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书》柳四

8、藏剑宗

　　藏剑宗在玥山山顶，若要到藏剑宗，需得先上五百级石阶。后，会见到一道悬崖。悬崖上无铁索，木桥等可让众人通过的工具。上藏剑宗的人，需自己找办法过悬崖，或绕两个时辰的路，才能见到下一段通往藏剑宗的石阶。
　　玥山山脚下，有一个茶棚，两个马厩。柳环等人将马留在马厩，由藏剑宗门人照看，然后随候在山脚的玥山引路人上了石阶。
　　玥山五百级，锦绣山庄千级，所以对众人来说，上这五百级石阶，是在简单不过的事了。上了这石块凌乱的五百石阶后，路果然断在了一道不见底的悬崖边。
　　引路人在崖边停下，道：“若能在此过崖者，请过崖。”
　　柳环也站到崖变，探身向下看，数丈后便是一片雾气。看了片刻，柳环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么多年来，可有人过崖？”
　　引路人点头：“有，两百年前刚建我藏剑宗时，第一任，第二任宗主便是过崖上山，百年前，第六代宗主同样过崖上山，十三年前，柳家家主过崖上山，十年前，有人过崖上山，但未留名。”
　　“哦？这么说，十年未曾有人过崖了？”柳环捏捏下巴，道：“瞧这崖挺深的，到是适合跳崖殉情的。”
　　上官邪笑了出来，道：“柳兄永远都会说些出人意料的话。”
　　柳环舒松了一下筋骨，瞟了一眼上官邪，道：“不知上官兄有没有兴趣与本少殉情啊？”语罢，身形一晃，人便稳稳的站在崖中＇空气＇之上。折扇一开，在胸前轻摇。
　　上官邪扫了一眼柳环脚下，运起内力，轻巧的落在柳环身边，负手而立，道：“江林公子相邀，某岂敢不从，柳兄请。”
　　柳环笑道：“上官兄也请。”语罢，轻摇折扇，与上官邪并肩而行，如漫步庭院般悠然闲适。一时引路人，莲枢等人，还有刚刚由又一个引路人带上来的人全愣住了。
　　这二人虽号称＇医仙＇、＇鬼医＇，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如谪仙，鬼魅一般，在空中漫步啊！
　　莲琰惊讶之余，也看了眼那二人脚下。看了半天，这才发现其中奥妙。不禁大笑出来：“果然，只有鬼医，医仙这样轻功卓越的人才能漫步过崖啊，老夫长了见识了！枢儿，咱们继续走吧，免得柳师侄他们等久了。”
　　莲枢虽然还没看出柳环，上官邪是怎么过崖的，但无奈莲琰发话，只得应下，扶了公输闻跟了上去。刚走了几步，公输闻突然说道：“是柳家雪蚕丝吧。”
　　话音刚落，柳环声音传来：“公输兄果然耳力非凡，如此微风也听得见。”
　　众人闻言，方解心中疑惑。但转念一想，又佩服起柳环，上官邪的轻功和胆识，果然是人中翘楚。
　　过了断崖后，是一条石铺的长路，在往前，又是百级石阶。最后，是两扇全开的石门，门前镇有两尊石头异兽，一只静卧，一只站立。其中站着的异兽的口中，有一个洞。若仔细去看，可以发现，那是一柄没柄而入的长剑。
　　引路人将一行人带到石门前，又一名藏剑宗门人走了出来。瞧二人服饰的差异可以看出，从石门里出来的人的辈分要比引路人高。
　　果然，引路人见了来人，马上恭敬的抱拳行礼：“厉师公。”
　　被唤作＇厉师公＇的年轻女子道：“你下去吧。”
　　引路人应了一声，下山去。厉姓女子转过身，道：“在下厉晚清，晚霞之晚，清溪之清，宗主师兄派在下来接引江左公子，江林公子和锦绣山庄的诸位侠士。”然后右手一个虚引：“诸位，请！”语罢，引领众人进了石门。
　　进了藏剑宗，又走了有两刻钟，终于见了房屋。厉晚清解释道：“刚刚经过的地方便是我剑宗练剑场，三日后的论剑会便是在此举行。”
　　众人闻言看向地面，果然可见深浅不一，新旧不同的剑痕。
　　为了三日后的论剑大会，几乎有数百人来到藏剑宗。在这三天里，这些人都住在藏剑宗埋剑园。其中不乏有互相看不顺眼的，或是敌对的人。若不是藏剑宗威名在外，现在恐怕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
　　论剑大会只有开始的时间，没有结束的时间。大会可一天，两天，也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可以数年，直到比出胜者为止。且比剑并非是什么点到为止，生死各凭本事，不请无胆之徒。
　　每次举行论剑大会，不是宗主亡故，便是宗主自愿退位。若是自愿退位，新宗主之剑术，必须高得过老宗主，这样老宗主方可退位。
　　现在，新宗主继位不过五年，又是为何而举行论剑大会？宗主当够了要退位？还是......挑选能力出众者，寻《药书》？
　　藏剑宗的现任宗主是一位不过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表情严肃，看样子是个很死板的人。从比剑开始，藏剑宗宗主便面无表情的坐在正中间，一直到一名藏剑宗弟子受伤败落，他僵硬的表情都没有出现一丝裂痕。
　　不知是什么意思，柳环和上官邪的位置被安排在离宗主最近的地方，而两人的视线又被很巧妙的隔开了。
　　眼瞧着上台比剑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败于藏剑宗弟子之手，那些老一辈的剑客也有些忍不住了。但无奈上去论剑的藏剑宗弟子都是最小一辈的，且年纪也很轻，他们不能顶着倚老卖老或欺负小辈的骂名，只得在台下看着，干着急。
