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幸福》宁海璐

6、爱，那么简单（1）

　　普通大学顶多军训一个月，但徐义的军训却特别漫长。燥热的8月，刚来学校就是将近两个月的军训，20个男生一个宿舍，徐义只洗过两次澡。省会N市四面环山，东有紫金山，西有清凉山、小九华山，南有牛首山，北有幕府山、栖霞山，只有西北开口是长江，属于全国的四大火炉之一，夏天出门走一走，如同桑拿浴,可以把人蒸出一身汗来。夏天通常是37、38度的气温，即使是站在树荫底下，也热的要命，更不要说直面烈日的训练了，“知了，知了”的闷热难耐的呻吟不绝于耳，吵得人心烦意乱，徐义的心却是纹丝不动，常年的体育课代表真不是白当的，底子好是必须的。
　　N省公安大学施行军事化管理，学校的体系设置别具风格，寝室叫做班，班级叫区队，两个班级算一个中队，中队又分由各大队来管理。每天黎明还未破晓，天还朦胧，各临时区队便在操场上便开始队列训练，打擒敌拳和跑步了。出操回来之后，每一个人都要把寝室收拾的干干净净，被子需要叠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床下只能摆放三双鞋子······警校还特设了一个督察队，有定期的检查，对警容风纪，头发，指甲……包括警服纽扣，都有一定的要求，无一例外，不留死角。

　　军训后，大家的风格变得单一相近，相同的容貌，相同的短发，相同的整齐划一的步伐，路上也变得干净整齐，看不到一片落叶。警校里的同学们都穿上了帅气的警服，每个人的都变得精神抖擞，校园里也多了许多穿着警服欢喜着拍照的同学。好一阵的风吹日晒，徐义整个人变得更黑了，牙齿反而被衬得特别白，黑皮肤再穿上警服，也显得更加刚毅和挺拔，警服的右面胸章上有了自己的警号——X15024。最初的这一个警号，被他一遍遍地念着，快速地记住了，这也被长久地放在了他的心里。往后的每一天，他每一想起曾经的X15024，总会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神圣感。

　　军训后的第一节晚自习，大家刚稍稍熟悉了一些，穿着警服坐在教室里，都很兴奋，聊得热火朝天。等到中队长进了教室，大家又突然地安静了。这一天侦查2区队选举区队长和生活、学习、体育区队长，中队长让大家自荐。起先是一阵沉默，不久一个长相颇斯文的男生举了手，一丝不苟地，走上了讲台。

　　“我从来自L市，性格稳重踏实。我小时候特别胖，为了减肥，我坚持锻炼，所以初中毕业就取得了N省青少组游泳比赛一等奖。从小我就特别爱看书，天文地理知识都略有涉及，所以，中学时，大家都管我叫小诸葛，高中我做了三年的班长。之所以，报考警校，是想锻炼一下个人的意志，实现自小的制服梦。今天，我站在侦查2区队的舞台上，希望大家能够相信我，能够给我一次机会，为我投上宝贵的一票。”说话的这个男生一说完话，就获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他叫何川，皮肤白，个头有一米八，谈不上瘦，但算得上壮。笑起来，笑肌上扬，让人感觉亲切，颇具有平易近人之感。何川和徐义是老乡，何川父母在L市做着小生意，开了个叫“福来”的小饭馆，专门卖纯手工面食和炒饭，何川爸爸进货，发面，主勺炒菜，妈妈张罗客人，收银送往。由于，经营得当，菜品量大，味道足，“福来”在邻里的口碑不错。何川的妈妈做生意能干，同时也特别注重教育，在何川的成长过程中，她使足了做布娃娃的劲头，给他买最丰富的书，给他准备最有营养的菜肴。二十年下来，何川不论是体格还是脑袋，都被母亲填得满满的。

　　突然，人群里晃出另一个声音“我也来竞选区队长。”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微笑而自信地说着话的徐义。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优势呢？”中队长操着阳刚的嗓音问道。

　　“当然有优势了，我最大的优势，就是愿意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徐义气宇轩昂地说，接着用眼神向区队长示意，想要借用一下黑板，区队长点点头。

