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五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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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这是齐峦在南州城的第一夜，他有些莫名的兴奋，说不清楚是因为见到了老朋友还是因为有了再次和日本人面对面作战的机会。
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看着今夜的月亮。
十几米以外，那间已经熄了灯的房间的门忽然轻轻开了，一个人慢慢地走了出来。
借着月色，齐峦已经看出来，那位应该是白天里他认识的女子炸弹部队队长薛敏。
薛敏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什么东西，借着月光看着。看着看着，她把那东西捧在手心里，抬头仰望着夜空，嘴里念叨着什么。
齐峦慢慢地走了过去。他本来就没打算隐藏自己，而听到脚步声的薛敏很警觉地回过头，正好齐峦也走到了她的面前。
“齐峦。”薛敏笑了一笑，叫出了他的名字。
“薛队长。”齐峦很友好地答道。
“叫我薛敏就好了。”薛敏浅浅地笑了一下。
“好吧，薛敏。你在看什么？”
“哦，想起一个朋友。”薛敏说着将那件东西放到了齐峦手心里。
那是一张照片。
“嗯？”当齐峦借着月色辨认出了照片中的几个人时，他愣住了。
齐峦盯着薛敏递给他的那张照片，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丝的不自然。
照片上有五个女子：右一柳如烟，右二欧阳兰，正中间是队长薛敏，左一童玲玲，左二……
看着那张黑白照片上那个看上去比薛敏还要高出几公分，长长的刘海儿几乎覆盖住了自己的左眼的女子，齐峦有些恍惚。她，和她，太相似了。
“童玲玲，欧阳兰，柳如烟，这位是薛队长你，那，这位是……？”暂且按下心里的疑惑与惊讶，齐峦指着左二那个女子问薛敏。
薛敏注意到齐峦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不过当她看到齐峦指着那个人询问她，脸上刚刚掠过的一丝疑惑顿时被浓浓的忧伤取代。
“她是我们女子炸弹部队的副队长兼狙击手，冷月。”薛敏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地让自己的口气与平时一样。
“哦。”齐峦同样让自己的语气很平静，“可是，今天我没有看到她，而刘科长也没有跟我提起你们的队伍里还有一个人。”
齐峦的话让薛敏本来就有些伤感的情绪更加低落。半晌，她才轻轻地说道：“就在你来的前几天，她因为一些事情，被带走了。”
“什么事情？”齐峦急忙追问。如果他注意到薛敏那伤感得已经不愿意再作详细解释的表情，他就不会再继续问下去。可惜，他没有注意到，这就注定了薛敏要揭开她心底那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
“因为……冷月她……被查出来……是、是……。”薛敏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是做了一个“共”字的口型。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后的齐峦不禁惊讶得叫出声来，不过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停顿了一下以后，他低声说道：“薛队长，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薛敏表情马上严肃起来，“冷月就是潜藏在国军中的卧底。”
“好吧好吧，冷静，薛队，冷静。”齐峦看着薛敏有些激动的神情急忙安慰她，“是我不好，我……我不该问这些事情的。薛队长，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训练，你早点休息。”
薛敏也终于冷静了下来，看看有些手足无措的齐峦：“没关系。毕竟冷月她是我亲手救下来的，这么多年，她一直把我当做姐姐。她要使出点儿什么事，我这心里，我……”
“好了好了，薛队长你的心情，我懂。”齐峦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抬头看看天，“那么，薛队长，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见。”
“明天见。”薛敏很平静地答道。
望着齐峦远去的背影，薛敏心情很沉重。
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只有薛敏知道。而源头就是冷月临行前留给薛敏的那封信。
“队长，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秘密地接受了金站长的一个特殊任务，代号‘蜂计划’。这个计划，就是去刺杀一个可能投降日本的国军高官。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我必须以这样的方式彻底地从军统消失。这次去可能九死一生，也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姐，对我来说，这就是一种退出。这个计划，我想我还是应该告诉你，不能告诉其他的姐妹。……”
