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幸福》宁海璐

5、大学伊始（4）

　　周六，小爱照例十点起床。从起床起，她的精神头，就没有休息过。按照言情小说里的逻辑，这未必不是她和董校一场浪漫的邂逅呢？她翻箱倒柜地找出所有自认为还不错的衣服。最后，全部都不满意。不得不搬救兵，求小蝴蝶借一身衣服来帮她。肖蝶看看她，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算是答应，从橱子中取出一件件衣服，对着小爱左右比量，最后选定了白色连衣裙。衣服是有了，顾小爱总还觉得缺点什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清汤挂面，毫无特色。于是，她很自觉地从自己壁橱的最底层，翻出一只眉笔和裸色口红，这是考上大学的答谢宴席上好朋友王梦瑶送的礼物。小爱左右几下，都不得劲，又不得不拉下脸来，请小蝴蝶帮忙。女为悦己者容，女孩子真正喜欢一个人的，从外表到言语的羞答，根本就是无师自通。
　　“小爱，有喜欢的人了？”肖蝶暗笑。

　　“嗯。”顾小爱走了神，低眉顺眼地端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小声地答应了一声，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大声说，“不是，怎么会，今天完全是因为心情好。”之后，便是“呵呵，呵呵”的傻笑。

　　衣服有了，妆也有了。小爱突然想到金鑫学长口中的“再找一个小伙伴”，目光聚焦在坐在她对面肖蝶漂亮的脸上。她的心顿时如坐针毡，如果带着肖蝶去见董校，这衬托得也太明显了，顾小爱远不到自掘坟墓的地步。不过顾小爱瞬间心头一喜，事情也好办，就带美美去吧，谁让美美常常自夸是无公害女孩的呢。
　　于是，趁肖蝶洗漱，水流噼啪响的间隙，小爱迅速将美美拉到日照三竿的阳台外。

　　“美美，有好事要找你。”

　　“什么好事？打扮的这么美，要拉我去做垫背啊？”美美的眼神一直犀利而果敢。

　　“怎么会？”顾小爱呵呵笑着，继续说，“羲和剧社多出来一张票，我想找你一起去看。”

　　“羲和······”美美瞪大眼睛，猛地抱住小爱，声音瞬间放大，小爱手快，赶忙紧紧地捂住她唇边的O字型，把美美的声音顺利地降下去五个分贝，“不会吧，这么好，我之前想了好久了。”
　　“嘘····淡定点。”顾小爱左右看看，“你也不怕被肖蝶听见，骂我这个人没良心吗？”

　　“好，你说的对。”美美点头，瞬间哑了声带。两个人点点头，对对眼神，像是搞特务工作一般，前前后后，一进一出，从233依次撤到宿舍楼外。
　　很快，两个人在宿舍门前会合。再相见，两个人先拥抱，后击掌庆贺，猛然一哈哈大笑。之后，小爱和美美一起大摇大摆，潇潇洒洒向Ｊ６音乐厅开进。J6音乐厅不远，就在图书馆正后面。快到图书馆，他们远远地看见了远处的金鑫。不过很诡异，远处的金鑫穿得很正式，手里抱了一小束红色的玫瑰花。绿叶配红花，远远望去，像是一丛鸡冠花。
　　“顾小爱，你哪里是去和羲和看戏剧，是在约会吗？这不是我们的组织部部长大人吗？”
　　“不是，我是为了看戏剧。”不是为了董校，鬼才愿意答应金鑫的要求呢，“这一次，我们还多亏了组织部长，才有的这两张戏剧票。”

