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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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卡仍然常常陪在阿尔法身边。
“阿尔法，你看没看过蓝天的样子？”有一天她看着数据光幕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她以前也曾经问过，她想起有很久很久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了。
“没有，妈妈。阿尔法在实验室被制造出来后没有被派去做过室外的任务。”阿尔法微微偏过头，认真地说。“妈妈想看外面的样子？”她很快把光幕模拟成一片风吹麦浪的郊野。
在指尖触碰便会穿过的虚无中缠绵的蓝色天空与金色海洋。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看书，家里的兄弟姐妹喊我出去玩我总是拒绝……”杰西卡最近总是想到跟工作不相关的事情，她神情放空地说：“现在回想起来，真怀念农场里的味道啊。”
想要奔跑，想要在阳光下肆意欢笑，想要再也不管枯燥的研究。在阿尔法面前，她不是天才，只是想做什么都没做到的普通人。
杰西卡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里。
看到这一幕，阿尔法无法控制地过去抱住她。
“我陪妈妈去。”
杰西卡笑了笑，抬起头揉乱阿尔法的头发。这张跟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啊。
她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我把贝塔号做完，就跟你一起去好不好？”她的眼睛恢复了往时的闪亮。
“好。我等妈妈。”阿尔法看进杰西卡的双眼，效忠似地在她的唇角印下一吻。
杰西卡利用试验时的模型做了一个跟阿尔法一模一样的机器人，里面建设用的配置远远跟不上阿尔法，但应用于家用机器人的种种设置更为完备。
在阿尔法的帮助下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阿尔法的所有数据备份，没有人知道，她才是阿尔法最高权限的拥有者。
她设想按照十年前的做法完全一样地重做一个阿尔法的克隆。
而另一方面，她同时在阿尔法的帮助下收集创造阿尔法时的初始资料。
她已经厌倦无休止的研发，试图脱离研究所，因此，贝塔会成为她最后一个作品，而她私心想要的，是保有“人性”的阿尔法。
第一个方案是根据初始资料完全重做一个阿尔法，阿尔法帮她进行实验，找出“人性化”的最初始代码，赋予贝塔。毕竟阿尔法现在的“情感”，是基于最初始数据不断自我更新的结果。理论上来说，有这代码虽然不能直接写出贝塔的“人性”，但也可以在启用后培养出高层想要的结果。
然而去除雏鸟程序了的机器人并不能与她耗费多日找到的初始代码兼容。
没有“主人”，无法产生“情感”。
第二个方案里杰西卡万一芯片破解后无法完全还原，就可以直接重建一个阿尔法。而芯片破解后的结果则写入贝塔，再把芯片尽可能还原地装回阿尔法。一旦贝塔的实验成功，原本的阿尔法就将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它的权限将转交给贝塔。
杰西卡咬紧嘴唇，她找不到更完美的解决方法。
更新换代是机器人的必然结局。她抱住腿，抬起头看阿尔法在光幕下明明灭灭的侧影。可那是她从少女时代到如今所有梦想的凝结。
创造她的梦想已经完成，而现在她想跟她一起看更广袤的星空。
阿尔法靠着杰西卡坐在大厅的角落。属于她的大厅像一个巨大的鸟笼，高高的拱券，窄窄的窗。在星空下坐在窗台上，好像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阿尔法很珍惜这难得的跟妈妈一起度过休息时间的机会，她只在每天深夜才有这一个小时的“待机”时间。
杰西卡看向遥远的星辰。阿尔法看向杰西卡。
“妈妈想去其他星球旅行吗？”她轻声问道。
杰西卡回头，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也许吧。”
她微微地红了脸，忽然说：“阿尔法，我……”已不再是少女的她仍然像当初那样羞涩，嘴张了张，犹豫很久，默默扭头：“我想跟你一起，只有你。”
