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燕》鱼跃于渊

19、密谋

　　虞美人，也称英雄花，罂粟科种，姿态葱秀，兼具素雅与浓艳华丽之美，其若美人丰韵，堪称花中妙品。只是鲜少有人知道，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有毒。同罂粟一样，虞美人全株有毒，取其果实汁液，服食后可引起人的神志错乱，导致昏迷，重则致命。

　　看着放在眼前的艳红虞美人，问道：“查清楚了？”
　　“是，平亲王确实用了虞美人作药引。”
　　“原因。”
　　慕衡面露豫色，道：“是为王爷的母妃，茵芸公主，芸妃。”

　　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平亲王的母妃，茵芸公主，那黎的一颗明珠。二十年前，那黎兵败于紧月，作为联姻的和亲公主，茵芸公主嫁于威帝，虽并不受宠但威帝也未曾亏待过她。在楚影五岁的时候，突然病逝，宫里称是思乡抑郁，久病成疾。如今的非邪王正是茵芸唯一的胞兄，也就是楚影的舅舅。传言非邪王十分疼爱这个妹妹，听闻茵芸的死讯后，曾罢朝一个月。

　　“属下查到当初茵芸公主并非病故。”慕衡谨慎道，“是中了毒。”
　　“哦？何毒？”
　　“虞兮。”

　　“三军散尽旌旗倒，玉帐佳人坐中老，香魂夜逐剑光飞，轻血化为原上草。”虞兮作为最为隐秘的毒药，于无形中摧毁人的神志，让人的梦境中衰老死去，红颜变枯骨，英雄成荒冢，最温柔也最残酷。

　　“下毒之人查到了么？”
　　“查清了，”慕衡肯定的声音：“是威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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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中有一禁忌之地，宫中之人遇到皆绕到而行。那是一处破败的宫殿，剥落了红漆的宫墙上半爬着藤蔓，茂盛杂乱的野草和不知名的花；殿匾歪斜的挂着，上面金箱的“云宫”二字风化了光色；宫内幽暗阴冷，器具上蒙上了厚厚的尘埃，有细小的鼠爪印在上面，墙上结满了蛛网。
　　一人立于暗中，如玉的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情。目光逡巡着，扫过榻前暗红的痕迹时凝住，眼中突有恨意，修长的手指描着那血迹，一下一下，似是下定某种决心。风吹起残破的纱幔，楚影耳边仿若又听见那模糊了脸的身着明丽宫装的温柔女子唤道：影儿。

　　母妃，我替你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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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帝的身体迅速的衰弱下去，陷入昏迷中，已是药石无医，每日只见了一批批的珍奇药物送进寝宫，又原封不动地退出来。太医们都道威帝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而皇子的党派之争进入白热化阶段。
　　夜露寒人，平亲王府书房的灯明明燃着。

　　“太子终是名正言顺的，而靖安王所握的兵权也不可小视，这棋不好下。”
　　室内几人脸色凝重，惟上首的平亲王仍是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
　　“太子的十大罪书已拟好，只待昭告天下。只是靖安王手中握有的大半兵权不易对付。”坐于右手的一人沉吟道，正是那状元祁连。
　　“哼，大不了老子更他们拼了。”坐在左侧二手的髯须大汉狠道。
　　“靖安王虽有三十万大兵驻守边城，可京中留下的十万与我们的三万禁卫军相比还是占有优势的，干将，你要怎么拼？”一身黑色劲装的墨骁冷然道。
　　那髯须大汉干将讪讪不语。
　　“呵呵，王爷神情自若，可是有了什么计策？”右首的白须老人——丞相齐宗胤——抚须看向平亲王。
　　楚影微笑不语，正待此时，听得门外小厮禀道：“王爷，青公子来了。”

　　青公子，谁？众人看向门口，来人带着屋外凉凉的月色走进书房，众人皆是一愣，疑道如此时期，这人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青流。
　　青流进来环扫一圈，与墨骁迅速地交换了眼色，向楚影道：“师父遣我来协助王爷，顺便给王爷带一句话。”
　　楚影侧支着脸：“哦？”
　　“暗影扼光，异血承月。”
　　楚影瞳孔猛地收缩，又复常色：“本王知了，以后还多有劳青公子了。”

　　“既有了国师的支持，我们这边又加了一份重筹。”丞相拍手笑道。
　　“但兵力的差距也不容忽视。”祁连凝重道。
　　“若有神兵可敌百十普通士兵，又待如何？”楚影笑得意味深长，“慕容公子。”

　　我缓缓从他身后的屏风走出，面具在烛火下所带来的魅意令得众人一阵抽气，青流和墨骁因事先知晓，也未有多惊异，只是面上佯装诧异。祁连面露惑色，丞相则表现出了然。

　　“慕容湮，‘湮’记。王爷得了‘湮’记的财力支持，形势对我们又有利了三分。”不愧是状元，祁连略一沉思，便猜到了个中深意。
　　“‘湮’记所资助的不仅仅是财力。本王还向‘湮’记名下的莫当铺要了利器。”

　　莫当铺，名取自“锐不可当”，是“湮”记名下的兵器铁铺。紧月对除了军队专用的兵器有禁令外，民间的一切铁铺从未限制打造的兵器。莫当铺通常只打造一些匕首短刃大刀之类的器具，楚影是在无意中发现莫当铺所出的刀具皆是锋利异常，锐不可当，又看到我特意佯装忘了收的短弩，遂向我订制了万件□□。

　　由楚影的暗卫呈上了□□。这种□□是仿照“□□□□”制作的，命名封喉。虽比不上“□□□□”，但其远射程，强穿透力，高精确度的特点在这个只有弓箭的世界仍是一绝对强悍的存在。

　　果然向他们介绍了封喉的使用方法和功能后，众人脸上皆是既惊且惧的神色，就连早已知道封喉的青流和墨骁也仍是有些变色。

　　“如此，这般利器确能让我们能在兵力上与靖安王抗衡，甚好。”丞相眼中闪动着不明情绪。
　　“父皇恐怕只能支撑半个月了，我已与舅舅联系了，他会派兵拖住边城靖安王的三十万军，我们只要静等时机。”楚影又吩咐道：“把太子的十大罪书发出去，尽量发给茶馆的说书人，盯紧宫里的状况，若有拟诏，想办法拿到手。”
　　一干人皆是了然。

　　明亮的烛火映得这夜色愈发的深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