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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出使西域 ...


  •   冬至将近,刚刚下过大雪的太清城一天冷似一天,天刚蒙蒙亮,城门开启,缓缓驶进一辆马车,黑楠木的车身,车不大,窗户的雕花却做工精美,黑色的高头大马,马蹄稳且慢。

      “来者何人?”守城的卫兵似未睡醒,懒懒的打着哈欠,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伸着胳膊握着长矛上前拦住了马车。车夫是个年轻男子,五官轮廓分明,表情却如这深冬的天一样的肃杀,一身黑衣,腰板挺得笔直,右手边一把银色短剑,他淡淡看了卫兵一眼,并未答话。

      “问你话呢?”卫兵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

      “嗯…到了?”马车里有说话的声音,浓浓的睡意里透着慵懒。

      “嗯,进城了,你再睡会儿。”另一个声音答到。

      守城门的卫兵几欲发作时,马车厚重的青色帘子终于掀开了一角,探出一张脸,英气逼人,一双黑得似要飞出星辰的眸子笑意盈盈。

      卫兵一看来人,终于没了最后一丝困意。

      “恭候王爷大驾。”其余士兵也看清了来人,正是宁王宁宰宇,丝毫不敢怠慢,齐刷刷跪了一地。

      “免礼。”声音温和,说完又转向那黑衣青年吩咐到:”杜南,先回定安王府吧。”陆家世代忠良,深受朝廷器重,到了陆天翱这一代被封了定安王爷,所以人们口中的陆府就变成了如今的定安王府,荣昌街尽头朱门绣户,门口摆了八个气派的石狮子的那一家就是了。

      “是。”黑衣青年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表情。

      青布的帘子放了下来,马蹄哒哒的敲击着青石板的街道,步步慢且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时辰尚早,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有宿醉欢场的风流归客,也有担着豆浆油条的小贩,包子铺已经开始忙碌,早已掉光了叶子的树梢上晶莹剔透的冰凌在瑟瑟的冷风里折射着晨光,沿街商铺的屋檐还有未化的残雪,空气和地面一样冷且湿。

      雕梁画栋的长庆殿内,刻了祥云图案的铜质鎏金薰炉正冒着袅袅香气。低眉垂首的小太监急急跨过红漆的门槛走进东暖阁。

      “启奏陛下,定安王府派人捎来口信,宁王已经回太清城,现正在定安王府歇息。”小太监一路几乎是小跑过来的,如此寒冷的天气鼻尖却微微冒出了细汗。

      “哦?可说了何时进宫见朕?”御案后面的年轻皇帝眼睛一亮,顷刻就放下了正在批奏折的笔,嘴角上扬,眼里也含上了笑意,似个孩子一般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小太监。

      “并,并未提及……”小太监声音越说越小,脸越埋越低。他打服侍万岁爷以来,还没见过万岁爷此种神情,他说出的话无疑是给那万般期待的目光泼了一盆冷水。

      “哼~他倒好,回都城都只回自己媳妇儿家了,自己家也不回,自己亲弟弟也不要了。”皇帝顺手抓起刚刚放下的笔赌气似的在不知道谁递上来的折子上一通胡画,砰砰两下就戳断了笔头,接着就把笔杆朝小太监扔过去。

      “陛下息怒……”本来差点憋不住笑的小太监急急的跪下。

      “退下退下退下!!!”皇帝不耐烦的朝小太监摆摆手。

      那小太监一转瞬就溜出了长庆殿,心里又庆幸又郁结,庆幸的是在往常以皇帝的任性和暴躁的脾气,一定会拿他当撒气筒,但是皇帝这么快就叫他退下了他就不用担心皇帝责罚。郁结的是皇帝贵为一国君,天下人想见谁就能召见谁,更何况自己的亲哥哥?结果却这么别扭。

