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女神的逆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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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嘉牧觉得季宁初确实病的不轻。
试问这年头有哪个正常人会坐在别人的病床前面，和床上的病人手牵手打太极？！
顾晚歌还沉浸在自己高超的功力之中不能自拔，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贺嘉牧。
“咳咳。”某人只好轻咳一声怒刷存在感。
顾晚歌还以为是病榻上的自己醒来了，差点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转念一想这样低沉的声音绝对不会是自己发出的。
她偏头往门口看去，一个男人正逆光而立。
如果有这么一个男人，身姿挺拔，五官俊朗，唇边挂着温润的笑意，就这样看着你，目光里全是你。
但你知道他只把你当成一个精神病患者。
“贺医生。”顾晚歌发现这位医生简直手眼通天，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找到她。她至少还想多过几天自由日子，要是情况再乐观一点的话，说不定这几天之内她就能换回去。
贺嘉牧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昏迷的顾晚歌，季宁初自认为是这个女孩子？
确实长得不错。不过在他的眼里，也只是止步于“长得不错”，他向来不觉得外表有多重要。
“跟我回去吧。”他开口。
顾晚歌当然不想，连忙说：“我是正常人，你没资格让我继续住在那里！那是非法拘禁！”
小样，连非法拘禁都知道？说好的精分引起的智力下降呢？贺嘉牧玩味地看着她，据他所知季宁初大字不识一个，是他从乡下接来医院的，据说是因为父母欠了一大笔债，丢下她就逃跑了。
他见到她的时候，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眼睛湿漉漉的，头发乱得像鸡窝，隐约间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那时她已经疯了，正趴在地上傻笑。
“季宁初”这个名字也是他帮她取的，她早就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现在却是要连这个名字都忘了吗？
“这么说，你还要上法院告我？”贺嘉牧搬来一张椅子，就在顾晚歌的身边坐下，看起来很是从容，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让顾晚歌乖乖回到医院里去。
顾晚歌撇嘴，真是个不饶人的男人，和他温润如玉的外表太不符了。
“我是真的没病，不信你可以测试啊。”
要是测试有用的话，贺嘉牧何尝不想用这一招呢？关键是她的测试结果明明正常得过分，林舒却告诉他她精分到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
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自信如他，也从没有觉得一个病人是这么的棘手。
“就算你没病，离开了医院又能去哪里？”他开始从侧面展开攻势。
顾晚歌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她一向不是一个爱哭鬼，可眼泪却盈满了眼眶，似乎随时都要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真是太糟糕了，她变成了一个没有人相信的精神病患者，除了精神病院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归宿。无助感像潮水一样敲打着她的心头，她找不到将眼泪收住的理由。
贺嘉牧看见她默默埋下头去，肩膀有些抽搐，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抽了两张纸巾，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顾晚歌并没有抬起头来，她觉得自己哭鼻子的样子太丢人了。自从她的父亲蓝天华去世以后，顾景萱就一直叮嘱她要学会坚强，女儿有泪不轻弹，就算到了伤心时。
可她却在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男人面前泣不成声。
“对……对不起，让你见笑了。”她接过纸巾，扭过头去擦拭眼泪。
贺嘉牧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他闭了闭眼，大概是因为自己弄哭了一个女孩子吧。
“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再留一会儿？我答应了……顾阿姨照顾她一个下午。”
贺嘉牧答应了，并给林舒和段清分别打了电话，通知他们人已经找到了。
不过他觉得确实很有必要再确认一下现在的季宁初的身份，她这两天的行为太反常，虽然很有可能是因为她之前想寻死撞墙而把脑子给撞坏了，可这种智商急剧升高的情况又该怎么解释？
或许她真的是顾晚歌？
他发现……撞坏脑子的该不会是自己吧。
一整个下午，顾晚歌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盯着自己发了好一阵子的呆。
自己的灵魂到了季宁初的身体里，可季宁初的灵魂却不在她的身体里，这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那便是——真正的季宁初大概已经死了。
