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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39.电灯泡闪了 ...

  •   聂展眉灵光一现 :“姑娘说的另一块垫脚石,难不成指的是白教?”

      水月心笑着收回中指:“正是。所谓乱世出英雄,江湖中也是如此。如今还算是太平盛世,江湖中正气凛然,连以武犯禁的宵小都没有几个,正道弟子要想在自家门派中更上一层楼,只能靠熬日子拼资历过活,等到前头有人老死了,才能挪挪屁股往前进一位。早入门的弟子一定压在上头,掌门之位更属意稳妥守成之人,蒙面人们那样的‘进取之辈’就算熬到白发苍苍也不一定能出头。可是若是正道与白教大打出手,局势就大不一样了。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当年向靖声受任武林盟主时也不过二十出头,有此先例在前,他们自然愿意放手一搏。”

      廖业自从她提到向靖声开始就慢慢如老僧入定一般垂头不语,不辨喜怒,展眉心中若有所悟,却不敢在水月心面前露出半点破绽,只得竭力摒除杂念,在桌子下头死死抓着廖业的拳头不放,面上却仍是做出一派求知若渴的模样望着水月心:“姑娘是说,那帮子蒙面人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是抢夺秘籍,二是挑起白教和正道之间的纷争,好借此机会渔翁得利?……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秘籍只有一本,再好的功夫也不能见者有份,就算他们抢到秘籍,到手之后又该怎么分配?”《连城诀》里一本躺尸剑法就闹得徒弟联手杀了师父,他们现在抢的可是前魔教教主东方储吐血推荐的神秘神功,难道还能你谦我让地排队借阅?况且秘籍这玩意值钱就值钱在一个“秘”字上头,要是都传成第八套广播体操了,谁还拿它当宝似的稀罕?

      水月心理所当然地:“这便要用到合纵连横之术了。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本秘籍,大多数人也不过是听长辈说什么便做什么罢了。不过纵是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条心,大家分头查探,有了线索也互不通气,所以多少年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近些年却有些不同了。”

      展眉配合地问她:“哦?莫非还和白教有关?”

      水月心嫣然一笑:“秘籍不出,江湖群雄势必终会被他们挑唆得同仇敌忾,视白教如洪水猛兽。秘籍现世,之前所有按兵不动的魑魅魍魉都要跳出来分一杯羹,谁还有功夫理会白教在做什么?再说白教也不过是帮着他们查一查秘籍下落,再把消息散播开来,助他们一臂之力罢了,最终做决定的还是那些所谓的正道弟子。有人持刀杀了人,姑娘总不能不理凶手,只去怪罪帮他磨刀的人,是不是?”

      展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咱们当然是要先拿主犯。”但磨刀的帮凶也不能放过,就算罪不至死,几年有期徒刑总是够的。不过他们此行又不是为了普及法律知识而来,这等细枝末节还是先轻轻放过,也省得浪费唇舌,又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她又问水月心:“既然白教不时为蒙面人提供消息,那么白教一定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了?不知道姑娘可否告知一二?”

      水月心一哂:“就算我是白教中人,也不可能对教中一应要事都如数家珍的。况且这等秘密之事,教主又怎么会假他人之手?他一向亲自处理与正道诸人相关的文书往来,从不向别人透露他们的身份,我自然也不知道教主和他们说了什么、除此之外又达成了什么协定。小女子只知道,白教之中不时有人受命查探有关秘籍的消息,消息上交不久后,正道便有相应的动作。至于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她向聂展眉深深地望了一眼,“别的小女子不晓得,但姑娘暂时不回峨眉派的决定绝对是正确的。”

      展眉迟疑一下:“那……还有什么门派涉及此事?崆峒派呢?”

      水月心淡淡地:“段山谦已经因此身故,姑娘怎么还来问我崆峒派有没有人参与此事?至于其他各派,小女子没有十成把握,哪敢胡乱猜测?小女子明白,姑娘是想问武林之中究竟谁能信,谁不能信。可信任一事本来就是难上加难,就算没有这些事,姑娘闯荡江湖时也不是谁都能信的。小女子今天只是说了几个故事,究竟聂姑娘和廖英雄是把这些话当做故事听过就忘,还是略信一二,我便管不着了。”
      说着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独自喝完之后便起身笑道:“今天我已经说了许多不该说的,我看廖英雄脸色不是很好,大概是嫌小女子太聒噪了?如此,小女子便就此告辞,二位不妨在此歇息一晚,次日再回郑英雄那茶肆。”

