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十年一刻》不会游泳的西瓜

31、陪伴

　　“好了，睡前故事讲完了。霍念琼小朋友，知道为什么你叫这个名字了吧。你秀秀妈妈的姓氏，和我们对你知琼妈妈的纪念。现在你可以乖乖睡觉了吗？”小花合上手里的笔记，看向躺在儿童床上的某小屁孩儿。

　　本来并不想让还是个小少年的他承担他这个年纪不该知晓的那过于沉重的往事，但当小花看见他眼里的坚毅时，他瞬间就明白了，那是和他、和秀秀年少时相同的眼神。身为世家的孩子或许都是早熟的，小花却觉得这种早熟对于他所成长的这个环境来说会更好，自己并非万能，倾尽全力也不见得能护他一时周全，只有当他的内心足够强大时，他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严严实实地盖着海军风的被子，只有一头软萌软萌的蓬松卷发和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露在外面，奶声奶气地说：“小花爸爸，我还想听吴邪爸爸醒过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呢，你就念给我听嘛。”

　　“霍念琼，好好说话，别把你在学校唬老师的那一套在我面前显摆。好歹我当年也是京城里的名角，就是放到现在，那也是响当当的一人物。不是我不想给你接着念，是这笔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小花把笔记翻到最后一页已证实之后的所有都确实是一片空白。
　　“哦，这样子啊……”霍念琼一改之前小天使的纯良模样，猛睁的星星眼也成了无欲无求、生无可恋的模样，用着沧桑老大爷的口气硬是把短短五个字拖了半分钟。

　　“唉……”许是实在受不了眼前这位小朋友的一脸违和，小花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不过后面的事情我也可以讲给你听就是了。先说你黑瞎子叔叔吧。
　　吴邪他醒后，就把手里攥着的那颗碧蓝色珠子交给了黑瞎子。不过那个时候，他大概已经忘记那些和知琼相爱过的回忆了，他带着他惯常的笑容提起知琼，表示了他对于知琼会特地让吴邪转交给他一份礼物的不解。说实话，我是有些失望的，明明过去，知琼对于他来说，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
　　但听吴邪肯定地告诉我，他看见了，看见黑瞎子把珠子抓紧手里时眼角划过的泪滴，看见他脖子上挂着的钻戒的闪光。再后来，黑瞎子他去了趟西安玩，说是那地方和他的气质比较相符。这一去就在那里扎了根，在秦岭里盖了个小房子，也不再下斗，说是想当个护林员。说起来他住的地方，倒是离你知琼妈妈那衣冠冢不远。
　　大概你吴邪爸爸说得没错，知琼的咒术失效了，其实黑瞎子他什么都没忘记，或者说那颗珠子把失去了的回忆又重新带了回来。知琼那小丫头希望黑瞎子能忘了她，好好活，可这是不可能的，明明心里已经添上了爱，就不会因为记忆的消失而抽离。
　　所以霍念琼，一定要相信爱，相信爱的伟大，一定要去试着拥有爱，试着让爱成为你最强大的力量。我曾经不相信这些，可这些年的经历却让我不得不信。”

　　看着眼前的孩子乖巧地点着头，小花略带欣慰地笑了。吴邪留下一句很喜欢很喜欢自己，就一走好几年，每次回来的时间就好像抽空出来度了个假。也不知道吴邪不在，自己能不能养育好这个孩子。这些年来，能盗的斗越来越少，收下的产业也就逐渐洗白了。自己越来越不像以前的那个解家九爷了，倒更像是个婆婆妈妈的奶爸现在看起来。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似乎也不是一个坏答案。