冷月在信中所说的“这样的方式”，是以一个□□疑犯的身份离开女子炸弹部队，离开军统，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女子炸弹部队的五个姐妹两年来无数次出生入死，她们谁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其他姐妹独自去完成一个十死无生的任务。但是薛敏知道冷月根本就不是什么潜伏在国军中的□□，潜伏在国军中的那个跟“共”有关的人，在这个军统里只有两个：一个是代号“白鸽”的她自己，另一个则是刘成。但是由于跟薛敏进行单线联系的地下党老白的死亡，现在她的身份并不能被证实。
本来当薛敏第一次读完冷月写下的这些字句，了解了冷月被当做嫌犯的真相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但是在她擦干了泪水，读完这封信的后半部分时，她却是完完全全地愣住了。冷月在信的后半部分道出了一个大秘密，虽然薛敏对于那件事情也怀疑了很久，但是当她看到冷月将那件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写下来呈现在她眼前时，她的心中一时间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那封信和那张照片，薛敏放在贴身的口袋里。冷月走后的这几天，每当她晚上难以入眠的时候，就会独自走到宿舍外面偷偷看看，然后遥望夜空，心里惦记着那个去执行特殊任务的女子。
所以，今天晚上齐峦才会看到她。
薛敏回到了房间，不过当她伸手推开门的时候……
“哇！”“妈呀！”
被薛敏这一推门吓了一跳的童玲玲条件反射向后退了一步，结果正好踩在了柳如烟脚上，而柳如烟一个没站稳当，急忙挥动胳膊保持平衡，结果一胳膊挥起来直接打到了欧阳兰脸上。
薛敏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三个人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在干嘛？”
“没、没、没干什么，姐大，天晚了，睡觉吧。”柳如烟爬起来讪笑着说。
薛敏的态度马上转得极其严肃：“说实话。”
欧阳兰一听薛敏这句“说实话”叉着腰说道：“我说薛敏，我们几个都知道冷月走后这四天里你每天晚上都要拿着我们几个的合影在外面看一阵子伤心一会儿，可是你，你用得着把我们的合影拿给一个刚刚和我们一起的人看吗？我们连他什么底细都还不清楚呢。”
“就是就是。”柳如烟找到了插嘴的机会。
旁边童玲玲也点点头。
薛敏叹了口气：“你们在屋里都听见了？”
“没听见也猜得出九成。”欧阳兰说道，“你跟他说了不少话啊。”
“话确实说了不少。”薛敏说道，不过她的表情马上严肃了起来，压低声音对三个人说道，“据我观察，齐峦他看着冷月的时候，我感觉他好像有一点点……怪。”
“怪？”喜欢舞文弄墨的欧阳兰有些不满意，“你指的是哪方面？”
“什么哪方面，”薛敏想了一想，说道，“感觉他有一点点惊讶。”
“惊讶？”三个人听了薛敏的描述感觉也都很怪。
“难道，齐大哥认识冷月姐？”童玲玲挠挠脑袋说出了一个可能。
“应该不会，”柳如烟显得很有心得，“如果是认识的话，一般人的表现应该是‘哟，这不是谁谁谁嘛’，什么什么的，也不用姐大给他介绍‘这是冷月’了。”
“哟，柳狐狸你还挺有经验的嘛。那你说说，他当时在想什么？”欧阳兰找到了一个机会将柳如烟一军。
“呃……老娘要是知道每个人脑袋里想的是什么，早就去摆摊算命了，那活计来钱多快。还用得着在这儿跟你们一起拼死拼活的？”柳如烟猜不到齐峦在想什么，迅速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
“明明就是猜不着。”欧阳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表情。
“那你说啊，你说，我看你说的有没有道理。”柳如烟哪能是忍气吞声的主儿，马上反将了回去。
“要我说，齐峦他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人。也许他认识一个和冷月长得很像的人。”欧阳兰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柳如烟用她的笑声鄙视了欧阳兰的猜测。
“怎么，你不知道‘女大十八变’这句话吗？要知道就算二十年前他俩是朋友，别说现在是看照片，就算是冷月本人和他面对面站一块儿他俩也不敢相认。”
柳如烟听了这话心里默算：冷月今年二十五岁，齐峦二十六七，二十年前……嗯，就算那时候他俩是好伙伴现在想认出来也是够呛。
薛敏听了这话心里一动，她有了一个很大胆但是现在又不能说的想法。
“呵~~”童玲玲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姐姐们，夜深了，明天还要训练呢，早点儿休息。”
“是……”虽然没有讨论出个结果，但是大家也知道明天还有更加艰苦的训练，谁也不再说话，安心在各自的床上躺着。
而与此同时，齐峦也早已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不过那张照片上的人已经印在了他的脑袋里，躺在床上的他翻来覆去，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为什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思绪，飘回到前一年的初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五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