      接下来的几天,皇帝早朝板着脸,御书房议事板着脸,听阁老们讲书也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射箭偏了就砸坏弓,冰天雪地里命御林军赤膊演习战斗,小太监掌灯时洒了灯油就被罚去半年俸禄……朝廷上下大气不敢出,偏偏礼部侍郎李言之还兴致勃勃的上折子冬至节要告假和许久未曾回京师的陆府小公子陆凡团聚,陆凡陆凡,又是陆凡,皇帝青黑了一张脸二话不说就下了诏书命李言之即日启程,到雁回城任转运使一职。即使转运使是个肥差,好好的京官儿转瞬就要到偏远荒凉的西边大漠,说什么也来得突然。之后遭殃的就是方方正正的户部侍郎温存,折子上说宁王府长年无人居住,应该减少修缮费用。皇帝朱批未岂,口谕就到了户部,让户部侍郎回家好好反省,人人唏嘘伴君如伴虎。

      李言之打点好了行装,动作之快,心情之欣喜前所未有,本来要是换了别人肯定受不了,还好是做了文官却一心从武的李言之,西边乃大运国要塞,正是金戈铁马的地方,李言之先是一阵莫名其妙,后又一阵狂喜,不管出自何种原因,自此终于可以脱离他母上大人的魔爪光明正大的弃文从武了,他的母亲几番阻挠,如今圣命难违,所以李言之几乎是顷刻就满心欢喜的急匆匆的来向亲友辞行。

      无奈刚刚踏出家门,就看见李娉婷的轿子停在尚书府门前,李言之转身就要蹿回门里。

      “你站住!”闻声见人,一只手已从后面拎住了李言之的衣领。

      “哎哎,李姑娘,有话好说……”李言之转过身,满脸谄媚的笑着。

      “你说,你故意躲到大漠,是不是不想娶我?!!!”李娉婷一改往日劲装,容貌秀丽,杏眼樱唇,一袭石榴裙穿得有模有样。

      “姑娘哪里话,我等此去边疆,是为报效国家,待我等功成名就荣归故里,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李言之依旧一脸讨好的笑着。

      “我,我不要你荣归故里,现在这样平平凡凡的就挺好,边疆凶险,你,你怎么就不听呢……”李娉婷说着说着,两行泪水就顺着香腮流了下来。

      “你别哭哇,你听我说,作为男子汉大丈夫,理当志在四方,你不希望你将来的夫君是个懦夫吧?”李言之慌慌忙忙掏出帕子递给李娉婷。

      “恩,恩,不,不希望……”李娉婷抽抽噎噎。

      “我只是个转运使,又不上战场杀敌,再说了,我要是有危险,不是还有你和我母亲嘛,武艺高强,来救我就是了。”李言之故作轻松的摇着折扇。

      “嘁…”李娉婷终于破涕为笑。

      说到李娉婷,这就是早些年李言之惹下的风流债。李娉婷乃禁卫军统领李贺之女,容貌为京城女子中的一绝,臂力也为京城女子中的一绝,平日喜欢一身短打劲装,随父亲巡城,一人就可扛下关城门的大门栓。连宁宰恒都说李将军好福气,李姑娘乃奇女子,真真巾帼不让须眉,容貌佳且品性真,就是臂力大了些。

      当日李娉婷比武招亲,来参加比武者有的图容貌有的图家世,把比武的台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打了半晌,没有一个能将她撂倒,叫好声一片,自然而然的吸引了李言之沈复一干爱凑热闹者。

      “没用啊,一群爷们竟没有一个打得过一个女子。”李言之双手插腰,除了别在腰间的折扇,还有一个碧绿的小葫芦,周身通透晶莹,壶塞已磨得乌黑发亮。这是他的酒葫芦,糯米酿酒,口感醇厚,酒香而不烈,李言之时不时啜上一口,感叹豪饮伤身,小酌怡情。

      “有本事你去打啊,要是打赢了……”沈复满脸的不屑。

      “打赢了怎么样?”李言之急急追问,笑得人畜无害。

      “任你处置。”沈复依然一脸不屑。

      “好!哈哈哈哈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要是打赢了,就赌你沈复此生不娶。”

