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儿别闹》乱鸯

5、5章

　　“夜罗，你说那丫头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玥看着自己的手下顶着一张被熏黑的脸跪在自己面前，简直要气笑了，这人的武功不低，结果却被一个毫无武功的丫头给摆了一道？
　　这是什么？是蠢！丢人现眼！
　　这要是传出去了，其他同为护法的那几人不得笑话死她？少宫主那边她又该如何交代！
　　玥恨得牙痒痒，若知道会有这么多事，早在发现白鹿的时候她就该一巴掌拍死她。
　　玥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次自己办事不利，真是不知会被怎么惩罚了。
　　不过左右那丫头是给少宫主用来随手试毒的玩物，如今身上已不下三种奇毒，一旦毒发必然性命不保，便是跑了，少宫主应该不会太计较才是。
　　玥冷冷扫了一眼夜罗，这么蠢的手下真是碍眼的很，竟然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都看不住。
　　“既然人在你眼皮子下跑的，那你便去给我抓回来，若是她死了，你就随她自裁吧。”
　　夜罗眼睛也不眨一下，低头应道“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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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咳咳咳——”
　　白鹿是被自己咳醒的，好想要将整个肺咳出来似的，等到渐渐恢复直觉之后，她感觉到全身在抽痛，像是整个身体正在被什么东西啃食，入骨的痛让她根本来不及睁开眼，整张脸就已经痛到扭曲，她下意识的蜷起身体呜咽起来，迷糊中有人掰过她的脸，往她的嘴里灌了一口东西，那液体味道古怪辛辣，却又带着点微甜，犹如岩浆划过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整个身体热了起来，竟让那剧痛舒缓了很多。
　　白鹿皱着眉紧闭着眼，蜷在地上呼吸急促，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待她睁开眼睛已经是大汗淋漓，整个人虚的像条即将干巴而死的鱼。
　　“丫头醒了？感觉如何？”
　　入目的是刺眼火光，白鹿适应了一会儿，才看向火堆旁做了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她又难受的闭了闭眼，虚弱的问道“你是谁？”
　　“老夫一介游医，路经此地采药，到河边饮水时发现丫头半个身子趴在河里，便把你捞了上来。”老头扶了扶胡子眯眼打量着白鹿，半晌叹息一声“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白鹿睁开眼，皱眉看向他。
　　老头忽然露出贱兮兮的笑容“可惜救了也是白搭，你死定了。”
　　“噗咳！”白鹿一瞬间真的被气到，胸口一痛，喉咙一哽，咳出了一滩血出来。
　　“啧啧啧啧啧。”老头一边咂舌一边摇头，说道“若是不想即刻暴毙就别动怒，老夫话还没说完，丫头急个啥？所以说这年轻人就是浮躁，哎。”
　　滚，不想跟你说话，你个糟老头子讨厌的很。白鹿把脸扭到另一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怎么？你就不好奇吗？”老头见她这个反应，按耐不住问道。
　　白鹿不想搭理他，就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又听到老头说“丫头你身中奇毒，还不止一种，老夫瞧过了，这几种毒的毒性凶猛，却不会立即毒发，否则丫头你也活不到现在，老夫找到你的时候，你也吊着一口气要死了，若不是老夫，丫头你怕是醒不过来了。”
　　白鹿听他这番话说的正经，就转过头去看他。
　　老头见她乐意搭理自己了，眼睛一亮，兴冲冲说道“丫头你这身毒常人救不了，老夫保证能给你医好。”
　　“。。你为什么要帮我？”白鹿狐疑问道。