她的音量很小，像是耳语，但阿尔法每个字都如雷贯耳。
CPU有一瞬间死机一样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只有杰西卡，她的一句话就能让阿尔法失去理智。
杰西卡忽然转过头，努力坚定又半含期待并忍不住自我怀疑地问：“你相信我吗？”
“妈妈说的我都信。”就算是错误信息也不忍删去。
这是她的妈妈，从醒过来开始，唯一认可的主人。
杰西卡表现得犹豫迟疑，就算决定好还是取出阿尔法的芯片，她还是无法开口：“可是我大概得取出你的芯片……呃，我并不想……但是，”她惶急地解释，“你知道，他们要使贝塔也有一定的人性……”
不行，说出来还是不行。这种话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像是个混蛋。
她捂住脸：“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阿尔法。我处理不了……”
“妈妈对我做任何事都可以的。”阿尔法虽然很难过，她不知道杰西卡说那些话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最后想要芯片，但她相信妈妈，而且她只要杰西卡开心。“你看星河浩淼，在这么多星球的实验室里，我能诞生在你的手中，而且是第一个，这样就可以了。”
她想要做杰西卡的独一无二，她是第一个超智慧型机器人，是第一个让杰西卡想要在一起的人，这样就可以了。
阿尔法想要的从来不多。
如果妈妈想要什么，那就拿去吧。
杰西卡无法回忆自己是怎么拆开阿尔法，取出芯片进行分析的。
所有步骤都不容一点差错，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阿尔法在第二天的休息时间主动屏蔽了所有监控方便杰西卡做她想做的事。一想到她乖乖地躺在处理数据的地板上，像临睡前索要晚安吻的孩子一样安静地笑容，杰西卡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抽搐。
是谁设定机器人就得无偿对主人好？她接受这份莫名的情感，它单纯到烫疼她的灵魂。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抖。
快速地扫描数据，读取，拷出……最后，杰西卡停住手，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看向没有数据光幕的四面白墙，要透过它看到大厅，看到外面的天空。
她闭了闭眼，然后迅速睁开，飞快地提取出芯片的程序，转入带来的一枚芯片。是的，她真正想做的，是偷梁换柱。
把旧芯片里的雏鸟程序等等不该有的通通删去，新芯片里的才是阿尔法的“灵魂”。
这才是不容一丝错误的操作。
直到安装回旧芯片设置成休息时间结束自动开始运转，直到快要走出星球控制大厅，杰西卡都没有什么真实感。只有最后看的那一眼，她知道，无论成不成功，这里都不再有属于她的阿尔法。
她再也不能随意进出，在“工作室”坐一天了。
但如果能成功带出阿尔法，那么一切都值得。
一个月后。一颗新兴居住行星。
栗色长发的女子轻柔地擦拭怀里的仿真机器人，如果有来自其他发达星球的人看见，可能辨认出，这个机器人长得同某星球控制大厅里的阿尔法一模一样。
一个月前杰西卡不眠不休结束了贝塔的研发工程，趁贝塔的测试使用占据所有人目光，还没有人发现阿尔法的变化时买通治疗师假死逃离星球。作为接触核心机密的科研人员，她在的时候被封锁外界消息，她不在的消息也迅速抹去。
杰西卡的存在就像即将退出历史舞台的阿尔法，很快地淡出到人们无法注意的角落，仿佛从未存在过。
直接一路黑出星球，看到以前的阿尔法偷偷留给她的跨系旅行飞船的时候，杰西卡的眼眶终于刷地就红了。
她咬紧嘴唇，带着新芯片做成的“阿尔法”跳进飞船，再没回头看。
星河浩荡，她答应过要和她一起去看。至于芯片安装失败的情形，她竭力不去想。如果不想，就能不怕。
经过一个月的四处躲藏销声匿迹改名换姓，她终于有机会唤醒“阿尔法”。
杰西卡的手微微颤抖。就算从零开始情感也没关系……
怀中的机器人慢慢地睁开眼：“妈……妈？”
只要阿尔法还是阿尔法……
杰西卡紧抱住她，靠在她的肩膀上泣不成声。一直以来的担惊受怕，生怕不成功什么都毁了，情绪终于可以宣泄。
感觉到怀里的她也紧紧的回抱。
这样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