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白衣白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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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霆一举一动别人没甚在意，游阡却是都看在眼里，把玩着胡乱缠着自己手指的雪发，轻笑道：“很好玩儿？”
白发公子把斗笠盖在脸上，枕着游阡大腿闭目养神，被前面案几挡住了身影。闻言，轻轻动了下头，道：“还不赖。”
游阡扭头看了看向不远处的柳环，垂下眼眸，道：“刚刚那小子可吓得不轻，有什么打算？”
白发公子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口中慢悠悠道：“一时兴起，暂时还没打算，睡会儿，别吵我。”
游阡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白发公子的额角：“唉，一会儿还要开那劳什子的武林盟会。”
白发公子扇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你要来的。”
游阡继续搓他额角：“好歹给个面子。”
白发公子没有应声，半晌，梦噫似的＇哼＇了一声。
既然说要柳环尽力研制那鬼毒的解药，尸身自然不可火化。应段秋明的要求，那昆山派大弟子的尸身被安置在了佛堂，留有僧人看守，每日念经超度。也算给了昆山派几分薄面。
柳环回了席位，单手托着下颌开始发呆。没想公输闻倒是偷偷挨了过来，在她身边寻了个空位坐下，然后伸出根手指戳戳她的肩头。
柳环事情想的出神，没料到有人会过来，吓了一跳。扭头看是公输闻，勾唇笑了出来：“潜书，你怎的过来了？”
公输闻刚才虽没有跟着莲枢过去，却也能想到出了这档子事情，柳环定会被人为难。可这会儿柳环的语气除了一丝疑惑，惊讶与调侃外，根本没有他料想中的不快与失意。不禁有些奇怪：“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倒是奇怪。”
柳环浅笑，目光在公输闻脸上流转：“没奇怪，他们却是碎嘴子，不过本少一律当做耳旁风，他们爱说便说。”顿了下，把嘴唇凑到他耳边：“潜书你，当真如此担心本少？”
公输闻知她脾气，咧了咧嘴道：“担心。”
他这承认的干脆，柳环倒是不知怎么接下句了。张了张嘴，讪笑两声：“潜书不是一向薄面皮，今儿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公输闻亦浅笑，声音是难得的轻快：“这叫出其不意。”话音一顿，又沉了些：“表弟说，你答应制鬼毒解药了？你可有把握？”
柳环笑笑，扯了他一缕青丝过来在手中把玩，道：“没把握，只是好奇鬼毒和鬼花有什么区别，这正好来了机会。实际上本少更在意，谁能在师父眼皮子底下进入药庐，拿了药后还能全身而退。药庐里的机关可都是你公输家的手笔。”
话音一落，公输闻身子僵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公输家？”
柳环舒了口气：“公输家那几个老不死死板了些，应该干不出。而且他们对药理几乎是一窍不通。唉，潜书。”扯了扯手中发丝：“那新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公输闻将自己的头发＇解救＇回来，道：“大哥手下是不留情了些，但此祸国殃民之事，还是万万不会做的。”
“那人是你大哥？”柳环猛回头看向不远处公输家的席位，在看回公输闻，满眼＇不可思议＇，道：“你们两个，看不出来啊。”
公输闻笑笑，略微有些无奈：“在下是过继到父亲，母亲名下的。”
柳环心中怔愣一下，面上倒是露出嬉笑的表情：“原是这样，难怪模样天差地别，想来潜书的生母一定是个大美人。”
公输闻也接着她的话碴说下去：“这倒是不知道，有时间倒是可以去打听打听。”
柳环轻笑：“唉，大美人大美人，本少只恨晚生了二十多个年头啊。”语罢抚胸长叹，惹得公输闻轻笑起来。半晌，慢悠悠接道：“现在......倒也不算晚。”
柳环又是一下愣神，随即唇角一勾。眼神微动间，不小心和上官邪来了个对视。然后不知为何，那到嘴边的‘也是’，就这么遛了回去。
柳家虽是武林大家，可惜人丁单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六个人。所以从小到大，柳环还真参加了不少的武林大会，武林盟会的。这会儿，那空相老头往前面一坐，清了清嗓子，‘呵呵’笑了几声。柳凡就是一拍额头，好吧，长篇大论要开始了。再过一会儿准又是群情奋起，慷慨激昂，然后开始起草‘雄图霸业’的蓝图了。
果然，过不多时，就有人发表感言，说到激动处，还站了起来，满嘴喷唾沫星子。
柳环伸手搔了搔鬓角，再吹下指甲。身子往前探了探，把下巴搭在柳玥的肩头，开始闭目小憩。
柳玥扭头看她，轻轻掂了掂肩膀，道：“这么多人看着，怎么还睡上了？”
柳环懒懒直起身子，又换回单手拄着额角的姿势，道：“懒得费神听他们唠叨，一回两回都不带换样儿的，二哥你也真是好脾气。”
柳玥笑了笑，把头往后偏了下。柳环顺势身子往前倾，把耳朵贴过去，然后听柳玥略带无奈的笑意的声音道：“我也烦啊。”
柳环轻笑：“二哥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啊。”
