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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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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开车到火车站接我,我远远就看见了他旁边站着的女生。妈妈说那个女孩叫做临沂,是哥哥医院的同事,不过没有编制。
小城市的人很在乎编制的,因为编制意味着那个人的工作是否稳定。不过很显然哥哥不在乎。电话里他告诉我临沂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心动的女生。
唯一,光是想想我就觉得甜蜜。
我嘻嘻哈哈的和临沂握了手,她感觉还蛮老练的,和我想象中的嫂子不太一样。我以为哥哥会喜欢那种完全无公害的女生。
不过临沂很漂亮,眼睛大大的,穿着也很得体。
临沂跟我说,“澜西经常跟我说起你。”
“是吗?”我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总是有一点腼腆,“我是他唯一的妹妹嘛,他不提我我会生气的。”
哥哥好脾气的开车,也不和我打闹。我觉得有点失落,但陷入爱情的人可能都是这个样子吧。有一段时间我们宿舍的刘莉也总说我不黏她了。
我坐在车上跟林森短信汇报了我的行程。临沂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摇了摇头。
妈妈一直都不许我大学谈恋爱,我也没有把我和林森在一起的事告诉哥哥。
当年妈妈和爸爸就是在大学里认识的,但是他们的婚姻并不幸福。我想妈妈是一朝被蛇咬,我很理解她的惧怕。女人都是不能受伤的动物,一旦受伤了伤口就会刻入骨髓。
不过妈妈很疼我和哥哥,爸爸离开的时候本来带走了我,不过妈妈还是把我要了回来。这么多年她一个女人扛起我们这个家,是很不容易的。
我和哥哥都很心疼她。
妈妈做了我爱吃的可乐鸡翅还有红烧肉。哥哥打开了一瓶啤酒。
临沂一口一口很淑女的抿着酒喝,我咕噜咕噜一大口之后吃了一口红烧肉。
妈妈问我什么时候去实习。
大四下半学期我们的专业课就全部结束了,因为我学的是师范专业所以学校分配我去高中实习。
“这个假期过去了就要去了吧,”我含含糊糊的说,“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具体的时间。”
“要不要去买几身实习的衣服穿,你现在穿的也太随意了。”妈妈说。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T恤上印的大力水手,林森不喜欢看动画片,但是他很喜欢大力水手。
我才和他分开不到一天,我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爱情是湖水,我们总是要溺水一次才算学习过如何游泳。
晚上入睡前和林森微信,他说:“C市的花都开了呢,澜依,你要不要回来陪我一起去园林赏花。”
我告诉他说,“我也很想回去的,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这一刻的温情足以溺毙我以后多年苍凉的人生,我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话,但时光就是这样的东西,我一分钟也无法揣摩出它的全貌,但我还是甘之若饴,甘愿为了它赴汤蹈火。
隔天和妈妈逛街买了几件正式的衣服。美女店员看着我对妈妈说,“阿姨你女儿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呢。”
“是啊,”妈妈一脸的宠溺,“她长了一张娃娃脸,其实她已经22岁了。”
“妈妈,”我拖长了调子撒娇,妈妈就和店员们笑成了一团。
在家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因为我心系林森,所以我在家呆了两周就借故要回校准备实习事宜要离开。
妈妈在临走前夜和我躺在一张床上。
“澜依有没有处对象啊?”妈妈问我。
“没有啊,”我撒起谎来还是有点害羞。
“嗯,我女儿做的很好。反正你以后也是要回来的,工作妈妈都已经给你说好了,你回来直接参加考试就可以了。妈妈相信凭你的能力,肯定是能考上的。外面的风雨那么大,你还是回来比较好。妈妈也能照顾你。”
后来还说了好多话,我却是闭着眼睛没有睡着。妈妈大概以为我睡了,所以她就不再说话了。我背对着妈妈,泪水悄悄的流了下来。
毕业以后的去留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是比爱情还要重大的问题。可能是因为从小爸爸就不在身边,所以我亲眼看见过妈妈为了我和哥哥有多操劳。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出让她伤心的事情。
但是林森?那么优秀的林森我怎么舍得让他陪我到这个小城市里来蹉跎余生。
还是连我,都不甘心留在这样的地方?
那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看不清自己。我只是觉得前路茫茫。
等要回C市的那天早上林森打电话突然告诉我说,他刚才接到电话,他父亲说他母亲病危,他必须要赶回美国。
我坐在火车上,突然就觉得C市空无人烟。但当时火车已经启动,我听着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我告诉他说,“没关系的,我回去再陪妈妈几天好了。”
“你没事吗?”我问他说。
“嗯,”他的鼻音重重的,感觉像是哭过。
我的心软软的,却不知道怎么用言语给他安慰。
“阿姨会没事的,”我只能如此无力的给他劝慰。
但生活就像是这趟列车,已经开始走了,就断然不会随意停留。
但是,这趟无人接的火车还是开到了C市,因为是假期,所以宿舍里空无一人。江南的空气潮湿,屋子里就不通风,全是一股发霉的味道。我把头发挽起来,折腾着收拾了半天。
卫生间的地板小心的擦拭一新,我坐在地板上想起母亲在我临走之前说的那番话。
刘莉曾经问我,“你喜欢林森什么?”
那时候的我想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因为事关林森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不喜欢的理由。
刘莉恨铁不成钢,“澜依你还真是傻啊,你想想看你们这才找了几天,他人那么优秀去新加坡学习一学就是两年,这两年发生多少事情你知道吗?好,就算你不在乎这个,那你说你毕业之后要在哪里工作?我看林森不像是安于呆在C市的人。澜依,你有和他说过这些吗?”
当时的我只是没有说话。其实不是不在乎,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让我怎么问他呢?我只是他的女朋友而已。我怎么能够让他在学生时期就要背负起这些原本他不必承受的东西。
而他也一次都没有跟我提起,是他没有想到,还是他,根本不愿意为我谋划?这样的念头光是想想都让我觉得害怕。
拨开林森的电话,那头却只有嘟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