　　顾小爱远远地和金鑫招手，金鑫也和小爱招招手。
　　“幸亏，我今天和你一起来了，我不来，你小心小节不保了。”
　　“咋了？”
　　“组织部长的美名，你没有听过吗？你看看那满脸的痘痘，典型的荷尔蒙分泌过剩。追过的人不要太多，我们办公室的主任，文体部的美女部长······尽占着在师大女生多的便利条件，四处布线，找女朋友。关键是，找了一个吧，又不好好谈。”美美说的两眼冒火，像是自己被金鑫甩过一般，气压压地恨咬牙，最后，又很解气地说，“真是个贱人。”
　　“美美，你这口气好凶猛。那这个金鑫，难道是对我有意思？”顾小爱甩了甩短发，带着自作多情的表情。

　　“怎么会，估计是看你比较好上手吧！呵呵。”美美说的毫不留情面，最后也不忘记狠狠地诋毁一下顾小爱，“你比我瘦不了多少，留了个男人头，谁你看。一般人，看咱们寝室，要么选肖蝶，要么选陈紫。”

　　“少来，打击我，你最在行了。”

　　“哎，开了玩笑了啊。之前，我帮金鑫给咱寝室的某个人递过情书，这个我没告诉你。”美美幽幽地说。

　　“是谁？”

　　“这个还真不能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虽然八卦，但是我很有分寸的。比如，就像今天，我肯定不会和第四个人讲的？”

　　“好吧，美美，你个没良心的。可是，怎么第四个人？”

　　“笨啊，你，我，金鑫以外的其他人。”美美指手画脚地说着，小爱只有点头的份了。

　　说话间，金鑫已经走近了，看看小爱，再看看一边的美美，面容稍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及时调整，他很自然地把送给了一边的顾小爱。美美的眼神看着花，从耀眼的眼神看到成了幽怨。

　　戏剧就要开场，三个人很快就到了J6音乐厅。J6音乐厅外观是一座如地中海建筑的小城堡，进门处是羲和的剧照。是董校，顾小爱一眼认出。进入J6，便是橙黄色的舞台，红色的观众台，满场落座整齐，开场前，人声鼎沸。从人气上，就不难看出羲和的《暗恋桃花源》很火热。

　　落座后，小爱自然地把花交由了美美保管，虽然一旁的金鑫一直找话题说话，但小爱回答的十分漫不经心，于是金鑫则主动和话唠美美聊起了天。小爱的眼神成了一个360度的全镜头摄像机，左看右看，寻找着董校的身影。

　　在没有扎到董校的失落中，戏剧开演了。一瞬间，整个J6天黑下来，帷幕打开，董校出演的江滨柳和云之凡缠绵地谈着悠长的恋爱。这一出戏剧很乱，现代爱情悲剧《暗恋》之后，便是不相干的古装爱情喜剧《桃花源》的出场，唯一有趣的是《桃花源》的老陶也是董校来演。一会儿是一本正经地思恋和爱恋，一边是搞笑嬉皮的逗笑和捉奸。董校切换得很好，顾小爱也愣了神，没有发现一直很高大上的董校把“屌丝”都可以刻画得入木三分。原本，并不喜欢戏剧的顾小爱，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爱戏剧。

　　落幕，《暗恋》四十年后的相遇，是错过，相见泪千行，《桃花源》中的婚外恋也并未善始善终。只是，最后穿堂而过，急切呼唤男友的女子惊厥了顾小爱，只是她还是依依不舍。灯光全亮，J6瞬间灯火通明。演员集体到了舞台，准备谢礼。舞台上的董校气宇轩昂，耀眼如新星。顾小爱的心着了魔，一手拿过美美手中的花，在美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目瞪口呆中，越过人群，一个踉跄地冲到前台，带着跑，踏上通向舞台的台阶。不多不少的时间，顾小爱已经走到了董校的正对面。全场的目光一刻之间集中在舞台的正中。

　　“学长，送给你的花。”顾小爱将花递到董校的眼前，突如其来的深红玫瑰，让董校有些措手不及，可是，他的眼睛和嘴角还是带了笑，只是眼神里有点狐疑。小爱顾不上他的反应，又将花往前面送了送，端正地说，“学长，我是L市市中，低你两届的小学妹。”