　　徐义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下了一排文字：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刚起笔，徐义的身后就传来了同学们的一阵窃窃私语，“字写得不错啊”，“挺硬朗的”。徐义的粉笔字很好看，这是顾小爱一直叮咛的功劳。小学时，她总是笑他的字太丑，笔头指了他蟹爬的字，然后哈哈大笑。他每次都是满不在乎的一笑而过，但是心里是不服气的，于是他也买了顾小爱天天练习的庞中华硬笔书法字帖，一笔一划地写，渐渐地，他也有了一手好字。
　　“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的入警誓词，我相信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从填报警校开始，从穿上警服的那一刻起，都期望做一个有朴实思想和坚定信念的人民警察。有最朴实的思想，牢记为人民服务的信条，也有最坚定的信念，忠诚于祖国和人民，这是我们共同的信念。今天，我站在警校的讲台上，我庄严地宣誓，未来的四年，我有信心全心全意为侦查2区队的每一位同学服务，肩负起保护好侦查2区队神圣荣誉的光荣职责和使命，用最初的心，做永远的事，成为侦查2班最好的区队长。”他话语饱满而坚定，顿了顿，又说，“今天是意义重大的一天，警校的四年生活在今天翻开了崭新的一页，我们从56个人凝聚成了一个团结的集体。此时此刻，让我们满怀着朴实的思想，胸怀着坚定的信念，大家一起齐声念一遍入警誓词，好吗？”

　　“好。” 顿时班级里回应之声有如雷动，震天响。徐义完全脱稿，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沉着的气场确实是把整个班级都给震撼住了，握住了每个人的脖子。

　　“好，预备，齐。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顿时，这个教室回弹起了高亢的誓言，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异常地凝重和正式。
　　“好，谢谢大家。”教室里鼓动起雷鸣般的掌声，在下面的投票环节中，徐义顺应民心地顺理成为了侦查刑警2区队的区队长。比起徐义，何川则显得太柔和，像一只小绵羊。不过，何川还是凭借着“小诸葛”的美名，捞到了学习区队长一职。俗话说不打不相识，男孩子们的友谊更为简单，直接，英雄惜英雄，很快徐义和何川成为了警校里一对并肩作战、无话不谈的好哥们。

　　跑操、军操、早操和下午操等训练依旧是警校学生每天的必修课。学校开始开课，徐义学得刑事侦查专业，刨去固有的公共课马哲、英语、大学语文，专业课侦查原理、侦查程序、犯罪现场勘查、经济犯罪侦查、侦查综合技能训练等等，都是徐义一心爱好的，他都学习的津津有味，如鱼得水。警校不允许同学们在校园里谈恋爱，警校的女生没有五彩缤纷的衣服，只有古板单调的制服，不能染发，也不能留长发，只是一头齐耳的黑发。有了这个理由，徐义便常来师大，美名曰是“看美女”。虽然，警校实行军队式训练，周一到周五都不能出校门，周末晚上十点前要回校，完全按新兵营训练。但每一个月，徐义都会用去来回两个小时的路程，来师大找小爱一起吃饭。顾小爱懒，不乐意跑，倒是一次也没有去位于安德门的N省公安大学，虽然徐义邀请过她许多次。她总是喜欢窝在她的仙林大学城里，看朝来暮去，磨叽着自己的磨叽。

　　“徐义，周末还忙吗？”大中午，小爱在电话那头急吼吼地说。

　　“还真没有什么事。”徐义刚跑完步，拿了毛巾擦头上的汗。

　　“来师大吧，有好玩的事情找你。”小爱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

　　“什么好玩的事？”徐义诧异了。
　　“告诉你，还有意思吗？当然是不能说。”小爱继续着神秘兮兮。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会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吧。”他总是这样炸顾小爱的话，猜一个不准，就猜第二个，多猜几个，总能把握住她想要说什么。

　　“聪明，就是这个。”顾小爱很是认真地和徐义说。

　　“真的吗？这么关心我啊。”徐义在电话那头尴尬地干笑。

　　“那是，我们谁和谁啊。而且，你这么优质，要给你介绍对象的少说有一个连了吧，给给面子吧。有好姑娘，我一定第一个介绍给你了。”在师大，小爱认识了新同学，也相识相交了一群好朋友，都是清一色的女孩子。其中，林然和小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闺蜜。林然生活规律而严谨，上自习是她每天的必修课。应该是一种十分协调的互补，对于时间完全没有概念的顾小爱像布袋熊一样地黏住了林然。于是，上自习，吃饭，上课，占座，小爱都有了伴，林然成了她的依靠，一个最贴心的小闹钟。林然的家在N省的南部，家里还有个弟弟，这让她更加学会了关心人。她总是特别喜欢笑，好运气也无不来自这里，做勤工俭学，别人端盘子，她因为常帮着主管老师打打下手，而被分去了报亭，刚上大学，人人都喊着独立，一众女孩子都去找家教去做，小爱也去了，一番折腾下来，无果，倒是林然靠着轻而易举的亲切，去了不远处的某指挥处处长家做起了家教。有什么辙，顾小爱笃定一点，林然就是天生命好。

