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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九死一生 ...


  •   初秋的夜晚,空气中微微透着些凉,已过丑时,天边月如勾,露水沾湿了马蹄,四马一车,哒哒的敲破了檀云县凌晨的宁静。

      “砰砰砰!!!”到得一处宅邸,骑马的三人翻身下马,一人前去敲门,两人往后掀起马车的帘子,马车里一人探出头。

      “杜南,叩门轻缓些,深更半夜,担心陆凡受惊吓。”那人吩咐。

      “是,少主。”名唤杜南的男子再次叩门,由用手掌拍转为屈指扣。

      少顷,门打开来,门里的人只着一身缎面的里衣,乌黑的长发散至腰间,手里一盏灯,一根红烛似不胜初秋的凉意,颤颤巍巍。

      “杜南?”门里的人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睡梦中惊醒的慵懒。

      “陆大人。”门口的黑衣男子淡淡答道。

      “呆子!搭把手!”后面的人喊道。

      杜南回转身,四个男人从马车里抬出一副担架,担架上的人仰面躺着,一动不动,毫无知觉。

      “宰宇?”门里的人举着烛火的手抖了抖,险险就拿不住,急急跨出门槛,声音也带着颤抖。

      “陆凡,我回来了,我没事,是言之。”宁宰宇一边发力抬起担架,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握了握陆凡的手。凌晨风尘仆仆赶回西南的四人,正是千劫营少主宁宰宇和四大主将中的杜西、杜南和杜东,杜北负责率人马回营休整,此番恶战,从未有一人死伤的千劫营,失了四名兄弟,尸体也由杜北带回千劫营择日厚葬。

      “言之不是已经战死?”陆凡惊魂甫定。

      “进屋再说。”

      四人直接把担架抬进西厢房,掌上灯才看见担架上的人确实是李言之,只是脸上不再是往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他脸色青黑,鼻尖冒着冷汗,担架血迹斑驳,一条右腿已从膝盖以下被生生截去。

      杜东心细,一放下担架,早已自寻厨房去烧开水。剩下的几人静默半晌,内心都清楚此刻的李言之正在与死亡做着较量,心情都有些沉重。

      直到杜东烧好了水,才七手八脚给李言之打理干净安置到床上。

      “天快亮了,你们四人日夜兼程也该累坏了,速到隔壁厢房歇息,养足精神再做打算,我来照看言之。”陆凡拧了热毛巾敷上李言之的额头。

      四人清一色的黑衣,清一色的挺拔身姿,清一色的立在一旁不为所动,似未听见陆凡讲话。陆凡皱起眉,看了宁宰宇一眼。宁宰宇正盯着陆凡看得入神。

      “哦,你们三个下去休息吧,休息足了来替陆凡。”宁宰宇看陆凡都出了神,真可谓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到陆凡抬眼看他,他才回过神来,千劫营将士,无论何时何地何事,只听从他一人号令,不领其他任何人使命。

      “是!少主也早些歇息。”三人这才领命退下。

      “方才吓到你了?”宁宰宇拿了椅子坐到陆凡对面。

      “是。”陆凡坦言。

      “我说过我会活着回来,就一定会活着回来。”

      “前些日子听闻言之战死,心里已甚是凄然,若你也……”陆凡尚未说完,宁宰宇修长的食指便轻轻挡住了那些还未说出的假如。

      “我这不平安回来了么?还带了言之一起回来。”

      陆凡一手抚上宁宰宇的脸,细细审视,从眉到眼,再到下巴,每一处都仔细查看。

      “没有受伤?”陆凡看着宁宰宇的眼追问。

      “毫发无伤。”宁宰宇语气中带着欢喜,陆凡对他如此的在意,心里甜得似酿了蜜。

      “真的?”陆凡有些不相信,从肩膀、脊背、肋骨到胸膛……陆凡那触感冰凉的双手,隔着宁宰宇漆黑的夜行衣,一一触摸检查。确认真的未曾受伤,才长舒一口气。

      “别摸。”宁宰宇语气有些颤抖,一把捉住陆凡的手,本来对陆凡已是多日不见的刻骨相思,此刻陆凡的触碰无疑就是一种挑逗,若不是国家危若累卵,他宁宰宇一步也不想离开陆凡。

      “沈复来信告知言之死讯,沈复伤心欲绝,我和一玄本打算一同进京接沈复过来住些时日。”

      “言之昏厥之前,特地嘱咐,不要将此事公之于众。所以宰恒都还不知道言之未死。”

      “为何?”