      “无妨。你、根、本、不、可、能、打、赢!”沈复一字一顿的强调。

      “要是我输了,就赌我此生不娶。”

      “哼!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等着孤独终老吧你。”

      李言之还果真在一片喧哗声中上了擂台。

      “李大人,你母上大人准你比武了吗?”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李言之没有答话,故作高深的盯着李娉婷,目光从上往下从下往上,似要看个究竟。京城上下,有几个人敢盯着李娉婷这样看呐。

      “看什么看??!!!”啪的一声,李娉婷的鞭子已经落向李言之。李言之身形一闪,鞭子擦肩而过,衣服哧啦被抽开一个口子。

      “啧啧,柳眉杏眼,面若芙蓉,玲珑身段……怎的就有这么大的力道?”李言之摸了摸下巴,一副玩味的样子。

      “放肆!”又一鞭打了下来,脸却红了,哪个女子不怀春,从来没有人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仔细打量过她,也没有人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张扬的对她品头论足。

      “姑娘,武艺如此了得,我拜你为师吧。”

      “贫嘴!”李娉婷秀腿一踢,却就在那一瞬,李言之发挥了从小到大背着他母上大人学的那点拳脚功夫,一把握住了李娉婷的腿,李娉婷待再发力,李言之的眼神却顺着她的腿,一下子看到大腿根,这下还了得,李娉婷一张粉脸彤云再次燃烧开来,一不留神,李言之一用力,李娉婷就屁股着地。

      “在下胜了。承让承让。”李言之赶紧抱拳在擂台上一副嘚瑟样,说着就要溜下台,这一局都是连耍流氓带花招才赢了,他要是还敢在台上逗留,非要揭层皮不可。

      “你站住!流氓!你站住!”李娉婷看李言之纵身下台才幡然醒悟,起身就追,比武招亲就这样作罢。

      李言之抓起沈复的手就是一通狂奔,大街小巷鸡窝狗洞,没有他李言之不熟的,钻来钻去,终于摆脱了李娉婷,气喘吁吁的躲进一家青楼。一进门就冲着老鸨嚷嚷上茶上茶上茶,一上来就倒出一杯给沈复灌。

      “呸呸呸,你要烫死我啊你。”

      “我不是怕你渴嘛。”

      “……”

      “恩,幸好还在。”李言之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腰间的玉葫芦。

      “你那女里女气的葫芦和酒,丢了也罢。整天挂着碍眼。”

      “嘿嘿。”李言之边笑边顺手拔开壶塞,嗅了嗅,喝了一口。

      “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干嘛拉着我一起跑啊?”

      “是你要跟我打赌的。哎?再说,我赢了,你可说过你一辈子不娶的啊,不许反悔啊!”

      “你那也叫赢,三局两胜才叫赢好吧。”

      “赢一局那也是赢,再说,你又没说几局才算赢,你没看别人连一局都打不赢吗?有本事你打赢一局给我看看!”

      “流氓!十足的流氓!”

      “嘿嘿,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要你终身不娶,我再流氓一点儿又何妨。”

      “你就这么希望我终身不娶啊?”

      “那是!”

      后来李娉婷一见李言之就追,追着要跟他打剩下的两局,再到后来一看见李言之也还是追,既然李言之打赢了就应该娶人家,不然有损人家姑娘的声誉名节。要打架李言之还笑哈哈的挑衅几句再逃,说到要娶亲,李言之跑得比以前更快了。竟有一回蹿得宝贝玉葫芦都丢了,夜黑风高之时拉着沈复到处去找。他的母上大人倒是欢喜得很啊,李言之生性顽劣,早该成家找个人治治,这李娉婷性子率真,和李言之的母上大人一拍即合,都姓李,且门当户对,自是没得说。

      李言之想方设法的逃啊回避啊,于是京城又多了两桩茶余饭后的闲话,一个是万年不娶的李言之,一个是发誓非李言之不嫁的李娉婷,好一对欢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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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出使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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