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途征程》枕草君

2、出室

　　静坐了一夜，他莫名觉得自己似乎获得了身体的所有掌控权，一种只能意会难以言传的感觉。昨天刚刚苏醒，在观看那些投影的时候有好几次他发生了不小的晕眩，意识隐约像是要脱离身体消散的感受，但摇摇头又似乎是错觉。
　　而这个晚上的梳理并没有白费，他并没没有睡着，意识始终维持在一个表层与潜层的微妙相交点。尽管中间出现了小插曲，大概是在冥想还未深入的时候，意识海里突然出现一股巨大的波动，幸而殃及范围很小，好像有有几条数据链瞬间断裂了一般，对他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然后一切好像变得顺理成章，待他睁开双眼，眼前的黑暗也随着动作如潮水般徐徐向后退去，现出与昨天一般无二的场景来。他无意识地张开双手有些茫然地看着，莫名感受到一种契合的舒服。
　　半晌，褚越站起身，又把不大的空间走上了一遍，依旧没有什么发现。他走到那个出口前，把手放上去，还是跟昨天无二的数据在脑里流过。他试着推了推，毫无反应。再把墙的材质研究了下，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但看上去不像蛮力可以突破的东西。当然，这具身体的力量并不弱，事实上他昨晚静坐的时候，尤其是对身体掌控越发自如的时候，意识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大脑中枢，开始在全身游走。
　　因为是在自己的身体里，褚越并没有太多警惕，自由在流转过一周后开始往黑暗的内里深入，却在这时隐隐感觉到一股蛰伏的危险，这种感觉来得陌生而古怪，却给人毁灭性的的印象。他只是稍微踏足了那条边缘的底线，莫名的恐惧突然在意识海里炸裂，瞬间把他逼退。然而也没有什么后续反应，只是潜层的数据库里自然地将其列为了禁区。
　　回忆到这，褚越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凝起心神，集中注意力，探入中枢深处的意识海，表面风平浪静，然而他深知底下是如何的暗潮涌动。数据在上空缓缓的流动，然后开始上升，到达临界口突然自动地浓缩，在褚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倾巢而出，刹那间无数虚无的光影如浪潮高涌，瞬间把他淹没——
　　同一时刻分析室中央的环形聚合器猛烈地一闪，然后重归平静，忙碌中的分析员无一人看到。至于那个被吩咐近期要好好注意的实验体，舱头的红灯亦是在波动后就再无异常。原本因昨天那个插曲而黑暗的全息显屏突然跳动出了实验体画面，数据不断整合后回归正常。
　　被委任了监督任务的年轻分析员还在自己的岗位忙活着，收到图像信息流后松下一口气，走去向教授汇报。一切再次平凡无奇起来，室内各人的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这个小插曲也被彻底地抛在脑后。

