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其不备》北宫二少

8、第八章

　　睡得正香的秦辉被屋外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就看见梁煊朝他弟挥拳头，在沙发上蹦得老高，挽起袖子就冲了出去。
　　“梁煊你丫的敢动我弟！”
　　梁煊听见声儿赶忙收回拳头往后跳开，正好躲开秦辉踹来的一脚，吼了回去：“操！是你弟先踹老子的！”
　　秦辉又一个旋风腿扫过去：“你要没招他，他干嘛踹你！”
　　“姥姥的！”挡住了一条腿，又一个拳头迎面砸来。
　　俩兄弟都是学院派的硬点子，单挑还成，二对一，他一点儿好处都捞不着。
　　光天化日俩人欺负他一个，还有没有天理了！
　　狠狠瞪了秦锋一眼，那人还跟他得意上了——揍真人果然比揍照片儿痛快。
　　妈的！欠cao的玩意儿！

　　梁煊跟那俩人周旋，局势是对他越来越不利，再撑不过五分钟，他绝壁会被揍。一咬牙，转身撒腿就跑，嘴里还大喊了一句——明明是你弟非礼老子，你俩还合起伙儿来揍老子！
　　门口刚进来一人，让他吼得一愣，下一秒就被撞翻了：“哎哟！煊、煊哥。”
　　梁煊停下脚低头一看，是他手下的小弟。从牙缝儿里挤一个操字，黑着脸，他刚吼什么来着？好像说他被非礼了。捂着脸扭头给他补了一脚，老子没脸见人了啊！
　　“你过来干啥？”
　　“煊哥，您电话没、没人接，绍哥让我过来找您，有笔生意需要您亲自去、去一趟。”
　　梁煊摸了摸兜儿，得！做菜的时候把手机搁在厨房忘了拿。
　　照着那小弟的屁股又给了一脚：“老子知道了，滚吧。”
　　小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有多快跑多快。
　　刚要走，肩膀被人拍了拍，梁煊一转头就对上秦辉的眼睛。操！歇菜了！这条子还在。
　　秦辉搭在他肩上的手使了劲儿捏着：“听说你有笔生意要做？说说，啥生意？”
　　梁煊直翻白眼儿：“无比正当的生意！”
　　信他才有鬼！秦辉阴恻恻地笑着：“正当生意？那就带我一块儿去呗，我还从来没见过生意场面是啥样，今儿让我长长见识？”
　　梁煊在心里把那个没长眼的小弟和秦辉从头到尾骂了一通。
　　还没骂痛快，秦锋把他肩膀上的手拉开了：“他内场面有啥可见识的？明儿去我公司，我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大场面。”
　　秦辉皱皱眉头。他弟不可能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可他为啥还要罩着梁煊？
　　“别忘了咱们今天的正事，还是趁早去一趟的好。”秦锋一边说着，一边朝梁煊使眼色。
　　梁煊会意，拔腿就跑个没影儿。
　　秦辉甩开他弟追上去的时候，人只给他留了一串汽车尾气。
　　一拳头砸在墙上。姥姥的！居然让他在眼皮子底下溜了。
　　“老二！你刚才干嘛拽着我！”
　　秦锋特无辜地眨眨眼。啊？我拽着你了？有吗？神马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秦辉板着脸：“我不管以前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以后你给我离他远点儿。”
　　秦锋也正色道：“哥，我求你一件事儿，就一件——别动他。”
　　秦辉眯起眼睛：“老二，你实话告诉哥，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刚才不是还说，不管我俩以前是什么关系么？”
　　秦辉噎住。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哥，你只要答应我别动他就行了，我会好好儿看着他。”
　　有了这句话，再傻也明白他俩是什么关系了。
　　秦辉气得跺脚，就差没吐血。
　　“十几年前因为一个小混混你差点儿让人给废了！现在你又看上梁煊！他是什么人？他不是一个小混混！他能要了你这条命！”
　　“你放着姑娘不爱去爱男人，这我不管，随你高兴！”
　　“你让我别动他，成！只要他不落把柄在我手上，他想怎么着怎么着！可你不能跟他！”
　　秦锋摇摇头：“哥，我早说过了，我这辈子就认他一个。”
　　“你！——”秦辉险些一口气提不起来：“你别告诉哥，梁煊就是当年那个小混混。”
　　秦锋没答话。垂下眸子看不清他的眼神。
　　秦辉是真让他气得吐血，一口老血在喉咙口徘徊，让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作！你就可劲儿作吧！哪天作死了知会老子一声儿，老子去帮你收尸！”咬牙挤出这句话，秦辉扭头就走。上了车把车门儿摔得惊天动地，没再回头看一眼，他怕忍不住把人揍一顿，一脚踩上油门儿淹没在车流之中。
　　秦锋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哥把车开走。他钥匙钱包手机全在车上呢！大哥你就这么把车开走了？弟弟都不要了？

