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Z关于阿尔托莉亚的二三事》水骑

28、意外之旅（二）

　　今天的奥文娜非常高兴，这是猎队内的姑娘们默契的达成一致的意见。当她驾马走在森林小径中时，她总是忍不住地向那位新加入的伙伴偏过头去，带着灿烂到不正常的笑；而且笑了一会儿后，毫无疑义的开始交头接耳。
　　“那是我童年玩伴的女儿呢！天呐，万万没想到在分别将近二十年后，还能得到故人的消息！我真是太兴奋了！太激动了！！！”这是今早奥文娜向大家介绍那位少女时说的话。是的，看出来了，她兴奋过头了，直到现在也没缓过劲来。不过，大家对此都抱着一种乐见其成的态度。偶然的相逢本就令人惊喜，何况那位少女——她英姿飒爽到令人心折。
　　青空朗日，落木萧萧，冬日的森林呈现出一种开放简洁的姿态。少了树木与野草的遮挡，寻找猎物要方便的多。在约定好了带着各自的猎物回来比试后，这些优秀的猎手就笑着分散开来，三五成群地搜寻起来。
　　“我们走吧，阿，阿尔托莉亚？”尽管还念不太熟她的“新”名字，奥文娜仍然兴致勃勃的向她发出邀请。看着阿尔托莉亚笑着点了点头，她驾马扬鞭，“嗖”的一声窜出去好远。
　　“来！跟我这边走！！”
　　在陆陆续续打到一些兔子之后，阿尔托莉亚意外地发现了一只鹿。“看那里奥文娜！”她招呼着伙伴放出猎犬，一路追着那只鹿去了，“我们走！今天说不定能加餐呢！”
　　“你的运气还真好！”奥文娜立即跟上，“真是天助我也！”
　　她们俩一路追着这只精力出奇旺盛的小鹿，期间还差点跟丢了好几次，总算追着它来到一条溪边。阿尔托莉亚张弓搭箭，刚刚瞄准，那只鹿却又蹦跶着跑进了一片小树林里。
　　奥文娜发出一声懊丧的叹息。阿尔托莉亚抚慰的拍了拍她的肩，二人开始了再一次的追逐。
　　幸运的是，这次鹿的精力看起来是真的快耗尽了。大概是跑的太热了，它逃进树林中后，竟立即停留在不远的一口泉边喝水。这次阿尔托莉亚可不会放过机会了。她反手抽出箭来，迅疾有力地射了出去。
　　一声惨叫惊飞了群鸟，同时刺激得猎物再次不管不顾的发足狂奔起来。
　　“啊————！！！！！！！！！！！”

　　阿尔托莉亚目瞪口呆的看着从泉边痛苦地支起半身的——她的手下。
　　“兰斯洛特？”她喃喃道。旁边的奥文娜顿时一脸惊恐。
　　“他怎么会在这里？！”奥文娜神色恍惚的问，随即就恍然大悟，“对，你在圣诞节的时候要举行盛大的比武，他一定是来这里休养准备的！”
　　“我完全不知道他会来这里，”阿尔托莉亚默默掩面，“不过他确实一向行踪成迷……哦，天呐……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这样还怎么去比武啊……”
　　“先不要管他能不能比武了好吧！”奥文娜伸手去摇晃这位还不清楚状况的好友：“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脱身啊啊啊啊！！先考虑这个好不好啊阿尔托莉亚！现在不是在卡梅洛特！而且你还不能让他知道你是谁！”她向那边望了几眼，又说：“不过听他喊得这么中气十足，大概没伤到什么要紧的地方吧！过去道个歉说不定能得到原谅？能不能呢？！”
　　阿尔托莉亚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兰斯洛特愤怒地吼了起来：
　　“你是什么女人！你在拉弓的时辰遇到了鬼！！一只魔鬼教你乱射的！！！” *1
　　……………
　　…………..
　　…………..
　　奥文娜默默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阿尔托莉亚一时间都被骂蒙了。她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只有一行大字来回盘旋：
　　“兰斯洛特也会这样生气的骂人啊……我真是万万没想到……”

