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剑决浮云》不栉书生

19、烈马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踏雪飞奔起来不仅迅捷如风，还优雅如闲庭信步，颇有踏雪无痕的轻盈潇洒，真不愧是万里挑一的大宛名驹！
　　五年前曾到内蒙游玩，自此我就爱上了苍茫的草原、奔腾的马群，不止一次梦想自己佩剑携弓，骑着白色骏马驰骋纵横，身后一袭金色披风猎猎飞舞，英姿飒爽，酷毙了！
　　现在，梦中那漂亮、神骏、优雅的马儿，从今天起就真真切切属于我了！
　　今早莫雨轩匆匆离去，请拓拔漠皇把我和云霄送至洛阳，临走时很大方地把踏雪送我。
　　莫雨轩，多谢相赠，多谢！
　　“踏雪，你最棒了！”我神采飞扬，抑不住满心的骄傲与欢喜，又一次夸赞爱马。
　　“大言不惭。”拓拔漠皇霸道的声音似在耳边响起。
　　我回首，他已在十丈之内。
　　他很随意地坐在马上，天青色衣袍猎猎飞舞，墨黑散发半遮着脸，狂野不羁中又有着几分慵懒。
　　不过，凌厉也罢，慵懒也好，都不减他分毫的骄傲霸道，气势凌人，高高在上，一副睥睨天下的跋扈样！
　　但是，倘若某人能在不堪一击只能任人宰割之际昏睡得香甜而安详，且令能宰割他的人惊慌失措、焦头烂额，那他也确实有本钱飞扬跋扈！
　　尽管如此，他批评踏雪的拽样还是让我觉得碍眼。
　　“你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他骑的也是莫家的马，却远不如踏雪。
　　“等你见了拓拔烈，就知道我是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这句话……怎么理解起来有些古怪？
　　“拓拔烈是谁？他和我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拓拔烈是我弟弟，它才是天下最好的马，真正的神驹……”
　　什……什么！我惊得险些从马背上跌下来，我不会这么年轻就重听了吧？
　　“那个……你说拓拔烈是你弟弟，而他……嗯，它是匹马，对吗？”
　　“不错。”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倒显得我少见多怪。
　　动物是人类的朋友，现代有人把宠物当家人看待，只是……一个古代人竟和马称兄道弟也太奇怪了吧？况且，他还给马起名字，拓拔烈！
　　要是南北朝北魏、东魏、西魏的皇族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脚大骂？
　　这拓拔漠皇还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能被你赏识，拓拔烈一定是天下无双的神驹啦！”我好奇之极，到底是什么样的马才让这眼高于顶的人如此喜爱，“我什么时候能见它一面？”
　　拓拔漠皇忽然勒了马，侧耳倾听什么，蓦地打马向北边树林里奔去。
　　“喂……你干什么？等等……”出了什么事，我满心疑惑，却不得不停马等落在后面的云霄。
　　只一会云霄就赶到了，气喘吁吁，一照面就气急败坏地吼：“你赶那么快干吗！小心跌断脖子……”
　　“好啊，竟敢小看我，先吃我一鞭！”不等他再抱怨，我一鞭横扫过去，趁他闪避之机也拍马向北奔去，高喊：“看热闹去也！”
　　云霄本就是个闯祸惹事的主，一听有热闹可看，登时兴奋得两眼放光，二话不说就跟了上来。
　　穿过小树林，沿着田间小径飞驰一会，已到了黄河边，远远看见那里的两军对垒，我和云霄不由瞪大眼睛。
　　一边，一群人拥着个绛红衣衫的少年，人多势众；另一边只有两人，拓拔漠皇与血罗刹！河风吹得两人衣发飞舞，一个威凛如天神，一个貌美如仙子，珠联壁合，光彩夺目。
　　而交手的却是一人一马！
　　人挥着长剑，青光霍霍，剑影重重，看起来武功不赖，却连连后退。那马未着鞍辔，威武神骏，通体火红，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那么高大却不可思议的矫健灵活，在剑影中闪转腾挪，连踢带撞加尥蹶子，步步紧逼。
　　“啊……啊……啊……”那人不时挨几下马蹄，惨叫连连。
　　那绛衣少年脸色铁青，甚是气恼，喝道：“笨蛋，退下！”
　　他话音刚落，那人背上已重重挨了一马蹄，口吐鲜血飞跌了出去，挣扎了半天方站起来归队。
　　马儿长嘶一声，冲着拓拔漠皇两人摇头摆尾，似是炫耀功绩。
　　“下一个速战速决！”拓拔漠皇没好气地说。
　　血罗刹则向我们迎了过来，拉着我的手，十分欢喜，柔声道：“小妹妹，我们真是有缘。”
　　“是呀，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对这个女子，我又是敬佩又是怜惜，忙下了马，笑道：“姐姐若不嫌弃，叫我默默好了？”
　　“好呀，默默！”
　　云霄哼了一声，十分不悦，“又开始了。” 对方出来应战的是个中年男子，拎一对流星锤，锤大如斗，金光闪烁。双锤使开，链长三丈，锐风刺耳，一前一后如流星赶月般直击马儿！
　　马儿蓦然跃起，快如离弦之箭，自锤影中穿梭而过，恰恰扑在对方身上。
　　“啊——”那男子发出短促的惊叫，随即无声，鲜血却喷涌而出。
　　马的体重加上下落之势，力逾千斤！
　　我几乎听见骨头的碎裂声。
　　一招，那人就挂了！
　　这马就是拓拔烈！
　　我背脊发凉，这么凶猛的东西竟然是马，老虎也比不上它可怕！
　　拓拔漠皇赞了声“不错”，转而问血罗刹，“怎么处置他们？杀了还是剐了？”
　　那群人吓得魂飞魄散，绛衣少年颤声道：“你敢……日家……日家不会放过你的……”
　　拓拔漠皇不屑地道：“日千烨竟有你这样的弟弟，还真是不幸。”
　　原来这少年是燕国太尉日千烨的弟弟日千熠，没骨气！还是我苏雨默厉害，不畏强敌，拔剑相向，生生把拓拔漠皇吓昏过去……好吧，说气昏过去也行，反正我没丢人现眼！
　　不过，一来有点同病相怜，二来不愿看到血腥。我拉拉血罗刹的袖子，问道：“姐姐，他们和你有什么仇？”
　　“无仇无怨。他们拦着我不放，我就和他们约定三场比试，输者任由胜者处置，现在拓拔烈已赢了三场。”血罗刹说得轻描淡写。
　　“姐姐想如何处置他们？”天呀，他们竟然调戏血罗刹，该称赞他们有眼光，还是该说他们有眼无珠呢？
　　血罗刹一笑，对拓拔漠皇道：“看在默默的面上，漠皇，让他们走吧。”
　　结果，那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连对我道声谢都没有，太没家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