　　“哎。。老夫为了采药往这山里一钻就十天半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老夫寂寞啊，况且你这身毒世间难见，老夫感兴趣的很。”老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如何？你活命，老夫解闷，岂不是二者兼得？”
　　听起来好像是双赢，但这个老头怎么看都有点古怪。。而且感觉不太靠谱。
　　白鹿看着胸口染上的大片还未干的血迹，自己中毒了？想起玥之前说的她活不了多久，原来不是准备要对她下手，而是早就已经下手了？
　　白鹿气的磨牙，这群混蛋。
　　今天要不是她逃了出来，遇到这个古怪老头，恐怕还被蒙在鼓里，等到毒发的那一天傻呵呵的上演一场当场去世。
　　“行，我答应你。”白鹿气呼呼咬牙，两条鼻血从鼻孔里流了下来。
　　“丫头气性挺大呀，冷静冷静，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白鹿“。。。。”
　　白鹿半晌没说话，但老头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安静了没多久就又开了话匣子“丫头是如何惹到了绯月宫？”
　　白鹿愣了，问道“你知道绯月宫？”
　　老头拿木棍拨了拨火堆，说道“此处是绯月宫的地界儿，绯月宫善毒，也养毒，此处奇花异草甚多，老夫我每隔几年都会来逛逛，收获良多。”
　　“我没惹她们，就是不知道怎么落在了这里，就被她们扣下了。”
　　“唔？难不成你还有失魂症？”老头捋着胡子，用探究的眼神看她。
　　白鹿撇嘴“我不知道。”
　　“那你可知自己叫什么？”
　　“王茸。”白鹿说。
　　“哦，小娃娃还知道骗人，看来不是失魂症。”老头毫不犹豫的戳穿了她，并且还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白鹿顿了顿，念着自己还得靠这人救命，叹了口气说道“我叫白鹿，你呢？”
　　“老夫就不告诉你，你能把老夫怎样？”
　　白鹿觉得自己又有点想咳血了，这时老头又说了一句“但你可以叫老夫神医。”
　　白鹿：叫神棍还差不多，你个糟老头子脸皮厚的很。
　　白鹿跟着自称神医的老头在山谷里走了十多天，期间毒发过一次，当时她懵了，还以为自己就要挂在这里，老头却不慌不忙，顺手从地上薅了一把不知名的草，抄起地上一块石头砸烂，把稀碎的草渣往白鹿嘴里一塞，又拿起自己的葫芦给她灌了一口，白鹿胡乱吞了下去，躺在地上抽搐了半个时辰，熬过去了。
　　那次以后，这个臭不要脸并且十分讨厌的糟老头子在白鹿的印象中忽然高大上了起来。
　　“哼哼，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老头得意洋洋。
　　白鹿心里切了一声，干起了自己卖萌的老本行，并且开始对老头吹起了彩虹屁“我之前还以为神医爷爷是吹牛的呢，原来真的这么厉害。”
　　老头很受用，还教了白鹿怎么辨别草药，白鹿心思不在这，也记不住这些，但表面上还是把这老头给哄得乐呵呵的。
　　在山谷中的生活并不方便，等到白鹿跟着老头离开的时候，模样几乎跟野人无异，老头也没好到哪去，老头说这附近有个村子，到那里去换点药材，顺便拾掇拾掇自己，白鹿自然同意。
　　走到村口的时候，老头又说他看见了一株草药，要去采来，白鹿跟了他这么久，自然知道他这看见药就想采的习惯，就说在原地等他。
　　白鹿累的脚疼，想着左右身上的衣服脏透了，就干脆一屁股坐地上，过了一会儿老头回来了，兴冲冲的蹲在她身边献宝一样的显摆自己刚采的药，白鹿又累又饿，实在太想搭理他，但无奈这人手里还捏着自己的小命，只好打起精神应和，仿佛两人发现了什么绝世宝藏，瞪着一双星星眼崇拜的看着老头，真真是给足了他面子。
　　回村的乡亲见到这一幕，脸上不禁露出同情的表情，从身上摸出了两枚铜板出来，不舍的在手里磨蹭了两下，然后丢到了那爷孙俩脚下。
　　白鹿愣了一下，抬头一脸错愕的看向他。
　　那汉子像是怕被傻子缠上，被看了一眼之后就一刻不停的溜进了村子。
　　“。。。。”
　　老头还在叨咕自己新入手的药材，白鹿则看着那两枚铜板陷入了纠结，最后还是向它们伸出了手。
　　一定会有钱的！白鹿暗自咬牙，屈辱的将铜板紧紧握在了手里。
　　。。。。
　　村子不大，也并没有什么买卖人，村里人大多是互相之间以物换物，老头用几株药材跟他们换了两件能穿衣裳，洗了个澡，并且还吃了顿饱饭。
　　村民们倒还挺热情实在的，白鹿好久没洗过澡了，泡在浴桶里的时候几乎要哭出来，白鹿收拾好自己后，出去跟老头一起填饱肚子。