　　“这不太好吧，我还太小了，不能搞对象啊。”徐义又开始和顾小爱绕，惯常地打太极。

　　“扭捏什么啊，有什么好装的。”小爱说。
　　“搞笑，我还需要装吗？实打实的，好吗？”徐义不满地回击。
　　“从你还不到一米二，我就认识你了，少来了。”小爱说。
　　“就你还能帮我秒变成一米二啊。”徐义在电话的那一头哈哈大笑。
　　“扯什么扯，你来不来？给不给面子？”照往常，顾小爱一定会和徐义扯个没完，可是下午还有课，懒得理他。于是，顾小爱猛然发威，徐义在一阵猥琐的求饶之后，可怜兮兮地说“好好，我去，你顾小爱一声令下，我当然是在所不辞啊。”

　　“这还差不多。”话筒里，一下子，就是顾小爱爽朗的笑容。“下午还有课，老师很变态，就不和你多聊了哈。那就这周末里，不见不散。”挂了电话，徐义唏嘘一下，哎，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姑娘。顾小爱喜欢做红娘，给人介绍对象，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也难怪，在后来的整个大学时期，徐义总是说她，毕业了不必再从事教育事业，直接开个中介就很好，主打婚姻介绍和婚庆工作，以小爱的口才、眼力和实力，保证大发。
　　于是，周末里，徐义来了师大。只是，来得不止是徐义，还有何川。何川的个头不比徐义低，四方脸，眼睛长得深刻，鼻梁上架了一个眼镜，斯斯文文，却也显出一身正气凛然。
　　“啊，不是一个人嘛，你咋还带个特种部队啊。”顾小爱一阵鄙视。

　　“嘿嘿，两个人来了，正好容易调整气氛啊。我一个男的，你们两个女同学，这气氛该多尴尬啊！小爱，这是我们区队有名有号的小诸葛何川。”徐义给两个女孩介绍起何川来。

　　“早就听说过你啊，顾小爱嘛。”自从认识了徐义后，何川没少知道顾小爱的事。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男生这么念叨一个女同学，念叨的，他也常常很好奇顾小爱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虽然，警校的女生比较少，但是其中不乏不错的女孩向徐义伸出橄榄枝，其中也有他们曾经的高中同学柳叶。但是这么多女孩子，他一个都没接，徐义的心里只有顾小爱，虽然这一种喜欢，他从来都没有说出口。可是，每月都要来师大的从不间断，何尝不是一种最好的表白。

　　“这是林然，树林的林，自然的然，我在师大最好的好朋友。名字好听吧？”顾小爱爽朗地一笑，眼睛弯成了一双温柔的月牙。徐义就是由了小爱笑起来的这双眼睛，喜欢上了她。看一眼，就忘不掉。这一刻，他又忘记了小爱的问答。

　　“林然，林然。”何川把林然的名字反复地念几遍，又将靠近徐义的右手从后背绕过，轻轻地挠了他几下。“确实是好听，名字很小清新啊，听了就像师大的女孩子。”低低地沉默几下，何川笑着，满怀夸奖地说。

　　“是该谢你嘛，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不好意思了。”林然有164，只比小爱矮一点。这一天，林然踩了一双中高坡跟鞋，穿了一身翠绿的长裙子，搭了一件长袖罩衣，手里拿了一柄浅绿的伞，整个人显得青青亮亮的，合了名字的意境。小爱还是穿了牛仔裤，配了一件长袖粉色花边衬衫，衬衫的颜色很抬肤色，阳光好，小爱的脸颊晒出了两簇浅浅的太阳红。徐义靠近了小爱，打趣地和她说，“顾小爱，你是不是女的啊，太阳这么晒，你为什么不打个伞？”林然虽然带了伞，但让小爱去打伞，她也总是十万个不愿意的。

　　顾小爱没好气地看了徐义一样，很不解风情，瞪了眼睛，幽幽地说，“对啊，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哦，呵呵。”徐义清了清嗓子，很快知趣地转移华日，说，“你看，我们两个大帅哥，不辞辛苦从安德门跋山涉水地过来了。有什么好玩的事吗？”徐义注意力终于回到视线以内，耍嘴皮子地说。

