,只是尽量避免跟他碰面,但他明显地觉着她瘦了。
      很快就毕业了,大家开始为落实工作单位忙碌,他跟追求了他三年的吴诗韵一起去了德国,甜蜜的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
      在德国的日子只一年之后,他发现生活开始惩罚他了。最初的新鲜感和相互的吸引被生活的琐事击得粉碎,吴诗韵和他也开始为鸡毛蒜皮吵架,挖苦讽刺,冷战,分居。反反复复几次之后,吴诗韵跟一个德国人走在一起了。而他也逐渐明白了:自己已被方月逢的爱宠坏,心里容不下任何人了。从那一刻起,痛苦便开始啃噬他的心了。他开始在夜深人静后想起她的种种好,想起她朴实无华的个性,想起她像暖阳般温暖的话语与鼓励。为了忘掉她,他努力去试着进行了两场恋爱,但他怎么都觉得像是作戏,进入不了角色。最终,他只能对自己说:该回去了
      伍翩鸿从萧寒那里要到了兰馨的联系方式,要了解方月逢的情况,找兰馨打听就对了。兰馨在电话那头悠悠地说:“她现在的老公在法院工作,人老实厚道,是一个不错的人嘞!唉,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一个人真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看看现在的月逢和她老公就知道了。两人恩恩爱爱,其乐融融,那才是花好月圆嘞。当年若不是你绝情地去了“德意志”,她哪有现在的福气”。末了,兰馨还不忘刺激一下伍翩鸿。伍翩鸿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女人都是刀子嘴,划拉得你满面是血,纵然有豆腐心,也是藏在心里面,不到时候不表现出来。“叫方月逢出来吃顿饭吧,毕竟我们同学一场,大家难得一聚,叙叙旧嘛,你约约她吧”伍翩鸿尽量平静地说。“不知道约不约得出来哟,试试看吧”兰馨回答得还是蛮快的。

      方月逢出门的时候,张一峥提醒她别忘了拿手机,"天热,还是带上小遮阳伞吧,渴了多喝水,少吃点冰糕"他时时不忘关照她.“比我妈还啰嗦”方月逢嗔怪了一句,心里还是甜丝丝的。她是准备坐公交车上枫林会馆去,因为家门口有直达车。她跟老同学们有几年没聚了,特别是兰馨和冷秋婵,都有年头没在一起倾诉倾诉了。她今天没穿学校的制服,穿一件蓝底起白碎花的旗袍,头发向后挽起盘一了个髻,圈了一圈黑色的蕾丝。撑开了小花伞遮挡太阳,白净的脸庞更显得俏丽,淡绿色的高跟皮鞋在地面上发出欢快的声音,每一步都象一个音符饱含韵味。这分明是民国时期上海街头小资情调的闺秀,穿越到了今天的时代,优雅地,款款地点缀着这个城市的风景。

      公交车行到春秀公园站的时候,遇上了大堵车,前面十字路口出了一起交通事故,所有的车全堵在那儿了,中有几公里长。天气热得燥人,知了有气没力的叫着,全车的人就像是在铁锅里煎着的小鱼,烦燥不安地抱怨着。方月逢看了看表,肯定是要迟到了,她给兰馨打了个电话,说可能晚一点到。半个小时过去了,车还原地未动。有几个人要求司机打开车门下去了。方月逢想再坚持坚持,但又干又渴,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索性也下了车来,在路边的冷饮店买了瓶水喝了,又站了半个小时,车仍然没有开动的意思。她心想,这也到知什么时候能开动,遇上堵车再好的脾气的人都会发起火来。真是运气不好,一个小时了,竟然一站地都没开出去,一气之下,她决定不去了,撑起小花伞往回走。
      回到家,见电脑桌前,桌上放着一个空酒瓶和一碟花生米,酒瓶里面的酒快光了。方月逢平时从未见张一峥喝过酒,不知他今天为什么会醉得不省人事。她想把他扶起来,让他躺到床上,他却醒了。一见她,他结结巴巴满嘴酒话,“你回来了。见到他了吗?”
      “什么他?你说的是谁?”他红着眼“那个伍什么鸿的”。
      方月逢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张一峥说胡话呢,“你喝醉了,说的什么呀”。
      “我没醉,不就是那个伍什么鸿回来了吗,你们大家团圆了”“你到底说的什么呀,我快两个小时的时间都让堵车给浪费了,说是去参加个聚会,破车没开出一百米就堵路上了,全车人闷在车里火烤,我跑回来了,不去了,什么事呀,这交通问题是得好好治治了。
      “这么说,没去成呀,真可惜了啊,人家还等着你呢”张一峥酸溜溜地说。
      方月逢觉得张一峥可恶至及,喝点酒就胡说八道了,拿毛巾给他擦脸顺势推了他一把。“别生气,我最怕你生气了。你回来了就好了,回来了就好了。”张一峥一边说着酒话,一边抱住方月逢,倒在她的怀里。她把他入到床上,轻声说“我还没去呢,你这个样子,我走也是不放心的”。
      她打电话给兰馨说家里有事去不了了,让她跟同学们说一声。
      兰馨在电话里说“怎么不来了,伍翩鸿今天要来,你可是重要人物呢”方月逢心里一怔,果然是伍翩鸿回来了,张一峥说的不错,看来就剩自己一人不知道了。心猛然咚咚跳了几下,她用手抚了抚胸口,缓了缓,吸了一口气,说“老张身体不舒服,我得在家照看他,以后再说吧”话说完,眼泪唰顺着脸颊流下来。
      伍翩鸿三个字勾起她淡忘多年的伤痛,她以为时间已经将它抚平了,她心里再也不会掀起波澜,她没想到听到他的名字时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咬了咬嘴唇决定不去见他,她要努力把将遗忘,即使是忘不掉了要尽量淡化,化成一个熟人,或者路人。