　　在那些光影涌出之后褚越差点又觉得身体又有失控的迹象，好在时间很短，等到面前的景象恢复清明的时候，别说之前手贴住的门，就连呆了一天一夜的密室也完全消失了踪影。
　　他茫然地收回了手，又缓缓抚上额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象，不确定自己这时是否应该产生高兴喜悦等等正面的情绪。因为他此时正处在一个巨大的浮空平台上，周围是熙熙攘攘数万的人。他被一个无形的光罩隔离了起来，听不到一点声音，但看到围观者欢呼雀跃，有些甚至是愤怒狰狞的表情，以及无数张不断开合的嘴，不难想象外面是一片怎样喧嚣的闹海。这种极端的反差让他感觉到说不出的诡异。
　　正怔忡间，一道平板的声音凭空响起，“5号，对战远古巨蜥。”音刚落，对面的平台就凹下一块，然后一个庞然大物徐徐升了上来。与此同时，闭合罩上流光一闪开始消融，喧哗声如天边滚雷在褚越耳边隆隆作响，尤其是当一个人类与体积大了后者十几倍的巨蜥出现在一个画面里时，气氛更是达到了一个高潮。围观者脸上的兴奋与疯狂，如同早已亲眼体会到台上的人类被巨蜥生生撕碎的残酷的快感，只等着血液飞溅到脸上来印证那真实而震撼的一刻。
　　褚越神色变得分外凝重，对面的生物身长大约有十几米，还不包括那条足以当得上整个平台半径的粗如桶柱尾巴，此时正灵巧而带着几分急躁地在半空摆动。虽然身体细长却因为体积的庞大，给人壮硕如小山之感，眼球恐怖地凸起，直直盯着褚越的方向，巨大的三角形头部微微压低，口中滴下绿色的粘液，厚重的指爪扣着地面，俨然一副捕捉猎物前的进食姿态。
　　缓缓呼出一口气，褚越紧了紧手，迅速把刚才脑里流过的数据过了一遍。是的，就在巨蜥升上来的瞬间，就像触发了什么一般，关于它的资料开始大量而自发地涌现了出来。
　　远古巨蜥，祖先为新星人祖先——地球人生存星球的生物。原本为外形娇小的草食性的动物，历经“末世纪”的灾难爆发，物种变异成为攻击力可怕的杂食性动物。星际迁移时期作为物种重点研究对象，生物学家提取基因带来了新星，经过最初几年的改造已经作为战争时期作用突出的生物武器被大量地饲养繁殖。之后就是对其身体的优势和弱点进行的点评叙述。
　　说起来慢，实际一切也不过发生在几个呼吸间。褚越眯起眼睛，先发制人地冲上去，几个起落间跃到巨蜥面前，在其门面上狠狠踢出一脚。速度快得让体形稍显笨重的巨蜥来不及躲开，正面承受了一脚后它并无太大影响，像是被什么重重挠了一下，只让它加倍愤怒。喉咙里发出低吼，粗壮的尾巴在身后打了个圈，夹杂着风雷之势狠狠扫来。
　　耳畔带起的呼呼风声有如实质，褚越在刚才一击后就毫无停顿地借力反弹迅速后撤，在半空无凭地拗过一个角度，堪堪避过尾巴的扫荡滑入巨蜥的身下，在其颈项与腹部的连接处又是几脚，撤出后直接跃起攀上蜥尾，被重重扫向半空。巨蜥连着受了好几脚，奈何受制于体形像个无头苍蝇般乱转却对不准攻击的方向，怒气越发汹涌，正把尾巴从空中重重甩落，试图将这个挑衅它尊严的弱小蝼蚁拍成肉酱。
　　围观的人群随着场上情势的起伏发出热烈的尖叫应和着，褚越灵活地变换角度躲避被砸到地上的命运，其后翻上粗长的尾巴，一路重重踩过，借力跳上巨蜥背部，在几个部位如法炮击地狠击，最后腾空跃起，然后如流星般呈直线飞速砸落下来。
　　巨蜥渐渐感觉到之前被击中的几个部位不再如挠痕般加重它的怒气，而是开始隐隐的发热膨胀，动物的本能让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它张开血盆大口，妄图一口吞下砸下来的物体。
　　没想到褚越落下后只是在它粗大尖锐的齿骨轻轻一点，然后向后退撤，把高空坠落的所有重力带着破空气压，随着两脚的陷落深深踩进了它的眼睛里。
　　眼球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压力而被挤出体外，血液如泉般喷涌出来，同时伴随着一声惊天怒吼，方才褚越攻击的几个部分突然深深凹陷下去，下一秒就传来骨骼寸寸的爆裂声，巨蜥无望地伸长脖子，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光罩无声而迅速地升起，阻挡了血液喷向观众席，而褚越在最后一击后转身冲了出去，却不免还是被溅了大半身的血。数万名的观众的场里寂静无声，那几秒好像所有人的喉管都被堵住了一般难以发声，直到毫无感情的天音再次响起宣布5号的胜利，看着场上唯一还站着的半身浴血的面无表情的褚越，观众席里爆发出了比战前还要激烈数倍的呐喊声。
　　褚越狠全程握着的拳头终于松了开来，先前一直揪住的心脏此时才得以微微放松，让体内好似凝固了的血液得以再次畅通输送。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和巨蜥的血混在一起的腹部伤口汨汨流出的血，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负荷运转终于使他再难支撑，摇摇晃晃地也倒在了平台上。
　　鼎沸的喧闹声如梦般不真实，一步步地离他远去。

作者有话说

　　越写越觉得我他妈真的不是在写X点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