　　“好了，讲完你知琼妈妈和黑瞎子叔叔，就要讲讲你吴邪爸爸、胖子叔叔和张起灵叔叔了。张起灵从青铜门回来后，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好。根据胖子的分析呢，主要有三个原因：
　　一是终极的摧毁，这么多年的追寻和努力，张起灵本以为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终极，突然有一天，这个意义没有了，是很难适应的。所以念琼，你知道这告诉我们什么吗？人生在世，是需要有点别的爱好和副业的，比如说喜欢粉红色或者打打俄罗斯方块。就算有再大的情怀、再重的责任，像你张起灵叔叔那样轻易不吭声也不笑，一天到晚瘫着个脸，真的是会闷出病的。
　　二是他的长生不老，时间对于他来说，大概是他最亲切也是他最讨厌的东西了。那漫长的岁月让他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身边人，或许对于他来说，越是喜欢的越要去远离、要去压抑，这样才是最好的方法。
　　最后一点呢，是张起灵他不能接受吴邪明明没有外伤，却一直昏迷不醒。私心上他觉得他没有保护好吴邪，要知道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是真的把胖子还有吴邪当兄弟的。
　　你也见过你张起灵叔叔的满头白发了，不是为了帅才染的，是他真的在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失去了语言能力。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装失忆装得太真了……别问我为什么说张起灵之前在万仙山是装失忆的，我一看他看吴邪的眼神我就是知道！不过没想到这一次，他有关于过去所有的记忆，全部在脑子里搅成了一团，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唯独看见吴邪醒过来的时候，嘴里才蹦出来吴邪两个字。
　　后来，吴邪和胖子找医生咨询了一下这件事，医生说没有什么肯定能见效的治疗方法，只能说让他熟悉的人陪在身边多去一些去过的地方，帮他理理顺脑子里的记忆，说不定能产生一定的刺激。所以他们俩就决定带着张起灵去旅行，走走他们去过的地方来帮助他。”不知是不是想到吴邪就这么被拐走了，小花说完这些后就把霍念琼的卷发揉得一团乱，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那小花爸爸你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吗？等着吴邪爸爸回来的那一天？”霍念琼一边用手抚平自己的头发，一边问小花。
　　“等啊，以前不知道他心意的时候，我都等了，更不要说现在了。更何况，现在不是有你和我一起等吗？想来时间也过得真快，距离我和他在新月饭店再遇见的时候，都快有十年了。可这十年，在我眼里，好像也就一刻钟那么短。哪怕再有十年，我也一样会等。明明论相貌，他不如我，还有点小奸商的特质，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得要把他勒紧在心尖上。”许是想到吴邪了，小花又一次把某娃好不容易抚平的头发揉乱了，不过这一次，他脸上的笑意却是像溢出来的蜂蜜，直直地甜进了人的心里。

　　“某年某月某日，我看了你一眼，并不深刻。某年某月某日，意外和你相识，无关心动。怎知日子一久，你就三三两两懒懒幽幽，停在我心上。小花爸爸，你说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大概是感觉到了眼前人的开心，霍念琼也没有责怪他的小花爸爸又把他头发揉乱了的这一事实，默默地再次伸手开始捋自己的头发。

　　小花一脸调笑地盯着眼前还没到他腰的小朋友一脸得色的模样，忍不住损了他一句：“唉哟，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的。”
　　“你这是年龄歧视！那段话是吴邪爸爸在看书的时候，念给我听的，说他很喜欢那句话。哼！”霍念琼说完这些，一撅嘴，一翻身，是准备睡觉，拒绝和小花继续交流的意思了。
　　小花第三次地揉乱了霍念琼的头发，道了一句：“晚安，好梦。”就心情颇好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直到小花关上灯，打开房门准备出去时，已经准备入睡的霍念琼才闷声闷气地说道：“吴邪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了。我看见你们俩在院子里那棵梨花树下拥抱了。”
　　听到这话，小花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只是孩子在安慰他罢了，不过依然很感动地说了声：“谢谢。”

　　可小花不知道的是，知琼当年不过是改变了那孩子的异形，关于先知的能力，不过是压制了一部分罢了。
　　所以第二天在梨花树下小憩的解雨臣，被小奸商吴老板从身后抱住的时候，其实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但为了维护形象，于是也就有了以下的机智问答：
　　“我回来了。”
　　“还走吗？”
　　“不走了。你好像没有以前警觉了。”
　　“毕竟这些年等你等得年纪都大了，而且跟你下的那几个斗对我的创伤可不小。”
　　“所以这是要我负责的意思吗？”
　　“对啊，这一次要把你牢牢锁在身边，再也不放你走了。”
　　“不走了，回来就不走了。陪在念琼的身边，陪着他长大。陪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变老。”
　　……
　　霍家大院里的那棵梨花树又开花了，每个闻到那香甜花香的人们，似乎都看到了，看到了那盛开的梨花树，看到了那相拥着的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