      伍翩鸿开着车往枫林会馆方向去,快到目的地时,他却胆小起来,他害怕自己三杯酒下肚就会控制不了,会痛哭流涕,会嚎啕大哭,会在大家面前醉酒失态。他实在不敢担保自己有足够的定力能镇静面对方月逢。他心虚起来,越接近会馆越不安。他忽然想起了“相见不如怀念”这句话,觉得自己象一只纸老虎,外表强大内心懦弱。他在车里犹豫了足足二十分钟,手里的手机播放着在学校录的视频,“见了说什么好呢?还是不见吧”。他嘴里嘟囔着,调转了车头,他决定不去了。萧寒接到伍翩鸿的电话说他的公司临时要开会,他不能来了,请萧寒代为招待大家,费用回头找他报销就好了。

      兰馨急急赶到枫林会馆时,没有见到伍翩鸿,萧寒向她和冷秋婵作了解释,兰馨心说道“男子汉大豆腐,上不了正席,没出息的东西”。方月逢也没来,有特殊情况嘛,谁家里还没能点事?可是这聚会惨成这个样子,真叫人觉得尴尬。满桌子大菜成了主角,人倒成了点缀。先叫上服务员准备打包盒,吃不完的好带走。雅间里的大圆桌旁就坐了三个人,萧寒,兰馨,冷秋婵,二个服务员立在门口随时听差,差不多快成一对一服务了。兰馨一见到冷秋婵,就觉得她生活一定不顺。

      冷秋婵脸色腊黄,容颜憔悴,一眼看去,就象一个受气多年的小怨妇。女人最怕成家之后过成这个样子,全然没有了当年的风采和神韵,最主要的区别是在气度上,一个自信满满生活幸福的人和一个满腹愁肠忧心忡忡的人在精神面貌上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果然,冷秋婵说她跟程远志分了,已经三年了,她还未从这阴影中走出来。她心里还有忿恨和不平,夜不能寐,以致神经衰弱,夜夜失眠,各种疾病缠身。
      “馨儿,我心里的苦,早就想找个人说说了,我憋在心里快疯了”秋婵抱住兰馨放声大哭。
      萧寒忙着递纸巾,夹菜,给她们每人倒了一杯饮料,招呼服务员去处面休息一下,有需要再叫她们。
      “人还是只能靠自己啊,谁都靠不住啊,前些年他的公司一直没有起色,都是我的工资来补贴家用,这几年公司发展得好了,就在外面找了人,只有二十一岁呀,真不害臊,跟闺女差不多大,他不想离,但我受不了这气呀,我要活得有尊严,他想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我不能依他呀”冷秋婵泣不成声。
      “既已离了,就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好,世界上离婚的人千千万,你要为你自己活呀”兰馨安慰道。
      “话是这样说,可做不到呀,女人四十了,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家庭子女,青春不再,美貌不再,可男人不同啊,四十的男人一枝花呀,事业有成的就更不用说呀,那都是年轻小姑娘眼中的香饽饽,那个狼心狗肺的,离了之后另外又找了一个十七岁的酒店服务员,还生了个儿子,移民去了加拿大,对我的女儿依依不管不问,你说人怎么能这么没能良心呢?我心里是气不平呀,恨不能捅他一刀”
      冷秋婵的哭诉,让兰馨也跟着伤感起来。两个人连干了几杯酒,把个萧寒撂在了一边。兰馨陪着落了一大把的眼泪,听了一耳朵的苦大仇深,三个人喝了二瓶白酒,晃晃悠悠地走出了会所的大门。风吹来一阵寒意,兰馨叫了辆停在门口的出租车。萧寒还在劝慰着冷秋婵,用自己的车送她回家。大家挥手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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