然后两兄弟脑袋挨着脑袋，小声聊了起来，不时还会发出几声轻笑，惹得前面柳珏频频回头瞪眼。
“好了。”柳玥坐正身子，轻声对柳环道：“老大要生气了。既然咱们来了，就听听这群人究竟要做什么，总不好白来一回。”
柳环点点头，神态中多了丝其他人很看不顺眼的慵懒和敷衍。
见众人要说的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一直坐在空相身边不言半字的空问突然起身，径直就朝着柳环这一边走了过来。柳环微扬了头看着他，眼中带了警惕和烦躁，不知他还要发什么难。柳珏和柳玥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看着越走越近的空问，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将柳环掩在身后。
却不料空问只是在他们前面站定，便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只匣子，递到柳环的面前来。
柳环微怔，左边眉毛微微挑起，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那只匣子。然后微微抬眼，继续看着空问。
可空问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示，转身便往回走。最后连个招呼都不打，径直出了会场，留下一直跟在身侧的无功，面露尴尬之色。
柳环左眉极不明显的抽动了下，慢慢放平。然后不顾身边那一片疑惑的目光，端起匣子，仔细端详起来。
柳珏知道她的脾气，无奈的在一旁欲言又止。倒是柳玥，伸手到她眼前晃了晃。
柳环抬眼看看他，唇角一勾，伸手便打开了盖子。众人也不管什么盟会不盟会的了，离得近的全都凑了过来。
盖子打开，竟还有一个盖子。上面雕着看起来很繁琐的花纹，做工明显比外面套着的盖子要好上不止一点半点。柳环‘噗呲’笑出来，再次伸手过去。就在里面盖子翘起一个小缝子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酒香夹杂着一丝腥气飘了出来。柳环皱了皱鼻子，将盖子完全打开，露出了里面碧绿色的液体，和泡着的紫黑色小花。
柳环是真没想到匣子里面竟然装着这个，直接愣在了那。最后皱着眉头将匣子关了个严实，转手递给了一旁的泉上衣。
前面空相慢悠悠道：“诸位，天色已晚，寺中已备下斋饭，还请各位移步饭堂，明日，咱们在商讨大计。”
众人本来很是期待柳环接看见匣子里东西后的反应。所以空相语罢，他们也随声应下，但大部分人还在瞄着柳环，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却不想柳环直接站起了身，拍拍袍摆，招呼了泉上衣和自己两位哥哥去用斋饭。这一举动搞得众人一头雾水。本来今天这一整天，除了南云子亲自应下了那差事外，柳环便再未做出什么表态，众人便搞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态度。这回倒好，更加搞不明白了。不止搞不明白了，还更加迷糊了。
按理说去饭堂的路柳环早已轻车熟路，可她这一路却好几次走错地方，多亏了领路的小和尚及时纠正，她才没拐到僧舍去。柳玥好笑的拍拍她的肩膀，泉上衣依旧紧紧跟在她后面，不管她走的路是对是错。
“柳四施主。”领路的小和尚适时的将柳环‘引回’正路。
柳环脚步一停，‘啪’的一拍手，道：“难怪觉着不熟悉，这好东西空问是怎么得来的？真不像是闭关那么久的人。”然后伸手摸摸领路的小和尚的头顶：“呦，小师傅，又是你啊。”
小和尚面露苦色，朝柳环施了一礼。可不又是他么，他怎么就猜拳又输了呢！
入夜，山上明显比山下要凉上许多。柳环端着那开着盖子的匣子站在窗边，借着屋中烛火和外面的月光瞧了好久，长叹一口气：“好好的药酒，真真是暴遣天物，可惜喽，可惜。”
她话音刚落，公输闻的声音远远飘来：“你看了半天，只有这一个感想？”
柳环愣了愣，抬头看去。只见公输闻着着一身素色的书生袍子，踩着穿过树叶空隙撒下的细碎月光走来。明明是那清冷的让人觉得疏离的月光，突然有了淡淡暖意。
柳环放下手中匣子，双手抱肘趴在窗框上轻笑：“晚上山风大，没想到竟把你给吹来了。”
公输闻在窗前停下，准确的靠在了紧挨着窗户的门板上，道：“闲来无事，四处走走。”
柳环盯着他：“所以，走来走去，就走到我这来了？”
公输闻摇头：“应该说是，你这的味道太奇特，我想不来都不行了。空问大师他，将那鬼花交予你来保管了？”
“准确的说，是吧麻烦交予我了。”柳环回身关上匣子的盖子，停顿了下，突然话音一转，道：“对于我师父，你了解多少？”
“南云子前辈么？”公输闻微微仰头，一双空洞的眸子不知道究竟想看到什么，或是他现在在‘看’什么。半晌，才淡淡道：“即便是我打听到的，或是听说的，也只能说是知道多少，而不是了解多少。”
柳环怔住，一时有些恍惚。
公输闻又道：“而一个人知道的，与另一个人知道的，又有很大的不同，或者说是。”他话音顿住，似乎是在找什么委婉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半晌还是道：“是完全不同。”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白衣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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