　　“高贵的爵爷，请您原谅，我本是良家闺秀，经常在林里打猎，本来我只看见有一只牝鹿在泉边喝水，并没有看见您躺在地上休息，这一点上帝可为我作证；我拉弓射它，没想我的手滑了一下……”*2
　　好友久久伫立不动，奥文娜也没了办法，只得心惊胆颤的上前去开始解释，然而她的话很快被缓过神来的阿尔托莉亚追上来打断了：
　　“我不能让你为我的的过错承担罪责，我的朋友。”说完她又转向兰斯洛特的方向，“我向您道歉，尊贵的爵士。是我的失误使您受到了伤害，对此我心痛难当。我愿意为此做出任何力所能及的弥补，只为请求您的谅解。”
　　兰斯洛特疼得脸都扭曲了。他喘了几口气，嘶声道：“您的失误可使我受重伤了。”
　　阿尔托莉亚尴尬的回答道：“我真的非常抱歉。我会为您请来医生的，您……”
　　“不，不需要。”兰斯洛特冷着一张脸回答道。（“这真难得”，阿尔托莉亚想，“我从来没看到过他冷若冰霜的样子。”）他顿了顿，脸色更难看了：“倒是两位女士能立刻离开的话，我说不定好的还要快些呢。”
　　“真是没想到啊兰斯洛特……你还有对女士如此不假辞色的时候。”阿尔托莉亚又被震惊了一下。但是放着伤者不管从来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能麻烦你去叫医生来吗？”她转过身去问仍手足无措的好友，“顺便叫几个护卫来吧，如果他伤得重的话，说不定需要抬走呢。”
　　“哦，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奥文娜给了好友一个“你保重！千万把他安抚下来！！！”的眼神后，慌慌张张地拨转马头，掉头就跑，将兰斯洛特“我说了我不需要！”的抗议声远远的甩在后面。

　　阿尔托莉亚深深叹了一口气，下马走近了些，开始劝手下这位一反常态的骑士。
　　“您是伤到哪里了？”她斟酌着问道，“或许我可以为您止血……”她看着兰斯洛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明智的没有说下去。
　　“您可以离开了，女士。”兰斯洛特黑着脸说道，“您站在这里，我连处理自己的伤口都不敢动手哩。”
　　所以你到底是伤到哪里了啊兰斯洛特卿！阿尔托莉亚无奈地扶额，整了整思绪试图再一次地劝说他:“我再一次的向您表示歉意，但是您的伤势……”
　　“算了，算了，就算我原谅你了，小姐。”兰斯洛特回答道，然而他的情绪看起来还是很不好，“身为一位淑女，独自一人，没有任何亲人、骑士或侍女的陪伴，对一位陌生的骑士殷殷关切，你不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阿尔托莉亚一时语塞。“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种事啊！”她在内心对自己教训道：“既然决定扮演一位女士你就要演好啊！细枝末节的东西才是最致命的！你在战场上不是很明白这个道理吗，为什么到了生活中就这么没有警惕！”然而她自己也明白，像她这样从小就被当作男孩子养大的家伙，就算再怎么极力掩饰，也总会有那么几处说不过去的地方的。
　　“……我只是太担忧了，”阿尔托莉亚半天才吐出这样一句话来，“如果伤到了某些地方，不及时处理的话会很麻烦的，甚至可能造成残疾。您身为一位骑士……”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总之，我为我的失礼表示抱歉。但这绝不能作为我对您不闻不问，甚至径自走开的理由。”
　　“要是你一开始就不到这里来的话……”兰斯洛特责备的话只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实在有失风度，在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他吐出一口气，开始道歉了：
　　“我也该向您道歉，女士。将多余的怨气加诸在您的身上，这对您是不公平的。”他苦笑了一声，“说起来，我贪图美景在泉边睡着时，本就该预料到可能会遭致意外的灾祸。尽管您确有失误，我却因其他的事而产生的怨气一并发泄到你的身上，这太无礼了。”
　　“呃……您真的令人十分钦佩。”阿尔托莉亚不想再客套下去了，“但是您的伤势不能再拖延了。医生现在还没到，再等下去您的伤势一定会恶化的。”她向来时的路张望了一下：“我们并没有带医生一起出来，就算快马加鞭，等回去找齐人手再赶过来怕是要花费好一段时间。如果您真的伤到了要害，这可就出大麻烦了。至少要先取出箭头吧！”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很确定我带了伤药。”
　　兰斯洛特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古怪。他半天没有说话，良久才挤出几个字来:“别靠近我，把伤药扔给我就好。”
　　“扭捏什么呀！”阿尔托莉亚心中警铃大作。这太反常了，反常到她几乎可以确定兰斯洛特绝对伤到了什么不好言说的部位。“这可太糟糕了……”她喃喃道。