　　梁煊没骗秦辉，他这次还真做得是无比正当的生意。
　　有些钱拿在手里烫手，攥在手里迟早出事儿，当然得想办法把钱洗白了。
　　邹绍手中就有几个不算大的公司专门给煊哥洗钱用。
　　钱虽然不干净，但生意都是非常干净的。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谈妥了生意，就剩下吃顿饭，梁煊把这事儿交给了邹绍。他还惦记着杂院儿里的那俩混蛋呢，完事儿了急急忙忙赶回去。
　　梁煊刚踏进院门就瞅见秦锋坐在他的专属小马扎上，低着头把脸埋在手心里。
　　梁煊走了过去，轻轻踢了踢他的脚尖。
　　“怎么你就一个人？那条——你哥呢？”
　　秦锋抬起头看看他，站了起来：“回了。”
　　“你没跟他一块儿回？”
　　秦锋别过眼，脸上挂着不好意思：“他走得急，把车开走了，我钱包手机都在上面。”没好意思也没必要说他哥是被他气走的。
　　梁煊让他进屋里坐着，他去做晚饭。
　　晚饭也不麻烦，中午还剩了不少，热热就能吃。
　　饭菜端上桌，梁大妈也回来了。
　　“哟，你俩没走呢？还有一个怎么没见着？”
　　梁煊说：“他有事儿，颠儿了。”
　　梁大妈说她是头一回见梁煊带不是混他那条路子的朋友来这儿。于是扯着秦锋问这问那。他也没嫌梁大妈烦，特认真的和她唠着家长家短。
　　小伙儿多大了啊。三十五。有对象了吗？还没呢。怎么不找个媳妇儿啊？没遇上合适的。家里有几口人啊？太多，数不过来，沾亲带故的都多少还有联系。……
　　梁煊闷头吃饭，吃完饭自觉去刷碗。从头到尾都没有插嘴的机会。
　　等他俩聊完，天都黑了。
　　“要不就留在这儿凑合一宿吧。”梁大妈说着。
　　梁煊没好气：“大妈，您是让他睡二黄那屋，还是在这屋睡沙发啊？”
　　梁大妈瞪他。这不是就客套客套么？要你多嘴！
　　得！您老客套着，老子回家睡觉去。
　　“你这小兔崽子！倒是送送人家啊！”
　　被梁大妈一脚踢在小腿杆上，疼得他直捯气儿。

　　送秦锋回家，回秦老爷子那儿。
　　秦锋侧头看着开车的梁煊。
　　这人右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左手胳膊放在车窗框，估计是烟瘾犯了，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时不时咂咂嘴，脸上没有平时的那副痞样，连一点儿笑意也没有，紧皱着眉头凶巴巴地看着车前的路。
　　越看越烦人。特别是他搭方向盘的手露出了手腕上那根红绳儿，忒他妈扎眼，总觉得自己藏在腕表下的红绳开始发烫，烫得厉害。
　　你丫没认出我，都把我忘了！还他妈的戴着它做什么！辟邪吗？！
　　秦锋从兜儿里掏出烟给他给：“想抽就抽吧。”
　　“你哥不是说你不抽烟么？”梁煊没客气，接过烟塞进嘴里，但是没点火。
　　“不抽。”
　　梁煊没再问，咬两下烟蒂留了两排牙印，夹在指缝中，摸出一片口香糖剥了喂进嘴里嚼。
　　秦锋问他怎么不抽。
　　他笑了笑，说车里闷，又是烟味儿又是汽油味儿你受得住啊？
　　秦锋没吭声儿，不置可否。
　　他和以前一样，看起来大大咧咧，有时候还是挺细心体贴的。
　　中途梁煊接了一个电话，除了嗯嗯啊啊老子知道了，其他什么都没说。
　　撂下电话没多久，车子走到一个路口时梁煊突然操了一声。
　　秦锋还没问他怎么了，就看见一辆大卡车从右边路口冲出来，直往他们这边撞。身子猛地一歪，梁煊反应迅速地往左边打了方向盘踩下急刹，惯性太猛，让他一阵头晕眼花，系了安全带都差点儿一头撞上挡风玻璃。往车窗外一瞥，车尾与大货车的距离不到半米。
　　梁煊掉头就走，又有两辆车突然冲出来挡在他们前面，断了去路。
　　“他们冲我来的，你待在车里别下去。”撂下这句话，梁煊吐掉口香糖咬着烟下了车。
　　秦锋看见从那两辆车里下来了六个人，和梁煊说着什么。越说他脸色越难看，估计是一言不合，隔着车玻璃都能听见梁煊大吼了一声，同时一脚踹过去，踹翻一个。
　　剩下五个人愣了愣，抡起胳膊就扑过去。
　　梁煊以一敌五，轻轻松松的俩拳头一腿就撂倒一个，没人能靠近他，靠近一个倒一个。他被人打的多了，打的人也多了，人身上不致命又能让对方暂时失去行动力的地方他清楚得很，每一拳每一腿又狠又准地砸在那些个地方。
　　秦锋看得直咂舌。敢情跟他和秦辉过招的时候留了手，凭他现在这股劲儿，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揍得逃跑求饶。
　　梁煊嘴里还咬着秦锋给他的那只烟，朝满地打滚的人冷冷一笑，从兜儿里掏出打火机侧头点上烟。抽了俩口，弹了弹烟灰塞回嘴里，混不吝地斜眼瞥着他们。
　　“说吧，是齐六爷还是赵宏光？”
　　没人回答他，他又接着说：“成，你们不说老子也猜得到。你们是六爷的人，不过叫你们来找老子的是赵宏光，老子没说错吧。”
　　梁煊察觉到身后有人要偷袭，正要转身去收拾，就有人先替他解决了。他回头一瞧，秦锋踩着那个偷袭他的人的脸，朝他挑挑下巴特骄傲的样子，求表扬。
　　梁煊乐了，抬起手特别自然特别熟练地在他脑袋上扑棱两下。嗯，不错，干得好。
　　秦锋被他扑棱傻了。瞪大眼睛盯着他的后脑勺。你他妈的敢再扑棱老子一下试试？
　　梁煊又说了几句什么他没听见，回过神就已经被他拽着胳膊往车上带了。

　　他哥说的没错。梁煊不是当年那个小混混了，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避开大卡车，十有八九他这条命得交待在这儿。回想起大卡车撞过来的那瞬间，这会儿才后怕得冒出一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