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那抹伤》竹邻

19、善意的微笑

　　我躲进熟识的大学同学中间，和往日的同窗畅谈，避免和林尧过多的接触。可惜，在婚礼结束的时候还是和林尧撞上了。
　　他叫住我，告诉我，“凌风昨天喝醉找我打了一架。”
　　打架？
　　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凌风，你在家闹一闹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牵扯上别人！并且这个人还是林尧。
　　心火辣辣地生疼，“对不起，他时常这样做些幼稚的事。”
　　“你不问问我们为什么打架？”
　　“你们之间的隐私我可以不用知道。”
　　他顿了顿，直直地看着我，“我们打架是因为你。”
　　我？“为什么？”
　　“凌风说，你现在是她未婚妻，我回来就和你勾搭上了，做事不仗义。我告诉他，法律上只保护有法定证明的法定关系。你现在还不是他妻子，我的行为不犯法。”
　　错乱、难堪、胡闹！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疑惑、不解。
　　“你还没有懂？”他向前走了两步，“我到现在还喜欢你。应该说，我以为出国后我就不喜欢你了，所以我谈了一个女朋友，但不久我们就分手了。后来尹鹏告诉我，其实我还喜欢你。我不信。韩东说你有未婚夫了，我一冲动，便出现在了这个城市。”
　　韩东？那个纨绔子弟，原来是林尧的朋友。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尧已经上前抱住了我，视线似乎慢慢模糊了，地动山摇般的不真实。不真实，我赶紧挣脱逃走。可这一次，林尧死死箍着我，任由我怎么挣扎，还是紧紧地窝在这个陌生而向往过的怀抱里。
　　情急之下我重重地咬上了他的手，终于，安全地回到家里。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忘记林尧，在我学着慢慢放手的时候，林尧莫名其妙的吻让我意乱沉迷。在我真正开始体验到新生的时候，他又回来告诉我喜欢我。我想得到的时候，我没有勇气；我想忘却的时候，他有了勇气。我们，好像始终都走不到一条线上。
　　他现在说喜欢我，他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早就把他当成了回忆。我所依恋的，只是，有他的回忆。我何曾想过，我们会在未来的某刻说喜欢？

　　我此时更担心的是凌风，这个一直在我生活里到处穿梭的男人。他不是我喜欢的人，但一直以亲人的身份在我最无助、困难的时候给我小小的力量。他见证了我从一个无辜的小女孩慢慢蜕变成懂得人情世故的大人，他见证了我艰难地从父母失败的婚姻里慢慢爬出来的艰辛，他更见证了我的孤独与高傲。他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但事实是，他是我心里可以完全依靠的大哥，虽然他时常不着调。
　　他会去哪里了呢？能想到的地方我都找过了。他就是躲着我，不肯让我找到他。
　　一个月里无心工作，无心上课，最后老板委婉地炒了我。
　　我是一个失业游民，每天穿梭在繁华的都市街头，像个流浪的孩子。我知道，林尧的车会偶尔出现在我们小区下面，但他从未上前打扰我。
　　他告诉我还一直喜欢我的那天晚上，我就明确告诉了他，“我只是曾经喜欢你。”
　　这就是我，分分秒秒期许的人真正出现的时候，我只会掉头。
　　真想换一个地方生活，可惜想不到到哪里去开始一片新天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伯伯阿姨解释我和凌风的事。

　　美丽的海棠花肆意地绽开，春风和煦，万花惊艳，本是生机勃勃的春季，莫地多出几分伤感。
　　阿姨来电，想让我放假回家住几天。灵机一动，哈，突然想到一个狠毒的办法让凌风自己出现。于是我在博客上散步了伯伯病重的噩耗。
　　等我回家的第二天晚上，凌风就出现在了家里。看见他的第一刻，我居然大笑起来，我太佩服自己的智商了，这样的谣言也敢乱诌。凌风的胡渣都长出来了，我悄悄地戏谑他，“乞讨去了？”他恶狠狠地瞪我，“去过泸沽湖自驾游，还去了呼伦贝尔草原兜风，本来还想去西藏溜达一圈的。”
　　就喜欢这样的凌风，太过乐观，本来你以为他伤心得自杀去了，其实他是看别人自杀去了。
　　“我工作丢了，准备去妈妈那里工作。以后你真要一个人做晚饭了。”
　　“什么时候走？”
　　“等你回来就走。”
　　“真不准备嫁给我？”玩笑之中的话却有十足的真意。
　　“不想嫁给你。”
　　然后，我们各自回房。今夜的星空，太美。