      “不知。兴许他另有打算。”

      “沈复接了陛下的旨,唯恐李尚书和伯母年事已高,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命沈复将言之秘密安葬。对外声称在战乱中失散,音讯全无。”

      “音讯全无总也还有些希望,总比直接知道死了的好。”

      “想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挺过这一关,只能待他醒来再做打算,天亮我便去请大夫。”

      “嗯。王叔派他率兵偷渡护城河,从背后突袭高苌,结果还未渡河便中了埋伏,士兵大半中了冥兵之毒,身体碰毒即开始溃烂,他为了配合王叔的正面攻击,率残部强行渡河,所有士兵悉数战死,无一生还,言之为主将,故被当做俘虏关押在死牢,受了酷刑。我找到他时,他的右腿已经腐烂大半,为了保命,我只能当机立断截下他的腿。希望他不要记恨于我。”

      “言之胸中有大义,不会计较这些小节。”

      “本是最后一役,此前本已做过详细周密的安排,万无一失,言之受伏,是出了内奸。”

      “内奸?”

      “是,王叔帐下跟随多年的老将叔安邦。王叔已将他就地正法。陆凡,待言之好些,我俩不得不回京一趟了。”

      “恩?”

      “叔安邦被高苌收买,进帐想谋杀王叔,以此和高苌来个里应外合拿下羯城,王叔未着盔甲,腰部受了伤。”

      “我父王也受了伤?”陆凡不敢相信那个英武了一世的男人,万千士兵拥戴敬仰,此番却遭信赖之人的毒手。

      “宰恒已派宫中最好的御医为他医治,已无大碍,你不必着急,但是父亲受了伤,作为儿子,当回去探望探望。”宁宰宇知道陆凡和他的父亲之间一直还有些隔阂。

      “嗯。”

      “我也当进宫看看宰恒,大运此番内忧外患,皆因他遇人不淑,被占有欲冲昏了头脑而至,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心里还有些放不下。”

      “是。”

      “别光说我,爷爷怎么突然发兵支援大运了?谁都没想到啊。”

      “我,我也不知道。”陆凡说话打了个结。

      “噗——”宁宰宇看着陆凡,黑得发亮的眼睛,笑意都要溢出眼眶。

      “……”陆凡低垂了眼,未答话。

      “这是你第二次骗我。”

      “……”

      “第一次是兰千哲取了你的血……”

      宁宰宇拉过陆凡的手,挽起袖子,细细看着手腕上海隐约可见的割痕。

      “你真傻。”宁宰宇说着,在陆凡手腕上轻轻印下一吻。

      “我写信给爷爷,大运若是战败,羲和就是下一个要遭殃的国家,爷爷只好发兵了。”

      “真的?”

      “我,我还答应他回羲和住段日子。”

      “行啊。也该出去走走了,也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待着。”

      两人说着话,天已渐明,宁宰宇拉着陆凡回房,连亲带摸,好一通亲热才放陆凡出门找大夫。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确实觉得,一场战争总要死一些人,李言之一腔热血,战死沙场也是一种归属,后来想想还是
    受不了死离死别,毕竟自己也亲身经历了多次,然后还是想写一个结局,未必完满,但一定回归至情至
    性。
    狼君保证文中可能曲折不断,但最终都有一个好的归属,大家喜欢的还请帮忙收藏,不足的地方还希望
    能够指点到我。
    谢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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