　　用完饭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主人家热情的邀请留宿一晚，两人也没拒绝。
　　“你、你就睡俺的屋子吧，那屋子是、是俺留着娶媳妇儿的，还没住过人。”汉子挠了挠头，干巴巴的对白鹿说。
　　白鹿认出来了，他就是那个朝自己扔铜钱的人，虽然这钱来的让她心里复杂，但到底是受了人家的恩，就和颜悦色的对他点头道谢，汉子是这家主人的儿子，年纪也不大，还没说亲也没接触过什么姑娘，当即轰的一下红了脸，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白鹿倒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纯情的，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
　　“俺、俺俺俺去把屋子收拾一下！”汉子转身逃走。
　　“这姑娘长得可真水灵，笑起来更好看。”主人家的大娘一看自己儿子的反应，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可有许过人家？”
　　白鹿一听那还不知道对方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抱着大娘的胳膊撒娇道“大娘~人家还没到说亲的年纪呢~”
　　白鹿本来就长得娇小可爱，撒起娇来更是讨喜的不行，尤其是对大叔和阿姨这类人，几乎是所向无敌的大杀器。
　　“哎呀！”大娘惊呼一声，整颗心顿时化成一滩水，看着白鹿的目光中慢慢的母爱几乎要溢出来了，伸出手在她的脸蛋上捏了一下，稀罕的不得了“丫头看着是小点儿，要是乐意，让我家那臭小子等你几年也无妨啊。”
　　“大娘，人家不想嫁人，人家还要陪着爷爷呢。”
　　“傻丫头，姑娘大了哪有不嫁人的呢？”
　　白鹿跟这大娘周旋了一会儿，却发现反而越来越难缠，过去她老爸身边的那些叔叔阿姨虽然也总有逗她的，让她当自家的儿媳妇，但也只是说几次就罢，她哪遇到过这样不知进退的？心里顿时有些不耐烦了，转头向老头投去求救的目光，却见那糟老头子正乐呵呵的站在一旁看戏。
　　“噗咳。。”白鹿一口气没上来，咳出一口血。
　　大娘愣了一下，惊道“哎呀这是怎么啦？！”随后又惊慌失措的朝屋外喊“老头砸！你快来啊！！”
　　白鹿一抹嘴巴，朝对方勾出一抹虚弱而猩红的笑“大娘，实不相瞒我生来体弱多病，看过的大夫都说我活不过二十岁。”
　　大娘沉默一瞬，下一刻竟潸然泪下，一把将白鹿抱在怀里哭了起来“苦命的孩子，这杀千刀的老天怎就如此不开眼呐！”
　　白鹿“。。。。”
　　“咋地啦！哭啥呐？！”家主人听到声音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见自家老婆嗷嗷大哭，连忙扯着对方胳膊询问。
　　“呜呜呜。”大娘抱着白鹿正哭得伤心，自家爷们却一个劲的扒拉她，不禁顿时火从心来，一巴掌朝他呼了过去“滚！！”
　　家主人“？”
　　虽然闹腾了一阵，不过总归是没再提说亲的事情了。
　　第二天，白鹿和老头要走的时候，那家大娘还依依不舍的，好不容易与他们拜别，两人一起离开了村子。
　　“唔。。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中午，两人停下来坐在路边的树荫下乘凉，一边啃干粮一边歇脚，白鹿忽然听见老头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日子到了？”白鹿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嘴。
　　“自然是拿钱。。咳咳，自然是看徒儿的日子。”老头说到一半改了口，对上白鹿狐疑的目光，解释道“丫头有所不知，其实老夫有个一起在外游历的徒儿。”
　　“那你徒弟怎么没跟你在一块儿？”白鹿问。
　　“唔。。老夫自然是有自己的苦衷，不过无妨，接下来咱们便去与我那徒儿会和。”老头兴奋的搓搓手。
　　白鹿看着他，总觉得这老头说到与徒儿会和的时候眼睛像是放出了饿狼般的绿光，不过她也没问。
　　反正老头去哪她去哪，她还指望这老头救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