　　看着又落败的一名江湖年轻剑客，台上的藏剑宗弟子收剑，抱拳行礼，到了句：“承让了，可还有人上来指教。”
　　一般来说，比了两天的剑后，在上的人，不是藏剑宗弟子，就是老辈的剑客了。所以，这名藏剑宗弟子问完，在上来的一定是剑术更加高超的藏剑宗弟子。
　　可就在一名藏剑宗弟子提剑站起时，人群骚动起来。一名青衣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跃上台。
　　台上剑宗弟子一愣，随即拱手行礼，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少年看了那人半晌，道：“泉上衣。”
　　“原来是泉公子。”那藏剑宗弟子道：“敢问泉公子的佩剑呢？”
　　泉上衣扭头看向台下一脸差异，还没反应过来的柳环，手一伸，道：“世兄，佩剑借来一用。”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柳环身上。江林鬼医，竟然是这少年的世兄？但是不带佩剑......别说，还真有柳环的作风。
　　柳环闻言，反应过来一些。站起身，抽出自己的“腰带”扔给他，道：“宝剑配英雄，我这可绝对是宝贝，今儿就送给贤弟了，望贤弟别嫌弃。”
　　众人闻言，再次望着柳环愣住。柳环每天都系着两条＇腰带＇可不是没事闲的，其中一条是由柳家独有的雪蚕丝所制的缠腰软剑。这雪蚕丝极细，比普通蚕丝要细上数被，却韧性极强，玄铁剑都割不断。这样的宝物，柳环竟然就如此轻易送人了？
　　泉上衣接了剑，注入一丝内力。众人这才发现，这柄蚕丝剑，剑身通透，剑刃锋利，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对面的藏剑宗弟子见泉上衣已拿到了剑，虽心中感叹那柄雪蚕丝剑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但还是道了句“请”，拔出长剑，摆好架势。
　　众人只顾着看泉上衣手中蚕丝剑，并未在意一个无名小卒会使出什么惊世剑法。可就在此时，所有人眼前一花，泉上衣手中蚕丝剑被很快的抖出几朵剑花。几乎是同时，那名藏剑宗弟子手中长剑已断成三节，人退后几丈远，落在台下。
　　柳环眉毛一扬，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单手支着下巴。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其实心中也是一惊。这藏剑宗弟子的剑法虽不是厉害非凡，但看他刚才斗败那几名剑客，也绝非普通人十招便可胜过的。可刚刚泉上衣竟在一招之内让其败落，可见剑法之精湛！
　　落败的人呆了片刻，自认技不如人，退回自己师兄弟中，然后又一名藏剑宗弟子跃上台来。拱手行礼道：“在下藏剑宗白溪，向这位兄台讨教。”
　　泉上衣看了眼来人，未理会，反而将目光投向藏剑宗宗主尚无涯，道：“我和你比。”
　　此言一出，所有人均有吐血之冲动。集体将目光从泉上衣身上移到被挑衅的宗主尚无涯身上，最后移到柳环身上，停住。他泉上衣是初出江湖的楞头青，可柳环已混迹江湖五年。不知泉上衣惹出的这个乱子，柳环会怎么解决。
　　柳环沉默片刻，道：“贤弟追求高超剑术的热情，为兄甚感欣慰，尚宗主剑术之高超，已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怕是武林中再无敌手，贤弟如果能让尚宗主屈尊指点几招，想必一定受益无穷！”
　　泉上衣看了眼柳环，又将目光移回，继续盯着尚无涯看。
　　尚无涯在椅子上有些坐不住了，僵硬的表情有些松动。面对这少年的挑衅，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若应下了，赢了便是欺负晚辈，输了老脸没处搁。本以为柳环懂得看场合，能调解一下，没想到他非但不拦，反而添油加醋，真真是气死他算了。
　　“狂妄小子！”人群中传来一声娇喝，接着藏剑宗那厉晚清便体检跃上台来，道：“我掌派师兄乃武林剑圣，岂是你说比试便能比试的人？若要与我师兄比剑，便先斗败我再说！”语罢，长剑出鞘，摆了架势出来：“请吧。”
　　借台上泉上衣和厉晚清将众人目光引去的空挡，公输闻摸索过来，坐到柳环身边，低声道：“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了？怎么能这么乱来？你知不知江湖中......”都说你柳环放荡不羁？
　　柳环＇唰＇的一声打开折扇，遮在自己和公输闻面前，然后把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潜书这是担心我？还是心疼我？嗯？”
　　公输闻觉得柳环的唇就快印在自己耳廓上，半边身子都麻了，更别说答话了。
　　半晌柳环又笑了出来，坐直身子，道：“虱子多了不怕咬，别人怎么想，管我什么事？有趣就行......公输兄，你把我的手捏这么紧做什么？”
　　公输闻一怔，慌忙松手，问道：“柳兄对所有男子都是如此？”
　　柳环笑道：“瞧公输兄这话说的，本少对女子，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