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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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南山沉默良久，“可你现如今武功全失，如何得报大仇？不如你安心在山上呆着，我下山帮你？”
曲清迈断然拒绝，“不了，当年我深陷贼窝，经脉尽数被断，是你将我救回来，凭你一己之力将众山贼全盘斩杀，我已经很感激你了，你虽是我师父，但是我全族的仇人还是由我来手刃的好。”
“ 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戚南山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清迈打断了。
“ 为父？谁家的父亲一天到晚的将自己年幼的儿子往床上拐带的？还吃了一遍又一遍的，不知餍足，我屁股都痛死了。”说着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眼看着清迈又恢复成嬉皮笑脸懒洋洋的模式了，戚南山才稍稍安心。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包裹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曲清迈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像一只小土狗一样，眼睛都不离开戚南山的手，鸡腿，小黄图，话本子。。。果真全带回来了。
戚南山看着清迈用油乎乎的刚吃过鸡腿子的细长爪子一页一页的翻着书，津津有味的看话本子的样子不觉失笑了，眼前这样一个浓艳鲜活的少年本应该无忧无虑，意气风发的闯荡江湖。谁成想却在他人生最好的年纪里背负了血海深仇，亲人惨遭屠戮，他以一己之力闯进贼窝将那伙山贼杀了近半，骇了一众贼人个措手不及，浑然间犹如深陷修罗地狱，只可惜终是寡不敌众，被贼伙围堵。再到后来被穿透过琵琶骨，被肆意嘲笑侵犯，被人将全身的经脉挑了个干干净净，戚南山看到他的样子时简直惊呆了，他浑身浴血，躺在血泊里，衣服凌乱不堪，气息奄奄，宛若垂死之人。戚南山心痛如绞，欲将他抱起，可是他全身的伤痛竟让他不知从何处着手。他连夜将清迈送到一名相熟的医者处诊治，清迈醒过一次来，满头满脸的鲜血都被戚南山擦拭干净，露出光洁的额头，戚南山看着他苍白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消逝在怀里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掉下了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清迈看见戚南山痛心的样子，无力地冲他露出一个微笑，嘴唇翕合，声音低低的，戚南山听不清楚，他将耳朵附在清迈的嘴边，听见清迈若有若无的说：”师父，我没有家啦。
“
等到医者确认清迈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戚南山看他沉沉睡去，就向外走了，出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是后来隐约听人说起过当天一名俊朗的白衣男子将整个山寨都给踏平了，里面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的。
当天戚南山回来的时候一袭白衣衣襟点点血红，下摆更是被鲜血浸透了，长长的睫毛上都有凝干了的血渍，一片狼藉，整个人都像战无不胜的修罗一般，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医者看见这个一向沉稳的老友却连打理自身都顾不得了，躬身将他悲惨的小徒弟抱起，一言不发，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两个人渐渐消逝在浓浓的黑夜中，自此以后几年里，不知所踪。也不知是到哪里去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段日子戚南山就是连回想都觉得心里隐隐作痛，还好清迈还在身边，还好他还活着，能在自己身边撒着娇，会装作哭鼻子的问他要东要西，会口出狂言还会欺师灭祖，小兔崽子，若是没了你，我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这几天清迈也不知怎么了，像只失怙的小鸭子，围着戚南山团团转，片刻不离身，逮着机会就将他往床上带，有种不把师父榨干誓不罢休的狠劲，刚开始戚南山还顾惜着清迈的身体，后来被逼的狠了，索性豁出去，大操大干了起来，整整三天，两人都像是最后的诀别般，浑不在意天地万物，极尽缠绵。到后来清迈的身体轻飘飘的简直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只见他餍足的吧嗒吧嗒嘴巴，躺在戚南山的颈窝里沉沉的熟睡过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清迈费力的穿好衣服，轻手轻脚整理好行李，留下先前写好的信，看了戚南山半晌，转身欲走，却听到吃了药茶本该熟睡的师父半梦半醒的说出一句话：“不管怎样，我等你回来，若半年不归，我就将天下血洗了为你陪葬。