　　董校不愧是久经沙场，他立即从容淡定地欣然接过花，眼神是笑的，整个人是亮色的，温存地看着小爱，用继续笑着的嘴角，说了句，“学妹，谢谢你。”

　　顾小爱的心一颤，顷刻之间，坠入无数个粉红色泡泡里。这种感觉，太享受，她舍不得走开。于是，带着花枝乱颤的心，她就一直对着董校笑着，想要一直这么凝视着她。高一那一年，为了方便晚上开小灶，很多学生都外出租房。为了节省时间，王梦瑶选择了离市中一墙之隔的杏林花园。而顾小爱却舍近求远，选择了要多骑五分钟车的市税务局家属楼，租住在了董校相对的房子里。房子是顾小爱自己找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都夸她懂事能干有主意，可是又有谁知道，她为啥要去租住税务局的集体楼房呢？每天的夜晚，她看着他床前的台灯开启，熄灭。他看书，她也看书，像是他们就是坐在一起上自习。董校不熬夜，每天十一点准时睡觉，可是周六周末，甚至是寒暑假却很少休息，每一天都坚持学习到十一点。即使高三上学期，董校因为急性阑尾炎，开刀住院，他仍然按时学习。那些年，他们上学，一前一后，他每天六点五十出门，她也是六点五十，只是会稍微磨蹭一下，想要等在他后面·····

　　“小学妹，要一起合照吗？”站了有半分钟，依旧沉浸在回忆中的顾小爱被凉风一般的声音，给吹醒了。她恍然意识到自己站的太久，顺着风，看了看，说话的人是董校旁边的女生。是沈优，商学院的学生会副主席，瓜子脸，漂亮，得体，像红楼里走出的林黛玉，只是眼神是薛宝钗的。是该感谢她的智慧，她的话为久站的顾小爱解了围。
　　“好啊。”沈优的提议正中了困窘中的顾小爱的下怀。和董校合照，这还是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的事情。董校侧过身，很绅士地站到了顾小爱的一边。一边的沈优，喊了句，“一、二、三，茄子。”顾小爱拘谨地站在董校身边，微微咧了嘴微笑着，心里开出了无数朵的花。
　　“小学妹，有空，加入我们羲和剧社，你的笑容很好看。”董校亲切地和顾小爱说，顾小爱又是笑，更加甜。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小爱在恍惚中下了舞台，走下台阶，差一点便滑空，幸好一只手有力将她扶住。她抬头看，是在准备下舞台的董校，他笑，叮嘱她要小心一些。扶正她，又端正地走开，沈优叫住他，两个人一前一后，聊天着走远了。

　　看着他们俩的背影，刚才的事像一场梦，顾小爱的心中有些许的伤心，但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穿过人群，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顾小爱，你发什么呆，在舞台上怎么站那么久？”

　　“有吗？”
　　“怎么没有？快成孟姜女了，你要站成一个长城吗？”
　　“少来了。”

　　“你是单相思董校吗？你要知道，一个沈优就算了，你不要成为人民公敌啊。”

　　美美的声音稍有些出离状态，好在这个时候的顾小爱灵魂也已经不再出窍，她猛地捂过美美的嘴，说了句，“美美，你回去死定了啊。”又对着四周异样的眼神“嘻嘻”做笑，只是，一边的金鑫也被她搞得一阵尴尬。

　　这个夜晚，美美又对小爱口诛笔伐，但是她也都不在意，还有比周二下午的羲和面试更重要的事情吗？那当然必须是没有。
　　周二下午，羲和剧社面试。寝室里几个人都没有课，向来很忙碌的陈紫则因为刚结束考试，闲下来了，也和大家一起出动，这着实惊诧了233的一众成员。
　　准备停当，大家都已经要出门，寝室四个人第一次一齐浩浩荡荡地向教学楼走去。路上，顾小爱突然接到班导的电话，被通知传达室有重要信件，必须立即去拿。身为团支书，顾小爱不得不尽心尽责，忍痛割爱，冒着迟到的危险，决心不负职责。师大很大，横跨过一座山，宿舍到学校的报刊传达室走路最起码需要十五分钟，从传达室到教学楼又要走二十分钟的路程。所以小爱很知趣地借了美美的脚踏车，急匆匆地赶往传达室拿信件。小爱心急，骑得很快，以往十分钟的车程，她今天用了七分钟就到了。在传达室拿了报纸，小爱已经气喘吁吁，刚想蹬车离开，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学妹，可以载我一程吗？时间快来不及了。”

