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加糖》阙题

6、表象

　　脱掉厚实的羽绒衣穿上校服。
　　寒假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现在七点。距离我和阿维开始交往，一个月零三天。
　　又十四个小时。

　　算起来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家里和阿维那里两头跑，也没看见季研和杜铭他们。
　　高中都住寝室，季研和我同寝室，总不至于以后也见不到。

　　从开学开始季研和杜铭这两人就开始不对头，一开始我就只当是小情侣之间闹矛盾，只不过这延续的时间也太长了些。
　　“唐锐，杜铭给的。”“好，谢谢了。”学校里倒多得是托人送礼物送情书的，像这种情况别人就是看到了也没多想。的亏了季研一见到杜铭就绕道走，然后杜铭就拼了命地追。所以现在流传的消息都是杜铭得罪了季研，不过这梁子结的有些深了。道歉信都寄了快一个月也不见得有什么变化。
　　道歉信。
　　送来的道歉信季研不肯要，于是都给了我，估计是杜铭的“曲线救国”，也只有到我这里才会有希望。
　　但是信的确都到了季研，身旁的那个垃圾桶里。为了避免有人从里面看出什么不对头，我这个亲友团的只好每天亲自去倒垃圾。
　　至少毁灭物证，记得寒假的在大街上时候亲眼看到他们两的那几个人，几个活炸弹。
　　我倒是想方设法做好各种工作。
　　“季研你们是怎么了，闹一阵子就算了啊，非要等到事情遮不住了才想挽救就真晚了！”
　　“你不懂。”这混小子翅膀硬了就不理我了，还“你不懂”。
　　“我不懂你和我说说。”
　　“我和杜铭。”
　　“嗯，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这小子看了我一眼就没了下文。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我又没经验，想开导他一是没这个能力，二是他不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快高三了，前景怎么样总要想好，有这种事在也够烦心。
　　“季研，我就最后说一句，你和杜铭的事我不管，但是你也得想想你妈，你妈对你的希望太大，再这样下去就不单单是你的事了。”
　　“我知道了。”
　　还是这样不痛不痒的语气。算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才不是太监！

　　月考。
　　星期五，回家。
　　出校门老远就看见辆本田停在路边固定车位上，再一看车牌。
　　“唐锐，我来接你回家。”怎么不走远点，同学都看着呢。
　　“阿维，你公司不用管么？”
　　贴心地替我系好安全带，阿维抬头说：“公司那边先让我哥管着，我想你了。”听在耳边的情话很直接也很窝心。
　　“你们不是要放假了么，有空再出来玩？”
　　“你够了啊，我们还要准备考试什么的，等到高考结束之后想去哪里都没关系。”
　　“唐锐，我等不及。”阿维无耻的用委屈的语气抱怨。他最知道我就吃这一套。
　　“有什么等不及的，都还年轻，等几年怎么了？”

　　年轻的确是个很好的资本，但大多时候年纪和感情无关，有时候越年轻的心越耐不住寂寞。

　　阿维在路边停下车，很认真地转头看我说：“唐锐，我想要你，很想！”
　　我瞬间被噎着了，咳嗽两声，说：“现在，不合适吧。”
　　按正常逻辑来看男人是不存在什么贞操的问题，要是和人上个床就死去活来那不是我唐锐的风格。看这身板其实我还是很有机会是上面的一个。但是可悲的是，刚开始交往的时候还没想这么多，男人，和男人，怎么上床？没了解过。
　　看阿维满脸期待，准备工作这一环，我落败。
　　就算我顺利争取到在上面，我可能都不知道怎么啃下去，到时候磨磨蹭蹭两人都难受，最后的结局还是我被压。
　　理智地权衡了利弊，我肯定的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不想和我？还是你怕疼？”
　　我不甘心地问：“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在上面的那个？”
　　阿维把车重新开上路，问：“要不然咱们试试？”
　　试试，当然不行，激将法对我没用。
　　车渐渐开向前方。
　　“苏渊维你给我停车，停车！往哪开呢？我家，你说好送我回家的。”
　　“我刚改变主意了，去我家。”得意的语气。
　　这是上了狼窝了，这车是他的，当然想去哪去哪。不想放弃的我准备拼死一搏：“阿维，我爸我妈还在家等我，我不能去你家！”
　　“叔叔阿姨那里我会打电话过去，就说你在朋友家，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思考着跳车的可能性，觉得还是别拿生命开玩笑，就算越过重重障碍跳下去了，后面一辆车开过来我不死就是半残，我可是很惜命的。