清迈怔了半晌，回答了一声”好。“就转身片刻不停的下山了。戚南山看着他的背影久久，直到完全看不见了，仍然望着那个方向，喃喃自语道：”若你不在了，就算血洗天下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我陪你一起，黄泉路上我也能照应着你。
没有清迈在身边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半年的时间一下子就被拉长到了一个世纪，从来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好活，每天里唯一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等待。有时候也会下山打探消息，不过一直风平浪静的，没什么大的消息，戚南山总是安慰自己：“没消息也好，起码说明人还活着。”
就在半年之期将到，戚南山终于沉不住气想要下山去寻他的时候，清迈终于出现在篱笆旁边，半倚着门栏笑语盈盈的说“师父，我回来了。”
后记
戚南山自十五岁开始，闯荡江湖多年，从来都是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甚少有伤心害怕的时候，然而自从有了这么一个混世魔王徒弟，戚南山的所有感情都倾注在曲清迈身上，戚南山还记得当日清迈如约回来，身后跟随着三只小狐狸，他身穿一袭藏蓝长袍，很好看的样子，清迈从来都很好看，嬉笑怒骂皆是风景，婉转嗔嗤皆能入画，戚南山就这么望着他，直直看到他的眼睛里，听到他说：“师父，我回来了。”然后就软倒在门口。
戚南山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清迈要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只因为……能遮住血的颜色。
戚南山上前抱住他的时候看到嵌在他背后的半截箭尾，深可见骨，看着他失去血色的脸，吓得魂飞魄散，连天地都苍白了。
如果没有你，我将与谁遨游天下？世间千般万般好，可没有你的天地我宁可不要。
清迈在床上睡睡醒醒一个月，等他终于醒来，觉得浑身的骨头架子都酥了，抬抬胳膊都咔咔作响，他看看周围，安下了心，起身扶着墙壁走到门口，看到师父正在拿青瓷罐子熬药的背影，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戚南山浑身一震，没有转身，淡淡的开口，声音如同染上了冰霜，“醒了？我这熬好了药，一会喝了吧，你快些好起来，待到你身体养好了，你就……下山吧！”
清迈混沌的脑子木的很，想了半天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师父这个态度不大对啊。兴高采烈的欢迎呢？拥抱呢？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清迈的脑子也是浆糊了，居然用起了尊称。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师徒缘分尽了。既然迟早要分开，不如趁早。”戚南山仍是凉薄的口气。
听得清迈心里一紧，他疲惫的闭了闭眼，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追问，转身回床上继续躺尸去了。
清迈决定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对待师父。药？什么药？我没病，不喝！什么吃饭？吃什么饭啊还，气都气饱了，不吃。
这么一个浑不吝，戚南山有脾气也发不得，铁血汉子都化为了绕指柔。于是也不撑着了，只是干净利落的问话：“我也不想知道凭你一人手无寸铁，武功尽失是怎么将萧长光杀了的。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我只问你，以后你还有没有血海深仇要报了？还要不要再离开我了？倘若你终是要走，不如尽快，担惊受怕了这么些年，眼看你在我面前死了两次我真是害怕了，再也受不得惊吓了，你现在走了起码在我心里你永远的活着，我也能留个念想。”
清迈跟他这些年，从没有听过他这么大段的表白，如今明白他心里原来将自己放的这般重，就笑眯眯的看着戚南山，“师父，如今我已是独身一人，茕茕天地间，大仇已报，再无牵挂，人说嫁鸡随鸡，你带我坏事做尽了就想不认账，这可不行，大不了我以后去哪都和你报备，咱们师徒俩到哪都在一起啊。”
清迈笑语盈盈的，黑亮的眼睛点亮了天地间所有色彩，他的眼里心里从今往后只会落在这一人身上。师父，你可知道，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活着回来……
顾曲周郎今已矣，满江南、谁是知音客。人间世事，几番圆缺。
“师父~伤口好痒~”
“自己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