　　然而不需要过多考虑，她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阿尔托莉亚从马上解下自己的包裹提在手里，大踏步地向兰斯洛特走去。
　　在兰斯洛特出声阻止斥责之前，她抢先一步说话了：“趴那别动，兰斯洛特。如果你还想好好地参加圣诞节的比武的话。”她压低了嗓子，听起来正和平时一般无二。
　　兰斯洛特顿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那里，想说的话全都堵回了胸口。直到阿尔托莉亚半跪下来检视他的伤口，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王王王？？？！！！！王？！！！！！”说着就想爬起来行礼。
　　阿尔托莉亚一把将他摁倒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说：“是我。你别动。”她盯着兰斯洛特屁股上长长的箭身，无限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我再次向你道歉，兰斯洛特。”阿尔托莉亚愧疚的说：“你可怎么骑马呀，这会给你的比武带来多大的麻烦！！！我……”
　　“王您别自责！都是我疏忽大意，这才……”兰斯洛特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脸顿时白了：“我刚才居然如此粗鲁无礼的辱骂了您！我……”
　　“这不是你的错，你当时并不知道那是我。”她将视线从伤处移到兰斯洛特脸上，看他一脸紧张自责，无奈地补充说：“我原谅你骂我的罪，作为回报，你也原谅我射伤你的过错吧。这样说你能接受吗？”
　　“丢失警惕是骑士不可饶恕的过错，我却将自身的错误无耻的转移到您身上……”兰斯洛特大受打击，仍神情恍惚的处于深深的自我谴责之中。阿尔托莉亚看他正在分神，身子也不像之前那样僵硬，“就是现在吧？趁他没有注意……”阿尔托莉亚估量了一下，猛地一抬脚死死踩住他的背，一发力就将那只羽箭拔了出来。*4
　　那一瞬间兰斯洛特好像一尾突然被扔进油锅的鱼一样弹了起来。阿尔托莉亚用尽了全身力量，手脚并用才稳住了他，没给他造成二次伤害。“我刚才差点没摁住你，”她喘了口气说， “我本来觉得你要是太紧张的话箭说不定拔不出来，这才突然发力。还好我还有能摁住你的力量，不然反而害了你了。”
　　“您的估量永远精准，不会出现差错。”兰斯洛特说。尽管脸色煞白冷汗涔涔，他的声音却仍努力保持着平稳，“真是多谢您了。”
　　阿尔托莉亚笑着摇了摇头。刚才一番较量让她的头发都乱了，垂在眼前颇不方便。她长舒了一口气，干脆伸手解了发绳，简单整理了一下，才又重新把头发束好。

　　她伸手拿过伤药瓶，一回头，正好对上兰斯洛特不知如何形容的表情。
　　“很奇怪吗？”阿尔托莉亚反问道：“你也曾扮成女子不是吗？为什么现在露出这样的神色？”
　　“不不不，我只是……”兰斯洛特语无伦次起来，“总之我，我……”
　　阿尔托莉亚无奈地拔开瓶塞，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有着相同经验的你不会有什么反应呢。”
　　“王！我向您道歉！”兰斯洛特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外出游猎时遮掩您的身份这是必要的！我我我我……”
　　“我不是十五岁的外貌吗？所以扮女装的话，其实也没那么惨不忍睹，对吧？”
　　“当然不是！您看，我刚才根本没有认出来是您！说实话，在您表明身份后我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确认了真的是王您的！”兰斯洛特急忙解释道：“您的装束毫不突兀。就算走在卡梅洛特的街道上，大家也只会为您的风度气质所倾倒，根本不会发现您其实并不是一位女士的！”
　　“轻松点兰斯洛特，”阿尔托莉亚叹了一口气，手上继续倒着伤药粉，“我为我的臆断向你表示歉意，可以吗？平静下来吧。你不觉得你情绪有点……过于激动了吗？”
　　“啊？不不不您没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是我太大惊小怪！”兰斯洛特看起来更激动了，以至于不小心又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嘶”的一声倒了下去。
　　“……我早就劝告你别激动，不要动了。”