　　你来不及了，我还来不及呢，小爱心里嘀咕“我····”可是，这声音太熟悉，和她梦中的想念一般，是他？心里咯噔一下，她微微地抬头，目光聚集在记忆中熟悉的脸上，没错，是董校。小爱的身体微颤，此刻，她很感激自己没有说出不行，随之，嘴巴软软地抛出一句，“好。”

　　“学妹，谢谢你，我来载你吧。”映入小爱眼帘的是她经常反复温习的笑容，这一次，只属于她。

　　“哦。”她一瞬间柔若木鸡，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董校，又缓缓地答应“好”，声音温润的像江南三月的绵绵细雨。董校从她手中接过车，手恰好也划过她的手，好烫。他熟练地跨过自行车，快速坐稳。她呆立几秒，很快应身上前，将身体轻轻地落在自行车后座上。那么近，几天之前，她跨过那么长的人流去见她，今天却又见了，现在，仅仅一个臂弯的距离，伸手可及。可是，她不敢抓，只是收敛了双手，紧握着后座的钢丝，尽量调整着身体的平衡点。美美的自行车不常骑，也极少带人，很快顾小爱的手心被划出了几道铁锈红，可是，身穿粉橙色的A字版上衣的小爱今天穿了一条白裤子。

　　“你也是L中学毕业吧，学妹学得理科，还是文科？”车骑的很快，天空微阴，风极速地掠过脸颊，董校主动和小爱说话，声音顺着风划落小爱的脸颊。

　　“我嘛····我学的理科，不过我的文科更好一些。”当年，董校读得理科实验班，她兴冲冲地在心里决定要和他读一个大学，放弃了一直擅长的文科，选择了理科，班主任和父母都很不理解，她解释说理科比较好选专业。只是，她并不擅长，后来又不争气，高考考得不够好。可是，没有想到，他们还是读了同一所校，是缘分，是命运，还是他迁就了她。

　　“是吗？我也是文科比较好。不过，我这个人有个怪癖。”

　　“是啥？”她问。

　　“越是学不好的东西，就一定要把学好。大家都喜欢捡自己擅长的事情做，可是我喜欢做自己不擅长的事，这样会比较有挑战性。”他的声音如此自信，和他的笑容一般，他还是他，是她心里的样子。

　　“你好像没有什么不擅长的。”她熟悉他，心头微微一笑。只是，他可能并不熟悉他，虽然他们住过一个小区，她天天看着他台灯的作息。

　　“也不是吧，戏剧和主持其实都不是我的强项。”董校的声音很勉强，可是顾小爱并不这么认为。

　　“可是你还是做得那么好。”这一刻，董校笑了。谁都喜欢别人夸自己吧，这一点董校也不例外。董校并不爱出分头，可是从小他的成绩就很好，只有第一，没有第二，老师、父母、所有人都夸他。夸多了是一种成长，也是一种负累。他每做一件事，所有人都赞不绝口。也是，或许这种万众瞩目的满意，他更喜欢挑战自己不擅长的各项活动。他不是一个有表现欲的人，甚至有些抗拒，可是在恒心和努力下，他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抗拒，做到了优秀。

　　说话间，伴着风，天空呼呼地飘起了一层小雨滴。慢慢，缓缓地打落下来，远处的白色教学楼娇丽如仙子。“下雨了，我快点骑了，你抓紧了哈。”他加快了车速，夹雨的风有些冷，身子和车一起起起伏伏，她将身体微微地侧向他，这一刻，他的温度好暖。