      展眉急忙也起身笑道:“我们已经叨扰了姑娘一顿饭,怎好再厚着脸皮鸠占鹊巢?既然天色已晚,我和义兄便就此告辞了。多谢姑娘款待,日后有缘……”

      水月心伸手止住展眉的客套话,似笑非笑地劝她:“聂姑娘容我再说一句,若是小女子料得不错,今晚那起子蒙面人定要来找向老英雄他们的麻烦。如果向望山在白教的地盘上出了事,白教和正道的关系势必又要紧张几分。——不过姑娘不必担心,几个跳梁小丑而已,向老英雄足智多谋,又有少林、崆峒弟子助拳,一定不会让他们占到便宜,说不定还要拿下个活口来细细审问。可是如果聂姑娘也回去,那帮人见了就免不了要生出另一个心思了。姑娘又何必横生枝节?不如先避过他们,明早再回去也不迟。”

      聂展眉迟疑地望向廖业:“可是……”可是谁知道他们来不来,谁知道白教是不是以此作为借口,打算将他们分而治之?要想避而不见有的是别的手段,她干嘛非得选择一个最不靠谱的?
      她原本指望廖业出头再扮一回白脸,可廖业明显还在神游中回不来,展眉递了几次眼神未果,只得干笑着自己“可是”下去:“可是我们已经答应向前辈,若是有事不回茶肆,先要给他捎个消息回去,这样不声不响地借宿别处,我怕他担心,又因此惹出什么事端。”

      水月心一笑:“聂姑娘不必担心,两位刚刚下马车时,小女子便已经着人去茶肆报了信,既然现在向老英雄都没有赶来和我理论,想必已经是默认两位外宿一事了,姑娘又何必再犹豫不决?”

      聂展眉吓了一跳:“已经说了?姑娘是怎么和向前辈说的?”

      水月心掩唇娇笑:“小女子自然不会拿白教的名头来讨人嫌,再说小女子方才不是已经保证过,绝不会有人知道我与二位相见一事?所以我只叫他们说,是弄月阁的翩翩姑娘看上了廖英雄,要与廖英雄把酒言欢,聂姑娘阻拦不过,只得也随着我们走了。若你二人晚上不能回去,便一定是被乱花眯了眼,一齐在花下宿了一晚。但二位向来发乎情止乎礼,这一晚绝不会出什么差错,请向英雄不必担心。”

      展眉不由扶额:这特么是个人都会担心吧?
      ……也难说,以向老人家的尿性,说不定他只挤眉弄眼地感慨几句人不风流枉少年就把这事轻描淡写地翻篇儿了,他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水月心见她默默纠结又是一笑,向廖业的方向示意道:“我并没有强留两位的意思,聂姑娘若是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不过我看廖英雄面色不佳,不如先在此休息片刻,再告辞不迟。听小女子说了这许多事,聂姑娘和廖英雄一定还有许多话要说,回茶肆便不太方便了,不如就在我这里说个痛快。小女子有自知之明,就不多打扰了。”说着再不听展眉推辞,直接迈步出门。

      展眉只得离座送水月心离开,而后关门落闩,又站在门口听了一会,方转回去轻轻推一推廖业的肩膀:“你还好吗?”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水月心版本的“廖英雄”之后,她一时竟然不太想再对廖业以“英雄”相称。

      廖业恍若未闻,半晌,竟突然伸手抓过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展眉被他吓了一大跳,急忙握住他手腕:“你之前喝过酒吗,酒量怎么样?你……要是你想喝酒,咱们买几壶回去慢慢喝。这里怎么说也是白教的地方,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廖业只是沉默以对,片刻之后方轻声道:“没用龟息功,没有威胁。不会误事。”
      展眉许久没为他做同声传译,此时稍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水月心没有再用龟息功偷听,这房间附近没有威胁,他心里有数,不会因为喝酒误事。
      她这才放心下来,想了想,又转身回到他身边坐下,哥俩好似的用肩膀轻轻碰他一下:“你这是因为水姑娘的话?”

      廖业垂眸不语,像是默认了。

      此时屋中只剩他们两人,聂展眉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展开推理的翅膀,将水月心的话和廖业的反应整合起来思考片刻,而后试探地抓住廖业握住酒杯的那只手,先不动声色地将酒杯挪远一些,才用气声问他:“廖业,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不愿意回答就什么都不说,我不会逼问你,也不会因为你的答案而对你另眼相看,你能不能答应我?”

