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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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整日都是喜庆的气氛，新年与大典同为一日，必然是要大庆一番，只是华国根基尚且不稳，国库还空虚，幸得丞相与礼部官员的整饬省了不少步骤，只剩前朝留下的几个必要程序，时间与金钱上也缩略不少。
未到晌午之时大典便结束了，乾瑾带着乾瑞与乾琬同回昭阳殿，用过午膳歇过午觉，下午时分便起来梳妆。
正午时候乾瑾倚靠在卧榻上歇了片刻，却怎样都睡不着。
朝堂内外一致推荐，谏言禅位乾忠，老臣们也纷纷拼了声名地位进谏，前世她斟酌一月才敢下决定。
后来华帝的骄奢淫逸，她未曾看在眼里，却曾见过陵州城的大户丝竹声声极尽奢靡，城外却是饿殍遍野，人人说来，都是如今亡国已是必然之势，连圣上都放弃了，还抵抗什么。所以城破的时候，甚至有大户搂着娇妻美妾，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便身首异处了。
乾瑾看着床上熟睡的弟妹，不由微微皱眉。
她们姐弟三人中，瑞儿和琬儿都是贵嫔所出，琬儿尚小，且与自己一样是女子，倒不碍事，待到及笄之后，她自会安排她嫁个好人家。只是瑞儿，年纪虽小，却早早地便懂事，若能继承皇位，必不失为一代明君。
她伸出手去抚摸弟弟的发。
年少而沉稳，必成大事。只是前世的自己太过软弱，无力保护他。
“姐姐？你怎么了？”乾瑞睁开眼睛看她，关切地伸手去拉她。
“瑞儿没睡？”她收了心事，对他微笑道。
“睡不着。”乾瑞说着要坐起来，却被乾瑾按住：“别惊醒琬儿。”
乾瑞只好作罢，轻声地问道：“刚才看姐姐的神色，瑞儿不放心你。”
“有什么不放心，姐姐既为长姐，哪里要你替我思虑。”乾瑾说着，给他掖了掖被子，“你只要安心读书就好。”
“瑞儿知道，只是瑞儿愧疚，不能替姐姐分忧。”乾瑞抿了抿嘴。
“你还小，以后有的是为姐姐分忧的时候。”她笑着说，“不着急，长大以后，姐姐每件事都会叫瑞儿做，教你整日闲不下来。”
乾瑞笑起来。乾瑾给他端了水，谁知乾琬也醒了，笑嘻嘻地也讨水喝，乾瑞便分了半杯给她，不让姐姐再去倒。
侍女月芙进来的时候，姐弟三人已经聊了半晌。乾瑾在月芙催促下起身梳妆打扮，换下常服，着了一身浅碧色宫装，上面用银线绣了兰花，栩栩如生。
“长公主似是好久不穿带兰花的衣服了。”月芙说。
“是啊，兰花高洁沉静，早已不合适我了。”乾瑾对着铜镜整理妆容。
“哪里的话，”月芙替她插上碧玉簪子，“长公主是华国最高贵的女子，自然配得上最高洁的兰花。”
“错了。”乾瑾看她，“如今最高贵的是皇后，你这话也就是我听见了，以后注意着点，别落了人口实。”
“是。”月芙答道。
她对镜而坐，盯着自己的脸半晌，将碧玉簪子拔下，换了金步摇。
乾瑾来到重华殿的时候，只见殿中灯火摇曳，丝竹袅袅。
都城临阳，地处漓水中下游，气候湿润，纵是冬季，舞女们也是薄纱轻覆，冬日里也惹得席间火热异常。
她步入殿中，步摇在发鬓间轻晃，一袭墨黑的发披散下来，堪堪盖住纤细的腰身。她不过十六，身体还没有张开，身量虽然高挑，却骨骼细瘦，腰身更是盈盈一握。
她能感觉到，无数灼热的目光在看着她，又碍于她的身份低下头去。而那人……她瞥了一眼，那人正举樽而饮，不曾看她一眼。
与她记忆中一模一样，他不曾看过她一眼，直到她对他表了真心，那双眼睛也不曾在她身上留恋半分。他志在国家，从不在她。
呵，乾瑾浅笑。
竟是爱了这么一个人。
她缓缓入了席，侧旁正是郕王的位子，青年正抬眼看她，眼眸中尽是安宁。
“哥。”她微笑着叫他。
席间觥筹交错，使臣们不断地起身向华帝道贺，妃嫔命妇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说笑，一切都如她参加的每一个宴会一样。
但是她知道是不一样的。不多时，事情便如她的记忆一般发展开来。
她看着那人端着酒樽站起来，一袭月色华服，踱步到殿中。
“恭贺华帝大喜。”他举着酒樽微微躬身，“望今后，宇华二国同心协力共襄盛举，两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大皇子客气了。”华帝探身道，“不知宇皇身体可好？”
“父皇身体康健，前日里染了些许风寒，相比现在已然不碍事了。”谢棹说道。
“大皇子此来路途遥远，想必一路舟车劳顿，今夜不如就宿在宫里，朕已着人为大皇子一行安排了食宿，如何？”
谢棹挑眉，一双墨色眼眸中透出几分真真假假的笑意。
“如此便谢过华帝了。”他举樽道，“这一杯，棹先干为尽。”
乾瑾的手突然抓紧了自己的衣袖。郕王看来，低声询问，她只摇了摇头说无碍，心里却如同擂鼓一般敲了起来。
“……棹一路走来，听闻长公主美貌非凡天资聪颖，早些时候以一人之力独面大局便可见一斑……”
“哥哥，瑾儿有些不舒服，瑞儿琬儿烦请哥哥照顾。”她快速地说了一句，也没等郕王回答，便迅速起身悄无声息地退席而去。
“……今日来此，不仅是为向华帝祝贺，更是为棹一己私利……”
而在她从偏门离开的一瞬，她还是听到了那句话。
“……棹，恳诚向华帝陛下，求娶容华公主。”
乾瑾踏出殿门，泪水突然涌出了眼眶。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晚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