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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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一看，惊见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一手握住她的右腕，二话不说便将手铐拷上。当她正欲作声抗议的时候，却见男人蹲下来，一面检查警员的伤势，一面忙着拨电话，还比手势示意两人安静。明知道对方是人类，理应感觉不到她们的灵力及魔法，但见若雪一脸慌张地放下右手，少女还是谨慎地收起了弓箭。
她仔细地打量男人的模样：泛着灰白的头发，尽管脸上的皱纹不很多，也叫他显得颇为沧桑。再看他毕挺的西装革履、沈实的脚步，跟若雪的感觉截然不同。他想必是一个认真且严谨的人，再者，从若雪的反应看来，两人想必是互相认识的，看似是上司及下属的关系……
「……一个证实死亡，另一个受伤昏迷。麻烦黑车、白车、警车……」他说得冷静，确定挂了线，才抬头将视线放到少女的身上。接着，他慢条斯理地从衣袋里抽出证件，带着职业笑容说道：「我是新界北区重案组的张德平警司。小姐，麻烦你姓名、地址及身分证明文件。」
「我叫阿静，就住在身后那一座房子。至于身分证……」说着，少女一脸无奈地翻开睡衣袋子，然后张开空空如也的双手：「如你所见。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应该没有必要用上手铐吧？」
说名字却欠了姓氐，报住址却漏掉单位。尽管她的答案敷衍得实在过分，但对方仍是不以为然地继续他未完的对白：「那么阿静，我现在怀疑你跟一宗杀警案有关，请你跟我到警署协助调查。」
「我拒绝。」静恨不得马上转身逃跑，然后回家把身上的血迹洗得一乾二净。要不是那碍事的手铐，还有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魔女……
说到魔女，静不由得从心底感到讷闷。因为他们素来自视甚高，从不会待灵能者以和颜悦色，倒是经常暗地里讽刺他们野蛮、没教养，而且尊卑不分。所以，静的婆婆总是这样埋怨：「看见蟑螂还可以一脚踏扁它们，看见魔女和巫师就只得忍气吞声！」说得明白一点，就是种族歧视罢。
她想得出神，冷不防张警司竟一把抽着她的尾巴，狠狠地咬她一口：「由于妳拒绝与警方合作，并有提供虚假个人资料的嫌疑，我有理由怀疑妳就是凶手。我现在正式拘捕妳，并且对妳作出警诫。妳有权保持缄默，除非妳自己想说，但妳所说的一切我都会以纸笔记录，以便日后作呈堂证供。妳明白吗？」
来不及仔细聆听，但却足够叫她明白，事情已变得不好处理。而事实上，前后两句说话的本质其实并无差异，唯一的分别只在于：身为一个「称职」的警务人员，在正式拘捕嫌疑犯前，必需先给予对方警诫。与此同时，在警诫后及正式拘捕之后，才有符合使用手铐最基本的程序。理论上如此。
此刻，静才如梦初醒。原来打从张警司跟她说话开始，就存心计算着要抽她的后腿，怪不得连程序都倒过来办，偏偏他却不曾有过半点怀疑。就在她忙着生气的同时，又一响「嚓」的声音传到耳边。
她低头一看，惊见张警司干脆利落地把手铐的另一边，拷在若雪的左手腕上。换句话说，就是把两个水火不容的女孩子拷在一起。如此突如其来的行动叫两人皆目瞪口呆，尤其是若雪。她愣了好一阵子，终于扭扭手腕，不满地埋怨：「嗳！老头子，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连我也给……」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当然须要一视同仁。」说着，张警司蹲回受伤的警员旁边，一面检查他的脉搏，一面补充说：「正因为妳不是警务人员。不然，我会要求妳呈交一份详细报告，给我清清楚楚地解释妳刚才的所作所为，再考虑是否须进行纪律处分。」
张警司那严谨的态度和语气，正好提醒若雪，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罪：为私人恩怨漠视同僚安危、没有先行照顾伤者，以及个人英雄主义。光是以上其中一项，也够她被革职有余，尽管那只是一时的意气用事。然后，自知理亏的她再没哼半声，那不可一世的气焰被一下子盖熄，安静得犹如地上灰烬。