　　林尧接到我的电话，似乎很意外。
　　暖暖的公园里，海棠花还在盛开，我告诉林尧，我就要离开G市。
　　每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很惊讶，然而他比任何人都还要惊讶。
　　“我妈妈嫁到了杭州，我过几天就要到杭州去工作。以后，你带女朋友来游西湖，可以联系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卯足了十分的劲，语气平稳不带半丝犹豫。
　　他没有多余的话，善意的微笑已经告诉我，这是一生的祝福。

　　其实，我只在杭州呆了两天，第三天便坐车辗转到了万州，这个青春时光洒落的山城。
　　我一直梦想，在这里建造属于我的一方城。
　　爸妈资助了我一笔不小的资金，我在老同学的帮助下成功买下了学校旁黄金地段下的一个小门市，一个人在这里开起了奶茶店，在校园里招了一个兼职的学妹。生意不错，很多大学生来照顾我的生意，每天就可以听到校园里发生的各种奇闻，仿佛，久远的大学生涯离我又近了一步。
　　凌风以为我还在杭州，时不时给我寄点家乡的特产，这些都是妈妈告诉我的。至于林尧，自从离别，我们又失去了联系。

　　初夏的栀子花开得正好，我精心挑选了一捧，从万州市区，坐车到尹鹏的小镇，终于在他的坟前放上了一捧洁白的栀子花。好像了却了一个美好的心愿，生活又回归纯净的天空。
　　可惜，在小镇上，我碰到了周玲，那个比我爱尹鹏的人。她这算是荣归故里，苗条的身段，潮流的装扮，高雅的气质由内而外，多么美丽的一个女人！
　　她早已不是当年被爱情灼烧的女孩，一看她手上的钻戒就知道，她有了幸福的而富有的婚姻。
　　我们好像不需要寒暄，自然而然地在古色古香的小店坐下。
　　“你瘦了程雪。”
　　“你也变漂亮了，生日快乐。”
　　她很惊讶，“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我突然好想笑，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记得。
　　“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指了指她手上的戒指。
　　“前几天求的婚，准备国庆的时候举办婚礼。希望你能来。”
　　“晓晓结婚了，你也要结婚，今年真好。”
　　“你会来吗？”她认真地问我，一个美丽女人的眼神里有丝丝忧伤的情愫。
　　“我会来。”
　　“程雪，你还是一样的善良。我以为你会恨我的。国外的时候，我就常想，你肯定恨死我了。”
　　确实，我想恨她的横刀夺爱，可是想到她比我爱尹鹏，我就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恨她。“往事都过去了，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抓住我的手，认真地说道，“有意义，对你和林尧来说，还有意义。”
　　林尧？
　　她放开我的手，自己喝起茶来，“我也没想到，我们和林尧居然在同一所学校。刚出国一年不到，我就纠结要不要告诉林尧，你和鹏分手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有一次，他带了个刚认识几天的中国女友出来和我们吃饭，动作很亲腻，饭桌上还眉来眼去，我很生气，虽然我这么嫉妒你，但是我就是很生气，你这么放不下的一个男人怎么轻易就交上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女朋友，于是我上前扇了他一巴掌，鹏骂了我，林尧也觉得奇怪。我大骂他，‘你不是个东西，程雪这么多年这么喜欢你，才来一年你就和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女人勾勾搭搭。’林尧听了我的话就过来抓着我不放，硬要让我再说一遍。我没搭理他。后来散伙的时候尹鹏告诉我，是你拒绝了林尧。其实林尧一直喜欢你。”
　　“后来有一次，我告诉尹鹏，我觉得对不起你。尹鹏告诉我，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也没有对不起他，他说，其实，我们都是因为爱得不够。鹏说其实相比林尧，他不够爱你，所以没有坚持到最后。林尧够爱你，国外的几年他都没有交朋友。”
　　听完这一大段话，我还是找到了周玲想说的核心意思，林尧，爱我。
　　这样的事实我还是不太能接受。人就是这样，千方百计惦记的东西，一旦属于你了，你就会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送你戒指的人，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出国不久就认识了。大概半年后就确定了关系。”
　　简直难以置信，她那么喜欢尹鹏！怎么可能？
　　“虽然我很不想告诉你，其实我和鹏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过。他早就说过，我们只适合做朋友。”
　　疑惑、意外，“同学说你们回国后就准备结婚。”
　　她淡淡地笑了笑，“是要结婚，和送我戒指的人。”她幸福地摸了摸戒指。
　　这一天过得太快，可能是故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