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血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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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游到甲板上的时候，本想双腿着地来个缓冲，可鱼尾却不听使唤地不肯碰着甲板，只好横着身子游弋。
把玩在自己手上七天的船，她毫不费劲地在各个夹层穿梭，海水并未腐蚀这艘船，里面的贵人们，水手们都在沉睡，一切都停留在六公主化为泡沫的那个清晨。
小七不由自主地游进了甲板上的那顶帐篷，王子和他的妻子就沉睡在那里。
三百年前，六公主也是携着一把匕首，在心爱的人面前痴痴地站着。
借着水底昏暗柔软的光，小七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安睡在帐篷里的男子，竟和安格斯长得一模一样。
棱角分明，却又温润如玉。
“怎么还不动手？”海王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安格斯就是王子？”小七蓦然转身，眼里的湿意扩散在海水中。
“安格斯？”海王捏紧了权杖，“那不过是王子在人间不灭的魂……若六公主回来了，安格斯也会回来的。”海王笑得带些血色。
海王一挥手，落在甲板上的匕首飞到他的手里，他难得的放下权杖，双手递给小七，“小七，人鱼和鲛人，终是同族。这是你的荣耀。”
小七单手接过，闭上了眼，“陛下，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我会自己了结自己的，”又缓缓睁眼，“在当初六公主了结自己的地方。”
海王笑着消失了，无处不在的海水里传递着残存的热度。
自己还是陷进去了，海王想必也是怕十八年人间繁华让我不能好好成全西海水族吧。
小七朝沉睡中的安格斯轻轻一笑，俯身吻了下去，却是他的眉角。
不管你是魂也好，是人也罢。擦肩而过就是我们的宿命吧。
柔波里的安格斯仿佛随时都会醒的，而他身边的妻子也温婉可人。
如果六公主回来了，如果安格斯醒了，如果六公主会说话了……
安格斯还会想着谁呢？
小七游出帐篷，来到右舷，想着三百年前的六公主，是怎样绝望地等着日出。
只可惜这里是深海，这里没有日落日出。
淬着巫毒的匕首，带着煞气透着寒气地逼近胸口。
小七的泪再也受不住控制，流了出来，滴滴为珠。
我小七，不过奈何，不入轮回。
只换以血为引，救西海，以骨为珠，存人世。
残阳如血，将海底透出的血色掩盖，一艘光鲜华贵的船从海底升起，最终缓缓停在被夕阳笼罩的人鱼像旁。
小美人鱼的铜像在夕阳里有了生命，睁开了她蔚蓝的眼，一头金发遮住了洁白的胴体。
“殿下，”迟了三百年的放声，“我才是救你的人呀。”
安格斯走出帐篷，只看见了满甲板的光滑圆润的珍珠，在残阳里带着血色。
心中好像空了些什么。
“安格斯殿下！”水中礁石上的女子有些急切，正是一直陪伴着他的哑女，今天竟会出声了。
安格斯亲自坐着小船到礁石上将她抱起，却看见礁石上还有一个画筒。
“将它带回船上。”王子抱着已永远是人形的小美人鱼，漫不经心。
王妃与小美人相见，熟悉陌生而又恐惧。
“殿下爱的是救他的女子，不是你。”小美人鱼用蔚蓝的双眸直视王妃，却忘了自己早没有迷魂的能力了。
也不会记得，救他的人，不只自己。
王子命人将散落甲板的珍珠拾起，聚在一起，七十七颗。
打开画卷，一张未干透的油画，残阳如血，礁石上坐着一条人鱼，黑发黑眸，皓齿丹唇。
卷底署名，竟是安格斯。自己的名字。
“致小七。”安格斯喃喃念出卷底的小字，“这女子是谁？”
“殿下，”旁边的水手见多识广，“这是鲛人，与人鱼同族，却在东方，和我们一样有不灭的灵魂，听说他们滴泪成珠，织水为绢。”
“是么，”安格斯依旧有些失魂落魄，他的记忆深处莫名多出了位东方女子，低头莞尔，不胜风情。
“将王妃与哑女放到岸边吧，”安格斯望向残月升起的方向，“我们去东方。”
这里是北半球的盛夏，一条逶迤的水痕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血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