　　“啊情深深雨濛濛，天也无尽地无穷，高楼望断情有独钟······”小爱初中时最喜欢看的《情深深，雨蒙蒙》主题曲回荡在心中，这一般的感情像是为她唱的，下雨怕什么呢？如果可以，顾小爱倒是愿意这雨可以下得大一些。即使是一辈子的雨天，她也愿意陪着董校在雨天里淋雨，只要他能一如此刻。
　　车在风中疾驰，很快到了教学楼，他缓缓地刹了车，站稳，等她下车。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直到他叫她，她才回过神来。安静地下车，回过头，看着他，他的头发湿了，却更加精神。她很快从包里拿出纸巾，还好纸巾是干的。教学楼处，时有人走过，她收紧了心，行动更为腼腆。他的脸上还是阳光般的笑容，转手将她手里的纸巾轻轻推向她，她反应过来，又抽出一张纸巾，两张一起递给他，让他快些擦额头的水。董校呆呆立了几秒，不再推脱，但只从她手中抽过一张纸巾，擦过脸上的水。她呆愣了片刻，手握掌心的另一张纸巾，慢慢着擦起湿漉漉的头发，偶尔偷偷地凝视他。

　　董校是面试官，比小爱更急。小爱示意他先离开，自己锁车。董校点头同意了，回身离开，走远了几步，可是又想起什么，转身，跑步回来，从口袋里拿出照片，笑着看小爱，“学妹，今天很巧，我拿了照片了。”

　　“哦？照片？”她接过他手里的照片，是周六的合影的，照片里的她和他都在笑，只是她的笑好拘谨。
　　“我走了，面试要加油哦。”他转身，倒跑着，和她告别，她看着他，顾不上时间，直到他的背影在她眼眸里渐渐地变小，消失。再不见他，她才急忙地锁上了车，去了三楼面试室。又是面试，抽号，排队。虽然，大小社团，学生会的招新进行了多少轮，但是这个时候的顾小爱还是很紧张，十分钟内，她跑了四次厕所。再坐定，手机来了短信息，小爱点开，是徐义。“顾小爱，你要加油啊，你要知道，紧张兮兮的风格不是你应该有的。”废话，我顾小爱当然不紧张，小学初中和你做同学的时候，我怕过谁。于是，小爱送了一口气，回，“这是必须的，我怕过谁！”嘿，心中稍许平复，可是想到待会又要见到董校了，她的心里好暖。

　　长吁一口气，终于，顾小爱刚进入了等候室，目光便和陈紫进行了一次对接。可是，这一次，顾小爱完全不惧陈紫，为了董校，她真是操碎了心。看偶像剧和浏览新闻的时间，全部被安排做了观看《暗恋桃花源》之用，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直到对每个台词和人物动作都了熟于心，又找来相关的影视评论，看了不下百篇，终于自认为可以出师了。这个时候，诸如你觉得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你觉得你适合吗？你能为羲和剧社带来什么？······等等高大上的问题，现在对于顾小爱完全是小儿科级别。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参加羲和剧社呢？嘿嘿，我爱戏剧，这只能冠冕堂皇、言不由衷的回答了。

　　等候室外，除了陈紫，还有一个长相很和善的女生。她很腼腆地笑，偷偷地探过头来，问小爱。
　　“你是哪个学院的啊？”
　　“计信院啊，你呢？”
　　“我是法学院。”
　　“法学院。”听到法学院三个字，顾小爱的神经瞬时膨胀了三个点，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你好，我叫林然。”
　　“董校也是你们法学院的吧？”
　　“是啊，董校也是羲和剧社的社长。”
　　“他是不是很出名啊？”
　　“当然了啊，我们学院的主持人就是他，······”

