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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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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的初中与小学一样平静,他见到了丁兆蕙口中的妹妹,那个喜欢穿鹅黄色连衣裙,叫丁月华的女孩,笑容明亮宛若葵花。她在他隔壁的班里,熟识后有时会在课间跑过来,站在他们教室的窗边,偷偷的看他。展昭埋下头假装在做题,耳边却清清楚楚钻入了某人一声不大不小的冷哼,抬抬眼,刚好看见那人线条分明的侧脸。
明明一个笑得如此明媚的姑娘,在面对她时,展昭却偏偏想起了白衣人有点冷,有点嘲讽的笑,他目光里一点复杂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就在他心里扎了根。
与展昭相反,白玉堂的生活永远是不平静的,他打架的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幼儿园,这一点,展昭作证。
初二那年,骄傲的小耗子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和一个同学打了起来,差点拗断那人的手腕。
虽然被带到教导处训话,但他依旧是高高的昂着头,在问起打架原因时也只是保持沉默,只有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白妈妈本是怒气冲冲而来,但白玉堂不知说了什么,她怔愣一下,继而大力拍在儿子肩头,“干得好,儿子!”,结果校方人员僵在椅子上石化了良久。
白玉堂受到了处罚,那个同学却是不甘心,扬言总有一天要收拾他。
展昭有些为他担心,虽然相信他的身手,但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力气上总是有所欠缺的。
但那人却像没事人一般,该打球打球,该出门出门,没有把这些放在眼里。
结果的好坏,不重要了。
四月的某天,阳光暖洋洋的照进宽敞的室内。
这天是周末,白妈妈和白爸爸都去上班了,展昭仰在沙发上看书,对面是一盆青翠欲滴的吊兰。
白玉堂还没有回来。
清晨时他便出了门,临走时只说了一句,“我出去下”,像是特意说给他听的,因为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展昭的目光凝在书上,下意识的轻轻“嗯”了一句,随即听到门锁“咔哒”一声,带进来一点小小的风。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自己的答应。
展昭莫名的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沉到了书中。
等蓝衣少年的书翻到最后一页,抬眼看表上的指针已经危险的接近了11.
那扇门一直静静地,没有某人恶作剧般一脚踹开的痕迹。
展昭揉着眉心,隐隐的不安。
白玉堂是个麻烦结合体,即便他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时时缠上他。
这样一个少年,该是招人喜欢的么?
展昭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白玉堂是个天才,似乎生来就带了领导者的气势,在班里也总能一呼百应。
这样一个人,在古代,该是风华绝代的大侠吧?
展昭不讨厌白玉堂,虽然他有时一些行为有些令人生厌,但他没有办法去讨厌这个人。
白玉堂用高傲和冷厉做武器,而他只是换了种方式,用温润的笑时刻来伪装。他们是两只裹了重重刺的刺猬,这样说,倒真有了同病相怜的意味。
但记忆里的白衣少年,总会有一些动作,一下一下触碰到他心里最为柔软的部分。
曾经的某一天,那个爱干净的小小少年,皱着眉头推开了他房间的门,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
“我要留下它,”他望着蓝衣少年,“猫儿,你去和妈妈说,她肯定会答应。”
或许是他眼神里一点恳求,一点可爱,蓝衣少年脱口便应了下来。那只狗最后不出意外的留下了,每日在院里撒了欢的跑,却是格外亲近展昭,每次都会摇着尾巴欢快的扑上来,他蹲下身,拍拍狗的脑袋,再喊出狗的名字。“糖糖。”
糖糖,糖糖。
展昭起的名字,白妈妈把这项权力交给了他,他还记得当时定好名字后白玉堂黑黑的脸色,令他忍俊不禁,现在一想,也会不自觉的勾勾嘴角。
白玉堂眼神深处的一点复杂,总令他有些手足无措,又暗骂自己的好脾气,却也无可奈何。
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展昭读书读得发胀的脑袋再也不允许他去回想。他索性躺到沙发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响起,展昭张开眼睛,刚好看到白衣少年轻手轻脚的阖上门。他们目光相对的一刹,他便注意到他脸上青紫的痕迹,白色衣衫凌乱不堪。
他们对望了很久,然后白玉堂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一声不吭的在沙发上坐下。
展昭翻身起来,皱着眉头望他。
“你又去打架了?”
“嗯。”
白耗子埋下头,沉闷的应答。
“伤得重不重?”
“我没事。”
展昭好笑,“你脸上的伤,是没事?”
白玉堂抬头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神倔强又隐隐的锋利。
“你打架时的蛮不讲理去哪了?”展昭毫不示弱的瞪回去,随即起身,语气微冷,“我去给你拿药。”
“不要!”白玉堂脱口而出。
“怎么?”他挑了眉毛,半是疑惑,半是戏谑的看向他。
沉默延续了很久,白玉堂吞吞口水,才不情愿的闷闷开口,脖子都扭到了一边。
“我饿了。”
蓝衣少年大睁了猫儿眼,似乎是强忍住了笑意。
他丢下一句,“我试试”便迅速闪身进了厨房,但那一瞬弯起的嘴角没有逃过白玉堂清明的眼睛。
叹了口气,他掀起白衣的一角检查伤势,白皙的皮肤上尽是青紫的痕迹,那个同学----邓车------果然找了几个小混混,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
他冷哼一声,放下衣服遮住伤处,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脸上浮出冷厉的狠意和淡淡的疲倦。
展昭端了饭到客厅时,白衣少年已仰面在沙发上沉沉熟睡了。他放轻脚步,但他甫一靠近,那人便睁开了双眼,直直盯着他,眼神逐渐由警惕变为放松。
展昭把碗放在茶几上,又递了双筷子给他,白衣少年望了望碗里的东西,瞬间有些诧异。
蓝衣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只会炒鸡蛋。”
“嗯。”
白衣倒是没再说什么,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拉过碗便埋头吃了起来。
那是他们一起吃过的最为安静的一次饭,展昭支着下巴伏在桌上看钟表的秒针一格一格的走过。
其实展昭不知道的事,那次白玉堂打架,完全是因为邓车对着白玉堂说了一句,“展昭是你们白家捡来的野孩子”
他没能把话说完,因为下一秒白衣人便扭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冰冷。
邓车永远不会忘的眼神。
就像是展昭永远不会知道这次打架的原因,邓车永远不会明白白玉堂眼神里的意味。
其实那时我们都是执拗的,倔强的不肯长大的傻傻少年吧。
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所以我们才要那么疯狂的闹一场,最后悲欢离合,阴晴圆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