　　“逛校园啊。”小爱轻轻落落地回答。

　　“这有什么好玩的啊。”徐义一阵鄙夷。
　　“当然有很多，很大的好玩的。看你徐大脑怎么去辨别了，总是说你眼睛拙，还总是不承认。满校的美女、美景，你都无动于衷，真为你着急······”小爱的一通狂轰乱炸，把向来伶牙俐齿的徐义给堵了回去。他不再说话，看了她生气的眼睛，不安静的嘴角，就只是笑。很多时候，便是如此，他总喜欢说很多话，让顾小爱气鼓鼓地马不停蹄，噼里啪啦，然后，他故作绅士地收下架势，不说话，一旁愣愣地听，却在心里低低笑。这一刻，他心里又何尝又是一阵得意。站了两边的何川和林然当然并不是很明晰徐义的这一番从小就习惯了的小伎俩，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在逗她。

　　“小爱，好了啦，时间都不早了，可以好好逛逛学校了。”林然贴心地收回了小爱梦游着的思绪，把大伙拉倒正题上来。于是，四个人在校园里随心、散漫地走走逛逛，却也是很惬意的。当然了，有了两个一米八的警校男生陪伴，在阴气味重的师大校园里压马路，也应当是很让人值得骄傲的事。

　　十月的师大是一个混搭的季节，校园里的女孩子各种各样的穿法都有，裙装，裤装，无一不包，颜色太丰富，衬托了学校里的白色建筑，以及碧绿高大的梧桐，是童话中一场浪漫的舞会。逛校园，当然要主打各式各样的标志性景点。四个人行到月亮湾，树林间一潭碧玉般的湖水前，有几对前来拍照的大学生情侣，三三两两地散落在池水边上。正好的时间里，林然给徐义介绍师大月亮湾的传说。相传只要一对男女在月亮湾前合照，便会在一起了。故而，来师大游玩的情侣总不忘来月亮湾合照、许愿。

　　“我们一起来拍个照吧！”徐义对顾小爱的爱护，显而易见，何川当然要帮助徐义一臂之力了，最好让顾小爱和徐义和个照片吧，虽然，从小到大他们不缺少合照，可是有历史性意义的还是一张都没有的。

　　“这好吗？”林然说。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们四个人一起合照，不就好了嘛，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在顾小爱得提议下，四个人一起拍了照片。

　　“徐义，你和林然拍一张照片吧。”顾小爱始终回归正题，铭记起自己做红娘光荣而神圣的历史使命。

　　“这怎么好，不如我们排列组合一下，两两合照一下，我和徐义这么好的交情，还没有合过照呢。怎么样？”小诸葛就是小诸葛，想对策也这么简单地轻而易举，云淡风轻。

　　“这个主意好啊，我表示很赞同。”徐义说，眼神的余光给了何川一个大大的赞扬。

　　“我也觉得很不错啊。那就照一照嘛，有什么，青春好作伴，开心最重要。小爱，我先和何川照吧。”顾小爱刚想抗议，提反面意见。但到口的话，还是深深地被林然给截住了，贼心不死，嘴里默默地向林然嘀咕了几句，“你的节操呢。”林然看了小爱的眼睛，低低地笑了。于是，四个人轮番合照，徐义爱搞怪，小爱和林然一起合照的时候，他也总不忘记插上一脚，小爱当然也不是吃素的，顺势吃了徐义一脸的肥猪肉，按着脸颊，就是猛然一捏。何川抓拍的好，这一秒钟的精彩抓拍，在照相机里留下了四五张。

　　中午，四个人决定在东区食堂三楼吃完饭，菜都是顾小爱的最爱，酸菜鱼，地锅鸡······每一样，徐义如数家珍，都轻而易举地记得。一起吃晚饭，四个人商定去KTV唱歌，于是，火速匆匆地赶到大成名店。定了包间，迅速唱起来。

　　徐义什么都好，就是五音不全，唱歌无能。可是，他还是开开心心地去了，到了中场，为了调节气氛，还是拖了一副破驴嗓子唱了一首郑智化的《水手》。顾小爱很喜欢听歌，也喜欢听歌，写作业和看书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播上几曲音乐。刚上大学的小爱是个梁静茹和王筝控，她会唱这两个女歌手所有的歌，她听歌，听乐谱，听歌词，写得好的句子，可以一直记得。这一年，王筝的歌《我们都是好孩子》刚出来，这成了小爱的单曲循环。“我当然要唱《我们都是好孩子了》。”一到KTV，小爱就紧锣密鼓地开始点满了这两个歌手的歌曲。

　　人比人气死人，比起林然，顾小爱就弱多了，林然简直就是个麦霸。平日里，你见了她，不温不火的，普通至极。可是一唱歌，林然完全是脱胎换骨。梅艳芳、王菲、邓丽君、范晓萱，她都可以随机播放，游刃有余地简单切换，只得让小爱佩服。林然也去点歌，她点了一首《想把我唱给你听》，这一首歌敲响了小爱脑袋里敏感的细胞，他觉得哪里不太对，林然不会是看上谁了吧，是徐义吗？她不敢多想，心里如一炉香，淡淡地升起一丝丝的落寞。