她并不是圣母，没有博爱到为一个陌生人的死亡而悲痛欲绝，但心中还是有着一些难过，也许是因为用着同一具身体的缘故吧。
不过既然季宁初已经死了，况且她现在是一个精神病人，就没有必要为了那莫须有的名誉而戴上沉重的面具了吧。
也许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好多以前不能做的掉节操的事情就都能做啦2333！
思及此，顾某人非常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这丫头绝对疯了！贺嘉牧的脑海中快速闪过这一行字幕，对着一个昏迷的病人还能傻笑是什么心态？
之后顾景萱就过来了，脸色依旧不改憔悴。
顾晚歌看着她一夜间苍老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走上前抱了抱她。
“阿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晚歌知道，自己是顾景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当初丈夫因公去世的时候她便寻死觅活，但想到自己有一个还需要她照顾的女儿，就强忍着悲痛活了下来。这股力量一直支撑了她十几年。
顾晚歌真的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变不回去的话，妈妈会变成什么样。明明好不容易到了她来照顾妈妈的时候，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顾景萱回抱着她，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一种自家女儿的味道。她苦笑了两声，大概是思女心切吧。
“阿姨，我们就先走了，再见。”贺嘉牧起身，牵着顾晚歌的手与蓝景萱道别。
刚才她们两个相拥的场面，让贺嘉牧有一种两人就是血浓于水的母女的错觉。特别是季宁初眼里交织着的心疼、焦急、痛苦……要是一个人真的能精分到把自己完完全全代入另一个角色中，那就太可怕了。
那么真切的情感，是作不出来的。
回到了精神病院，顾晚歌自然又被迫穿上了那一身让人怪不舒服的病服。
病友们依旧打打闹闹，不过也有一两个正常的，前来跟她聊天。
她觉得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居然会有和精神病患者面对面对话的时候。
其实他们的病并不是特别严重，有的人更是因为家属不愿意管又害怕他们给家里丢脸才被送到这里来。
有一个小孩子和她聊得最欢，他是这里年纪最小的病友，才只有12岁。
他们倒也有缘，都患有精神分裂症。只是一个真，一个假。
“小柯，来，姐姐教你下棋。”顾晚歌拿出从贺嘉牧那里偷来的象棋说道。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万万不会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虽然无伤大雅，但她容不得自己给家族抹半点黑。
那个家族将自己的名誉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当时顾景萱不顾一切地嫁给蓝天华，就差点被家族的长辈们扫地出门。
直到后来蓝天华去世，顾家人想要重新接手顾晚歌，她们母女俩这才又被家族所接纳。顾晚歌原本姓蓝，这个名字也是后来改的。
顾晚歌知道自己这二十年都在端着“顾家人”这个身份艰难地活着，得到了很多人或许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却失去了许多人拥有的东西。
而她就像是身处暗沼之中，越是极力挣扎就陷得越深，凭借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逃出生天。
她不喜欢萧凌朔，可萧少爷却是家族钦点的对象，她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后来她觉得自己与其抗拒倒不如接受来得更舒服一点，反正抗拒也是不会有结果的，可喜的是萧凌朔对她不错。
她终日生活在家族的阴影下，步履蹒跚地行走在黑暗之中，暗无天日，明明看不见前方的道路，却只能任由身上的吊线操控自己，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
大家只认识女神顾晚歌，却不知道女神的心中住着一个糙汉子，这枚糙汉子渴望冲破牢笼，活出自己的性格。
灵魂转换对顾晚歌来说是一个契机，一个上天给予她喘口气逆袭成为糙汉子的契机，她忽然不想变回原来那个自己，却又惴惴不安，担心妈妈会想不开。
“姐姐，该你下了，姐姐……姐姐……”小柯推着顾晚歌的肩膀，可后者似乎是神游千里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顾晚歌调皮地吐了吐舌，表示了一下歉意，继续下起了棋。
顾晚歌的象棋堪称一绝，可她却输给了眼前这个孩子。以前她为了拿奖项给家族添光，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机关算尽才能得到胜利，每次从棋盘上下来都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现在她毫无章法地一通乱下，完全凭着自己的感觉，想怎么走棋就怎么走，既能享受这种放纵的快感，又能博得孩子一笑，何乐而不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女神的逆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