　　“我家，下车。”
　　还好最坏的事没有发生，要是他随便地就在哪儿找个房间，我豁出命来咬也要把他咬死。
　　现在让我紧张得是“见父母”，虽然心里清楚阿维胆子再大也不会大到把我介绍给父母，也还是小小紧张一下。
　　“你紧张什么？”
　　“你爸妈都在家？你还敢带我来？”话说出口才知道自己真傻，当然是趁父母不在家里没人才好带情人回来吃掉。
　　“我爸妈？前几年刚去世，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人，我哥搬出去住了。”
　　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
　　明白了阿维也许只是想找自己陪陪他之后，松了一口气，骂道：“你笨不笨，要人陪就说一声，至少我只要不是特别忙都可以过来，说这么多拐弯抹角的有意思么？”
　　阿维歪头调皮地眨眨眼：“对啊，我是需要你陪我，也是确实想你，想要你！”
　　失身还是逃不掉。认命地向他家走，别扭地说：“不是要进去么，快开门！”
　　“遵命，亲爱的！”
　　看着激动的阿维快速地用钥匙开门，逃跑无路的我心生一计：“阿维，你家有电脑么？”
　　“有啊，在我卧室，你要用的话自己开。”
　　有电脑就好办，万能的度娘还怕找不到反攻的方法。
　　利索地打开阿维卧室里的电脑，百度知道。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我该去搜什么？关键字？男男姿势大全？
　　阿维拖着拖鞋走到卧室，做贼心虚之下我关掉了网页。“唐锐，我先去洗个澡，你先玩着。”
　　“好。”不一会儿浴室传来水声。想了想，抖着手指按下“男男第一次上床小攻用什么姿势”。

　　第一条：哈哈哈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查这个早干嘛去了。忽略。
　　第二条：男男可以上床？忽略。
　　第三条：我赌一毛钱你是个受。够了啊！
　　第四条……
　　第五条……
　　第六条……
　　不是说百度是万能的么，怎么连这个都找不到！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不是说人类都有这种本能的么，就是不知道违背常理的时候能不能用得上。
　　那边浴室的门开了，阿维的声音传过来：“唐锐，你去洗么？我好了，衣服你就穿我的好了，我有新的。”“啊？哦，好。”迅速关掉电脑，走出卧室。
　　看到阿维，只披了块浴巾的阿维。从滴水的发梢到白皙的脚趾头一览无余。所幸他还知道要穿条短裤。视线转移到他的腹部，线条很好看，有腹肌，但不会显得肌肉太多。
　　有腹肌。想想自己没几两肉的小身板，对比眼前。之前还想着孰攻孰受未见分晓，这下子就彻底死心了。人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我是穿衣脱衣都没肉。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乖乖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回头看到阿维无奈的脸：“唐锐，你衣服都没脱怎么洗？”
　　全身泡在浴缸里，水已经半凉，倒不是水温没调好，是故意拖着，能拖多久拖多久，办法还没想出来今天就是个被压的命了。
　　“唐锐，好了么？”看来阿维那边也没有耐心了。咬咬牙站起来，不就是上床么，都在一起了有什么好扭捏的，贞操那种东西反正也不会有，只希望第一次阿维能别那么折腾我，不然回去谁都会感觉到不对劲。想象着第二天自己软着腿有气无力地回家就心寒。

　　“好了。”
　　穿上门外准备好的衣服，甩甩头走出去。
　　卧室里阿维坐在那里吹头发，看样子已经快吹干。
　　“头发湿了不好，过来我给你吹干。”扬扬手里的吹风机，阿维招手让我过去。
　　小心地走过去，不是害怕，而是就在刚才，穿上阿维新买的短裤之后才觉得不对。阿维应该是按照自己的尺寸买的，但是我穿。事实证明阿维的尺寸比我大。
　　在他身前坐下来，阿维坐在床上，风暖暖的，温度刚刚好。可是再体贴再温柔也没有缓解心里这种注定被压还差异颇大的坏心情。

　　刚吹好的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头上，阿维伸手揉了揉，扳过我的头让我直视他的眼睛：“唐锐，我爱你。”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前戏的一部分，我依旧看着他的眼睛，想着该怎么回答他。

　　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我紧张，伸出手把我抱起来放倒在床上。皱着眉显然在想心事。
　　咽了下口水，我问：“阿维，怎么了。”
　　他窘迫地眨眨眼，对我说：“那个，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么？”

　　所以，现在的局面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