　　“我唱一下《想把我唱给你听》这首歌吧。”回环的音乐响起，“想把我唱给你，趁现在年少如花······”林然唱的很用心，悠扬的声线，KTV里的灯光幽暗又明亮，打在林然扑闪的眼睛里，将她长长的脸颊上分落的五官衬托的越发立体。这一刻的光，太亮，顾小爱一阵胃酸，慢慢地起身，轻轻地踮起脚，试图去拿衣架上的包，迎面看了看身边的两个男生，徐义低了头看表，摆弄了手机，发着短信，侧角的何川目光专注，打在林然的脸上。一时间，小爱的心慢慢地放缓了，迅速涨潮的酸水哗啦一下回落回去，几个眼神之外，小爱体内的酸碱平衡回归了海岸线。

　　这一唱，就是到8点，在小爱和林然的盛情挽留，请吃晚饭的威逼利诱下，何川和徐义把时间一拖再拖。早已经是过了何川和徐义预定的归校时间，两个人和小爱和林然匆匆告别，一路飞奔到路边，打了的，匆忙地赶往学校。

　　原本，宿舍的同学已经帮徐义和何川以徐义突发性肠胃炎为由请过假了。可是，当两个人十点回到学校时，正赶上晚上紧急集合，操场上黑压压的都是人。徐义和何川直愣愣地从外面冲了回来，一起归了队。

　　“你和谁请假出去的？怎么这么晚才归队？”迎面而来的是督察队的大队长高奇，是整个警校出了名的恨角色，严于律己，同时也严于律他，年轻的时候，做过多年的基层刑警队长，曾经为了抓捕逃犯，受过伤，因功获得过公安部的奖章。每一届的学生都深深地记得他，徐义深感不妙，今天，大队长势必也会让他和何川深深地记住了。

　　“我……我们是侦查2区队的……”何川已经答非所问了，但此刻已经牢牢记住自己的所属区队，生怕再把自己弄丢了。

　　大队长还没等徐义说下去，就说：“我没记错，你是侦查2班的区队长徐义，你是学习区队长何川吧。你们竞选的那一天，我去了，慷慨陈词，激情昂扬，都很有口才。但是，我想问你们，你们就打算照着今天的态度去为人民服务的吗？”

　　“大队长，我们错了。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徐义果然是反应的快，快速地回答了大队长的话。但两个人仍是低了头，不敢去直视大队长的眼睛。

　　“抬起头，向我看。”大队长严厉地说。

　　“是。”两个人一齐抬头，回答，大队长猎鹰一样的眼神，直击进徐义和何川的心底。

　　“《人民警察之歌》会唱吗？”大队长说。

　　“会。”又是一齐的回答。

　　“好，为了实现你们为人民服务的诺言，今天你们的任务是唱着《人民警察之歌》绕着操场齐步走分解练习50圈。年轻人，声音要响亮，姿势要有力，唱不好，做不好，改100圈。可以吗？”大队长严厉地说。

　　“可以。”又是一齐的回答。

　　这一夜，警校的操场上，高昂地唱起了徐义和何川军训时唱到无比热爱而现在却几乎厌烦的《人民警察之歌》，“崇高的理想培育者高尚情操，严格的纪律锻炼的坚强队伍，我们维护着祖国的尊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这一夜，大队长给这两个年轻人何尝又不是上了警校四年最深刻的一课呢？做一个合格的人民警察，不仅仅只是要空怀崇高的人生理想，“严格的纪律锻炼的坚强队伍”，从带上警徽的那一刻起，热血沸腾的使命感之下，永葆严格的纪律才可以锻造坚强的队伍，徐义和何川都深深地记住了。

　　不久之后，徐义和林然没有成为一段佳话，但是在徐义的一手撮合下，何川倒是和林然谈起了恋爱。搞定一个人，先搞定其闺蜜。但是，牺牲了何川，搞定了林然，但对于顾小爱，仍然是颗粒无收。那么近，从小到大，怎么就是走不进顾小爱的心里呢，每一次想到这一点，他也是一阵迷茫。或许，这世上，总有一种不叫爱情，也不叫友情的若即若离的感情。我们都是好孩子，顾小爱的孩子气，容不了，她走近他，可是也是她的孩子气，总是让他念念不忘，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如果可以，他真是想陪在总是孩子气的顾小爱身边，给一个期限，不多不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