至于被噪音吵醒，打从一开始便觉得昏昏欲睡的静，也不管得什么天崩地裂，就这样站着打瞌。哪怕是警车到来，甚至其后被带进警署的口供室，他仍是不管天崩地裂的闭着双眼，任由若雪以手铐拖行。
直至张警司亲自给他端上奶茶，她迷迷糊糊地呷了一口，方才回复一点意识，不过那已是进了录像会面室（俗称口供室）以后的事。静谨慎地环视房间一遍，瞥见若雪独个儿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头，安静地站立着。那是录像机背后、监视器正下方，那歪了的鱼眼镜无法反映的盲点。于是，她连忙看看自己的右手，才发现手铐早已被解开了。
「由于鱼眼镜的角度出现问题，我现在找家伙来修理，录口供的事宜暂缓进行。这段期间，麻烦静妳在此稍后片刻，有什么需要皆可以向警方提出。只要不影响案件的调查，我们都会尽量满足妳。」张警司说罢，便将录像及录音器材一并关掉，却没有马上离开口供室。只见他以眼神稍作示意，若雪方敢从角落里钻出来，并且一脸不爽地上前，与静相对而坐，而且是端坐。
「那么，在这段其间内，闲聊也好、什么也好，『拜托』妳们两人好好相处。」异常被强调的二字，突显了两人关系极不融洽。然而，张警司只是笑容可恭地抛下一句叮嘱，便干脆关上房门，离开口供室。
沉默。
静拿着小铁匙，一口一口的把奶茶舀进嘴里，静候对方启齿。无论是询问也好，盘问也好，她知道若雪可不会轻易错过这质疑他的大好时机。果然，若雪思索片刻，便从椅子上起来，换一个较高的姿态与静对视：「妳是灵能者，绝对是。故意隐瞒姓氏因为你是某个家族的后人，姓名本身已是作为灵能者的证明，对不对？是赫连氏？姓燕的、姓红的，还是……」
「这该不会是哪本奇幻小说的情节吧？」预料对方将会步步进迫，早有防备的静，相对轻巧地敷衍过去。她支颐抬头，还予若雪一个轻蔑的眼神，又提小铁匙敲了几下杯边。
若雪也没有对此刨根问底，因为名字这点琐碎，待张警司给她录口供的时候自会一清二楚，连带其家族的事宜在一起。就算静当真是什么灵能者的名门望族，对于身为魔女的她，其实也是不过尔尔。至于追问，纯粹是为了卖弄自己广博的见识。
更何况教她一直心存疑窦的，其实另有一回事：「妳想必是个新手吧？临场反应迟钝、犹疑不决，显然是实战经验不足。不过我倒是好奇，像妳这种家伙，怎么会懂得吸血鬼的习性？」
静脸色一沈，马上停住了搅拌奶茶的动作。她浅皱眉头，一方面不爽那目中无人的态度，另一方面，似乎为若雪的话感到相当疑惑：「我不懂妳说什么，谁会知道这种东西？」再者，要不是若雪刻意提及，她至今仍不晓得那些长得像树干似的怪物竟有名字。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啊，妳在……」
「既然妳亲眼看见，为什么当时见死不救，现在又要说这等风凉话？」突如其来的抢白，紧接一声响亮的撞击声，伴随着摇晃的杯碟，一时间把若雪吓愣了。她没料到静会激动得拍案而起，还胆敢抽住自己的衣袖。
灵能者果然都是野蛮人。她心想，不满地「啧」了一声，便甩开静的右手。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静也尴尬地坐回椅上，继续自己未完的说话：「况且，我根本不知道妳在说什么。」
「我就知道妳会矢口否认。好吧，为免妳在一知半解的之下对我存有什么误会，就破例让妳见识一下上魔界第一典籍，还有水属性魔女独有的能力。」她得意地笑道，随即伸出左手，以掌心轻按于一处墙壁之上。当咒语从她的口中溢出，原来坚硬的云石上渐渐浮现纸张的质感。书页被急速翻动，发出「啪啪」的声响，静注意到那封面上，镶印着镀金的英文字母──Ｓ。
然后，周遭的景物骤变得如老旧影片似的，灰暗了颜色。口供室里继而增添两道半透明的身影，一位是军装警员，正敲着钢笔问话，而另一位……正与静的身影互相交迭着。她连忙从椅上跳起来，发现两人正在进行录口供的会面，似乎并不察觉她和若雪的存在。
若雪抽回左手，典籍便随之消失了，房间亦回复原来的模样。她解释那只是立体影像，显示半小时前的口供室内情况。作为被派遣人界的魔女，她被赋予翻阅《预言之书》抄本第Ｓ章的特权。简单来说，就是查阅指定地点在过去三十分钟，发生过的事情的能力。至于把抄本的内容以具象反映，便是魔法利用水气所制造的效果。
「所以……」她承接刚才的话题，以更坚定的语气说：「我是亲见看见妳在大厦的平台以鲜血和口哨声引开吸血鬼，也亲眼目睹妳在地下，楼梯附近的位置用弓箭将它射杀的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