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奋斗记》白小酒

47、第四十七章 君恩淡薄如水

　　“皇上，您误了臣妾一生啊！”

　　她黝黑的面庞因为激动变得通红，双目圆睁，泪如雨下，声音尖利，似控诉又似责骂。

　　赵坚一生，从未受到如此责备，即使是皇后，也不曾如此。他怒道：“成了朕的贵妃，竟然误了你一生？你好大的口气！”

　　谢贵妃不说话，只是喘着粗气，盯着赵坚。

　　她不稀罕贵妃的位子，想到此，赵坚有些难堪，又道：“况且，就算你恨朕恨皇后，难道无衣也得罪你了？他和无忧兄弟关系那么好。”

　　说到这里，赵坚想起一事。“朕给你的药，日日都有份额，你如何能私自留下？”

　　谢贵妃咧嘴一笑。“因为，皇后娘娘发现了，她就不肯用了，所以，臣妾就留下了 。”

　　傅德旺大吃一惊，连忙看皇上，只见赵坚如遭雷劈。“你说什么？你说……琳琅，琳琅她发现了？”

　　“她不但发现了臣妾给她的沉香里混了妃子泣，还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丈夫指使臣妾干的，就是那个当年亲自求娶她、发誓恩爱两不疑的八皇子！”

　　赵坚后退一步，瞪着双眼，声音颤抖。“不……不可能，琳琅怎么会知道？她就算发现了，也会觉得是你嫉恨她，你为了无忧的地位，才给她下的药，是你，你出卖了朕？你出卖了朕！”

　　“哼！”谢贵妃冷哼一声。“皇后娘娘何等聪明，她抓住臣妾的时候就猜到是您干的，臣妾不过一个出身卑微、连孩子都保不住的低贱女人，怎么会有那样的秘药，又怎么敢对握着我儿子的皇后娘娘下毒。”

　　“外面都说皇上对皇后娘娘情深似海，即使皇后多年未孕也不肯纳妾，却不知皇后未孕都是因为皇上给她下了药，让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她怎么会知道？她知道了？”赵坚喃喃自语，不敢相信。

　　傅德旺却心知贵妃说的是真的。顾家本就是名门望族，一门除了三个宰相，顾家大小姐嫁给了八皇子后来当上了皇后，深受恩宠，顾家一时更是权势滔天。为了牵制顾家，皇上派人找来了“妃子泣”这味秘香，不让皇后诞下龙子。

　　皇上怕皇后知道了恨他，威胁当时还是祥嫔的贵妃将秘香掺到永乐宫常用的香里。后来皇后怀孕，皇上还以为是皇后娘娘多年调养身体用的药杂，秘香无用。

　　不想，皇后娘娘早就发现，停了秘香。

　　难怪啊……难怪后来皇后娘娘对皇上总是淡淡的，对顾家也开始不闻不问。

　　“不对！”赵坚突然道：“如果皇后发现了妃子泣的事，她就应该知道，用了此香两年，产子会让她垮掉，她都有无忧了，她对无忧那么好，她还停了香强行受孕？”

　　“她……”赵坚有些哽咽。“朕不知道你这么想要一个朕的孩子，朕以为只要你和朕在一起，就可以了。”

　　赵坚蹲下捧住了脸，声音呜呜咽咽。

　　傅德旺想起皇后娘娘往日和善的模样，也难过的抹眼泪。

　　“呵呵——”谢贵妃却笑了。“皇上真的想多了，皇后娘娘说她只是不想与您在这世上相看两相厌，只是皇后不能与皇上和离，自杀又会连累家族。”

　　赵坚身子一抖，缓缓地从手心抬起头看她，错愕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谢贵妃不语。她扭过头看向前方，她的视线穿透高高的宫墙，一直往前，一直往前，仿佛要看到永乐宫。

　　那个举止优雅的女子着白色亵衣，光着脚坐在松软的毯子上逗皇长子，口中道：“本宫也想要个孩子呀，像无忧一样白白软软的，她们都有孩子……死就死吧，本宫不怕死，只怕不死，深宫无情，君恩如水，没意思的很，只是怕苦了我的孩子。”

　　她的手抚上肚子，低声道：“好在母后都替你安排好了……”

　　不知道她嘀嘀咕咕了什么，祥嫔只听到她最后说，“以后你就叫无yi吧。”

　　祥嫔不解。“娘娘，五皇子出生怎么会没有衣服呢？”

　　皇后哈哈大笑。“阿珠，你真笨。”

　　不是“无衣”，是无依无靠的“无依”，一个母后早逝、母族被连根拔起的皇子，可不是无依无靠。

　　娘娘，臣妾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笨蛋了！

　　谢贵妃突然跃起，她一掌拍向傅德旺，傅德旺向后退一步，谢贵妃一个旋身，一把扯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赵坚，金簪抵住了他的咽喉。

　　“救驾！救驾！”傅德旺扯着嗓子喊，一边劝谢贵妃。“贵妃娘娘，您千万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

　　“保护皇上！”

　　“保护皇上！”

　　手持长枪的侍卫冲了进来，将谢贵妃团团围住。打头的侍卫统领枪指谢贵妃，寒光烁烁。

　　“娘娘三思。”

　　赵坚不可置信。“贵妃想杀朕？朕待贵妃不薄！”

　　谢贵妃不理，手中金簪递近一寸，威胁道：“退后，都退后！”

　　傅德旺连忙示意，侍卫统领带人向后退了少许。

　　赵坚阴沉沉道：“你想死，难道不想想瑞王？”

　　“臣妾就是为了瑞王。”谢贵妃低下头，第一次在自己的夫君耳边低语。“下旨，退位，传位瑞王，只要皇上传位瑞王，臣妾愿意一死以偿陛下。”

　　“这就是你的目的？”赵坚觉得谢文珠真是愚蠢的可笑。“是谁指使你？瑞王？”

　　“没有人指使臣妾，瑞王自是贤孙孝子，可是臣妾……”谢贵妃神色慈爱而忧伤。“哪个做母亲的不为自己的孩子打算，他比你有情有义，比你优秀，会是一个好君王。”

　　侍卫统领见贵妃神思不属，乘机悄悄靠进，谁知谢贵妃突然转过头来。

　　“靠后！”

　　谢贵妃受了刺激，金簪不稳，扎进了赵坚的皮肉，鲜血淋漓。

　　“混账！”傅德旺一脚将冒失的侍卫统领送了老远，侍卫统领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傅德旺会武！谢贵妃一愣，想起赵坚也是会武功的，十七年前雨夜，八皇子一人力斩夜入皇子府的歹徒七人，浑身是血。

　　“蜉蝣撼大树，可笑不可量。”

　　赵坚声音冰冷，曲肘顶向谢贵妃小腹，谢贵妃一口鲜血喷出，不容她喘息，金簪已被夺走，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胸口。

　　“母妃！”赵无忧从宫门外冲了进来，只看见谢贵妃如秋叶滑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谢贵妃脸色蜡黄，嘴唇蠕动，声音轻柔。“王爷……王爷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