　　阿尔托莉亚倒了大半瓶药粉在伤处。药效很好，血很快就止住了。她左右找了找：“你有任何可以用来包扎的布条吗？”
　　“不，我也没有。”
　　“那可不好办了。”阿尔托莉亚无奈地复述了一遍之前听到的话：“身为一位淑女，独自一人，没有任何亲人、骑士或侍女的陪伴，对一位陌生的骑士……”她咳了一声，摊手道，“所以很抱歉兰斯洛特卿，你愿意贡献一条袖子给我吗？为了维护这个身份，我不能，”她比划了一下，“在没有见证的情况下，以我的衣物为你包扎。衣衫不整什么的实在是……”
　　“啊，我的荣幸，王。”兰斯洛特看起来紧张的不得了，浑身都绷紧了。这让阿尔托莉亚不由的感到好笑：“只是撕一条袖子罢了，别好像我会卸你胳膊一样啊~！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3
　　“只是觉得这样很对不住王。”兰斯洛特紧张的回答：“身为王的近卫骑士，却如此……让我不禁觉得自己实在缺乏侍奉您的实力。”
　　“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阿尔托莉亚“嘶啦”一声将那件做工颇为精良的上衣袖子扯下来，又将它撕开来为兰斯洛特包扎，“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平时各种小的比试你都不会去，本以为这次好不容易能见识你的武艺的……”
　　“为了您的期望，我会尽一切努力使自己恢复健康的。”兰斯洛特答道：“不过，王……”
　　“嗯？怎么了吗？”
　　“您是否……”他难得的有些吞吞吐吐，“嗯，是否能……”
　　阿尔托莉亚略带好奇的保持着沉默，直到他好不容易把那句话说完：“是否能……能将您的袖巾赐予我？”
　　未待阿尔托莉亚答话，他又急急地道：“我会将它佩戴在头盔上，王。我为您效忠。当您在高台上看到我时，您会知道那是我在对您表示最高的敬意和爱戴。”
　　阿尔托莉亚没有立刻回答他。“除了为掩饰身份而佩戴过艾莲的红袖，他一向是不屑于佩戴任何女性的饰物的，”她想，“以兰斯洛特的真实身份？除非是表示作为王后的骑士，否则会引起多少不必要的猜测啊………”
　　虽然他和王后的关系也已经引起了很多猜测了………
　　“………抱歉，王，是我过于放肆——”
　　“只要你不觉得为难就好。”阿尔托莉亚打断了他：“毕竟这会为你带来困扰。”
　　是为了澄清与王后之间的关系吗？
　　真是有心了。

　　兰斯洛特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简直砸昏了头。他万分感激，笑容也灿烂起来：“我会尽力为您夺取胜利，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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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屁股中箭梗出自《亚瑟王之死》的十八卷第二十一回，是的，虽然射箭的不是阿托，但骆驼是真的中箭了……不过奥文娜这个名字是我编的，原作里没提到这个姑娘是谁，除了她建立了一支猎队和不小心给了骆驼一箭后悄悄溜掉。
事主溜掉后骆驼可受大罪了，有兴趣的话大家一定要去看！哈哈哈笑死了！
*1.我一个字没有改，他就是这么骂的。
*2.出自原文
*3.写到这里时脑子里都是“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放轻松我不会伤害你的”之类的意味不明的糟糕物………
*4.作者根本不知道怎么拔箭，全部描写均为胡扯。
如果不小心中了一箭，还是要赶紧送医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