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间》木十瑾

2、贰

　　夜色撩人，马缓缓停在观前街水车路口，略显疲惫地垂下眼帘。
　　看着不远处的影壁，少年四下张望着，正好撞见一个扎着辫子的大叔，嘴里叼着烟嘴，脸上虽布满皱纹却神采奕奕。
　　大叔走了过来和颜悦色道：“小兄弟，你是来找龙门镖局的吗？”
　　少年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称是：“这位长辈是？”
　　大叔拱手一笑：“龙门镖局总镖头，温良恭。”
　　“恭叔！”少年大喜，立马翻身下马，冲上前一把抱住怪蜀黍：“恭叔！久仰大名！”
　　恭叔受宠若惊，尴尬地笑着：“不敢当不敢当……”
　　“恭叔，白敬祺在吗？”少年松开恭叔问道。
　　“你找……敬祺？”恭叔愣了一下，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少年。

　　“敬祺！敬祺！出四儿了敬祺！”楼下传来八斗一惊一乍的叫声。闻声只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敬祺酒坛一扔跳了起来。转眼间八斗已经夺门而入气喘不已：“敬祺……”
　　“青橙回来了？”敬祺立马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空洞的眼中燃起一丝光亮。
　　“不是……楼下有人指名道姓找你。”
　　“男的女的？”
　　“一小帅哥。”
　　希望转瞬即逝，敬祺失神着瘫坐在地。干枯的眼眶中再没有泪水可流。

　　夜，镖局前厅——
　　敬祺已经换上衣服拖着瞒珊步履走进前厅，跨门槛时还差点摔跤，璎珞和八斗连忙过去搀扶，此刻的敬祺已没有了往日的亢奋，即使衣着整洁却神情秃废，印堂发黑且醉得不成人样。青橙与南宫私奔一事给敬祺造成的身心伤害程度显而易见。众人也一脸沮丧。
　　当然，除了一见到帅哥就没心没肺的璎珞。
　　“小哥哥~贵姓呀打哪来要到哪去呀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思密达！”璎珞抬头便见白衣翩翩少年，霎时两眼直冒泡，脸上洋溢着YD的笑容正想放电突然被八斗推搡了一下：“别丢人了你！”
　　不料此刻少年也在深情地凝视着这边。琥珀色的眸中百感交集。
　　璎珞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少年已经欣喜地展开双臂向这边走来。
　　幸福来得太快了……天上掉下这么个大馅饼是该吃掉呢还是吃掉呢，璎珞想着，笑着闭上双眼展开双臂迎了上去准备投入温暖的怀抱中，Come on~Baby~
　　呦呦呦~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结果等了半天迎接她的只有冰冷的空气，她偷偷睁了睁眼，登时石化。少年激动地紧紧抱住她身边的敬祺，几乎热泪盈眶：“哥！”
　　看过一只史莱姆吞下一条黄金龙或看过鳄鱼在撒哈拉大沙漠晒日光浴的人就知道他们此刻的表情。
　　敬祺瞬间醒了酒，“哥？”他盯着少年许久，嗤然一笑，“青橙派来安慰我的？她人在哪！”
　　“哥，没猜错的话那法场真是你们劫的？果然被我猜对了，也只有你们才有那个胆量。”少年一脸自信。
　　“别在小爷面前装糊涂！青橙她人在哪！”敬祺再耐不住性子激动地摇晃着少年的肩。
　　“哥。”少年淡然拿掉敬祺的手，“别猜疑了，我不是嫂子派来的人。”
　　“不是你……”八斗一脸困惑忍不住发话，“口口声声哥呀哥的你到底谁呀，敬祺又跟你啥关系？”
　　“哦，歹势，一时激动忘了自我介绍，在下黑祺，是敬祺的亲生弟弟。”少年毕恭毕敬拱手道。
　　“噗！你叫黑祺？那敬祺是你哥哥，你岂不是叫白黑祺？你娘怎么取的名字？“秋月姐忍俊不禁。
　　“一黑祺一白祺你俩可以下盘围棋了。”八斗忍不住插嘴。
　　“身份证拿来。”敬祺忽然走上前来伸手，“看一看便知真假。”
　　“这身份证能说明什么？充其量证明他叫黑祺，别忘了胡同里全是□□的联系电话。”璎珞做了个鬼脸。
　　敬祺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谁那么无聊故意来冒充我弟弟啊，我家开客栈的，我爹一辈子累死累活私房钱就藏那么点，你认为有宝藏可以继承吗？”
　　黑祺摸了摸袖子，两袖清风，笑道：“没带。”
　　“不是那你什么都没带就跑来说敬祺是你哥，你拿什么证明啊，不能凭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敬祺刚失去青橙可经不起耍。”恭叔终于正色起来。
　　“你们你们你们消停一下，”一直惜字如金的当家终于发话，视线投向黑祺，“说一说你和敬祺吧。”
　　黑祺仿佛看到了知音，不胜感激后开始讲述起儿时。
　　黑祺今年十八，比敬祺小上七岁，那时他们都一起住在客栈，儿时的敬祺和其他小孩一样调皮，总喜欢欺负还在穿开裆裤的小黑祺，比如在他的裤子里放毛毛虫，在他的饭碗里偷放吃过的泡泡糖，在他衣服后面写上“征婚”二字。【因此敬祺写得一手好字】
　　而每次带着青橙来串门的青柠便相当义气地帮小黑祺伸张正义，因此敬祺没少被青柠揍。
　　直到几年后镇上开始有人查计划生育，敬祺她娘超了生，于是不得不把小黑祺偷偷送走。小黑祺幸运地被收养，可惜养父养母在几年后也相继归西。古人云好人命短言之有理，于是小黑祺便开始习武自力更生，如今已长大成人，是时候该回来见他们一面了。
　　可将近十年没来的黑祺已找不到客栈所在何处，偶然间听说了江湖第八的吕青橙现在在龙门镖局任职趟子手。便抱着希望闻讯而来。
　　一口气全部说完，众人神色变幻莫测，敬祺不知因为醉酒还是因为心照不宣地红了脸。
　　“你俩……是兄弟？”璎珞一脸匪夷所思，目光徘徊在肤色略黑的敬祺与白净清俊的少年之间。
　　“这……这只是口头上的说辞，你拿什么证明？我怎么没记得还有个弟弟！”敬祺坚决否定，眼中掠过一丝慌乱。
　　“就是……”其他人也开始符合着。
　　少年自信满满：“我离开那年，青柠姐给了我一块她随身佩戴的玉佩，说以后要回来就拿出这块玉佩，这块玉佩就等于她本人。”说着，他伸手摸向腰间，倏然脸色一变，那里什么都没有！
　　下午在闹市里策马时少女抱着他的腰的一幕再次闪现在脑海中……

　　夜，镖局大门洞开，一群没心没肺的坏银将白嫩白嫩滴孩子赶出镖局大门。
　　“嘁！什么都没带也好意思来冒充亲人！”
　　“欺负我记忆力捉急啊！”
　　“八成是来蹭饭的！演戏也演得有水平点吧？”
　　“你正大光明来蹭饭我们还热烈欢迎呢！”
　　“嘭！”门摔的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