　　······

　　陈紫的面试很长，小爱和林然围绕董校聊了一堆，酒逢知己千杯少，顾小爱要了林然的号码，两个人很快从陌生人转换成为战友关系。不多会儿，陈紫结束面试，林然又进去了，最后挨到了顾小爱。

　　也怪，进了面试室，顾小爱反而不紧张了。一排坐了好几个人，都是周六羲和演出中出现的演员，还有演出袁老板的生科院的学长梁开，演戏他那一天，他穿得很滑稽，表情左顾右盼，像一只松鼠，可是今天却一本正经。舞台形象和真人的巨大反差，让顾小爱一时觉得很诡异。
　　“你觉得，你进羲和剧社，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呢？”董校和小爱微微点头，一旁的梁开看了看顾小爱的报名表，模式化地提问。问题很老三样，根本没有新意，可是顾小爱早就整出了有新意的答案。
　　“我觉得我的优势是，我心里有一个桃花源。”小爱微笑着看着沈优，眼睛直视着董校的眼睛，自信而从容。董校何尝不是顾小爱心头的一处桃花源，她从读高中起，便一直暗恋着他。

　　“哦，什么桃花源？”董校笑，只是沈优抢先问话。

　　“戏剧就是我心里的桃花源。”其实，她多想对着董校说情话，可是，这一刻只能睁眼说瞎话。“每一个戏剧创作，每一个戏剧演员，都要努力学会和生活，和剧情，和人物谈恋爱，只有爱上他了，心里才有不一样的领悟。”

　　“你谈过恋爱吗？”一本正经的梁开恢复了戏剧中的袁老板形象。

　　“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心里一直喜欢的人，只是他不知道。但是，我对他有细致入微的了解。”这么一个羞羞答答的问题顾小爱说得很直接。

　　“哦，那也很不错，这个人应该很幸福啊。”梁开笑着向她点头，她也向他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迅速扩大，展露出一双好看的月牙，很甜。接着，她撇头看董校，他表情平静依旧，只是低着头看手头的简历。
　　面试很顺利，从所未有，也让顾小爱体会到了未曾有过的信心。“好，就这样吧，顾小爱回去等通知吧。”董校的话结束了面试，顾小爱刚要出门，就接收到了沈优贴心的关心，“学妹，衣服都湿了，赶快回去好好换身衣服吧。”顾小爱全然没有留心，退出门外，一蹦一跳地回到寝室的四只一起的座位上。
　　“顾小爱，你看看你的裤子。”美美看到顾小爱裤子后的几道锈红杠，哈哈大笑。
　　“不要告诉我，你穿这一条裤子去面试了。怪不得回来的时候，回头率这么高呢。”陈紫这个人损起人来也是毫不含糊。
　　手机“喵呜”了一声，顾小爱懒得和美美逗趣，赶忙翻到短信息，顺利地进入了羲和剧社，成为了一个演员之一。

　　“怎么了，这几道杠是我的幸运符。姑娘，我进羲和了，终于离男神又近了一步。”得知短信息的顾小爱一阵嚣张，很扬眉吐气地说，“诶，我决定，这一条裤子，我就不洗了，我要把她保管起来。”肖蝶笑，几次的事情下来，她的心里已经有数。顾小爱无非又是一头一心奔向董校的师大花痴女。

　　“有什么，我也入社了。”美美急忙炫耀。因为董校和沈优即将毕业的关系，羲和剧社大量招新，这一次233的四个人全部进入羲和了。听到陈紫也进入羲和的消息，顾小爱猛皱眉头，什么都能，什么都喜欢插一脚，真够烦人的。

　　说话间，她拿出和董校的照片，一阵鬼哭狼嚎的惊厥。“不会啊，我的神啊，这么宝贵的一张照片。”因为下雨的关系，照片浸了水，边边角角都稍有些模糊，但是她和董校的脸却更加清晰。顾小爱很快跳上壁橱，拿出吹风机，呼呼地乱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