      廖业浑身一紧,但仍是什么都没说。

      展眉等了一会,方问他:“你今晚表现如此反常,是不是因为那位向盟主……后来在少林出家叫做无名的高僧,就是你的师父?”这就对上了。他师父从无字辈,所以他从了字辈,法号了业。向盟主从未学过少林功夫,所以他也只会一套少林长拳,别的功夫尚不可考。

      廖业双手立即再次紧握成拳。他右手还与展眉的左手十指交握,因此手上只是虚虚一握,而他左手握着的酒壶便没那么幸运了。青瓷的酒壶先是喀的一声闷响,而后立即好像坚冰融化一般在桌上慢慢散成一滩细粉,酒壶里头装的淡黄色酒浆当即流了满桌,一时酒香四溢,令人熏然。

      那就是是了?展眉心中一突,面上却故作轻松地取笑他:“这下好啦,我看你还怎么喝酒!”又用另一手拍拍他僵硬的手臂,轻声安慰他道,“你当年若是有的选,想必也不会拜一个半点少林功夫不会的大和尚为师。既然你当年是别无选择,谁又能怪你没带眼识人?无名师父既然已经圆寂,那么他一生功过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你不必放在心上。”

      廖业抓着她手摇一摇头,颇为痛苦地阖上眼睛。

      展眉小心看他片刻,又继续问他:“你……被囚在峨眉山下,是不是也和那本秘籍有关?你所练的心法,是不是就是他们要找的……那本秘籍?”

      廖业闭着眼深呼吸数次,方哑声回答她:“是!我不知道!”说完迅速睁眼望向展眉,神情不辨悲喜,“还要问什么?”

      聂展眉坦然望着他,半晌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以为我要问你,之前你在洞中为了稳住我而托我去问的‘少室山下二十年前的一户贺姓人家’是不是确有其人,和那位改名换姓的东方厉又有什么关系。可是我问你这个有什么用呢?就算你答我一句是,东方厉难道就会死而复生,白教的教主难道就会因此大张旗鼓地找到东方厉的后人,迎他回去继任大统了吗?况且水姑娘方才也说了,东方厉之子曾高中进士,在朝中领翰林一职。试问堂堂一位翰林大人,又怎么会偷偷跑去少室山下定居?这问题我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怎么会拿出来问你?”
      “所以我只想再问你,在你被囚于峨眉山下之前,以普遍适用的道德标准评判,你到底有没有做过足以令师门蒙羞的错事?”

      廖业的目光迅速软化下来:“没有。”

      展眉颔首一笑:“那我知道这些就够了。其余琐事,你再等到你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告诉我就行,我不急。”说罢又笑问他,“现在你好受点没有?”

      廖业点一点头又摇一摇头,半晌,竟垂着眼睛低声解释道:“我是孤儿,四岁时被师父捡回山上,教养成人。我之前从未见过那户贺姓人家,是师父生前曾有吩咐,要我将他坐化后的骨灰分上一捧带给他们,因此洞中才有此一说。……其余诸事,我也还不能确定,所以不能同你说。……并非是我刻意隐瞒。”

      展眉长出一口气,继而又笑:“谢谢你告诉我。没关系,我不介意。”

      廖业看她一会,而后慢慢垂下眼睛,片刻后又低声问她:“现在什么时候了?”

      展眉一愣,见他神色不似随口一问,只得放开他手,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天色,道:“差不多快到戌时了。”她话一出口便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脑中的粉红色浆糊当即翻涌而上,咕嘟得聂展眉又是羞赧又是窃喜,全身的血液也仿佛沸腾一般四处冲撞,她被撞得心跳加速,站立不稳,待顿了顿才强作无事地回头笑问,“怎么,现在知道着急回去了?”

      廖业抬眼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开始宽衣解带。

      展眉的头顶当即飚出一道粉红色的岩浆,她口干舌燥地盯着他的手指、他的锁骨和他愈发大敞的衣领下若隐若现的肌肉阴影,肾上腺素一路高唱着胜利凯歌越过阈值,大脑当即举旗宣告罢工,肉`体适时生出自我意识,自作主张地指挥着她默默走回廖业面前,抓住他尚在工作中的两只手放在自己后腰,又侧身坐到他腿上,凑近他耳边低低问:“英雄你究竟打算怎么补,是延时,还是加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039.电灯泡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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