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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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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封寺原是光天观,是道家第二十二福地,后来改观为寺,倒是更加香火鼎盛,受诸方来客膜拜,一副气派样貌。
但到底是借了别人的窝,就算是天子之令,说出去也不好听。
祝融峰上祝融殿,殿后不语言金龟朝圣,慧思法师坐镇殿中,罗汉阵硬生生把朗苑的人给截住了。
程然芝带来的人被困在山后进退不得,寺内和尚们岿然不动,惹来朗苑众弟子破口大骂,“秃驴光头”不觉于耳。
月姬满脸怒色,妩媚妆容显被雨水化开,指着封顶就说:“我们打上去,管他开不开门,大不了把寺拆了。”
左护法穆清兆说:“好啊,月姬你开道,本护法为你策应。”
月姬掉脸就骂他,“你放屁,怎么不是你先动手,还像个男人么!”
谁知对方抿唇一笑,俊秀容颜带媚,“我本来就不是男人啊。”
朗苑穆清兆原形是一只白鹿,所以还真不能说他是男人,只能说是男妖。
月姬盯他半晌冷冷道:“不要脸。”
穆清兆也不生气,拱手回道:“谬赞,谬赞。”
一道袖风落下,程然芝身形忽动来到两人身边,抬眼看着前方道:“别吵了,这寺外结界将破,慧思那边估计快要顶不住了,这万名塔中弟子倒还有些本事。”
月姬和穆清兆随他目光望去,果不其然,祝融殿外玄光忽明忽暗,不语岩上万名塔四大弟子分列四方,陡然合阵,汇起一道虹光向大殿铺展而去。
变故突生,祝融殿门扉大开,金色玄光暴涨,两道光芒交汇缠斗,万名塔弟子竟然渐渐不支。
程然芝脸色忽变,月姬怒道:“臭秃驴居然藏了一手。”
程然芝神色忽冷:“我们前去助阵。”说罢提剑而上,化作一道白影直朝祝融殿冲去。
月姬与穆清兆见势紧随其后。
谁知此时天边流光顿现,一道雪亮剑光拦住三人去路。
程然芝手中长剑与对方长剑一触即离,剑气纵横破开祝融殿周围雨幕。
两者皆后退数丈,程然芝望向来人,见对方玄色衣袂随风扬起,含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墨先生。”
他目光一转,看向墨煊身边道:“南山的贵客也来了。”
白十五从墨煊身侧踱出几步,拱手一礼:“南山弟子白十五见过朗苑苑主。”
程然芝点头示意:“早就听说南山人杰地灵,今日相见,果然风华出众。”
白十五客气一笑:“皓月当空,萤火之光不敢争辉。”
说罢对不语岩上方凝气传音:“请万名塔诸位收阵。”
话音刚落,不语岩上方玄光汇聚一处,万名塔弟子齐齐被震退至崖下。
上封寺佛钟大响,白十五眉目一凛瞬息纵身跃至祝融殿前,一剑斩去,强大剑气和无边佛法震碎百年铺地青砖,一招相碰,白十五立在祝融殿前半步未退。
墨煊缓缓收起手中长剑,似无心一句道:“南山得道家正宗,白十五想必更是南山弟子其中翘楚,苑主,今日这一场还是退了吧,你们连打三日,这四方妖孽无人管束,洞庭湖水翻江倒海,府君命我前来劝一劝诸位,不要输了和气。”
程然芝负手未曾开口,穆清兆却伸手指向祝融殿后,冷冷道:“佛有佛理,妖有妖道,既然墨先生开口,我们也不敢不卖这个面子,但是我们也有条件。”
白十五自祝融殿前回过身,白色道袍被被烈烈山风吹得鼓荡,他回眸笑意含春,似有几分苦恼道:“慧思法师,您可有听到。”
门扉中一位黄袍和尚悠然走出,唇红齿白,容颜安定。
慧思和尚双手合十:“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朗苑当年与上封寺共同约定,这禁地得关一千年,时满千年封印自除。”
月姬勃然大怒:“一千年后,只怕巫亭尊者要形神俱毁,你们上封寺森罗禁地销魂噬魄,封印自除,说的好听,真当我们朗苑是吃素的不成!”
“你们朗苑自然不是吃素的,数千年前洞庭湖畔白骨累叠,巫亭尊者名扬在外。”墨煊神色越发冷峭,“慧思法师说一千年会放,就不会晚放一天,也不会早放一天。”
程然芝听他这样说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笑完之后又恢复淡然轻巧之色:“既然墨先生都这样说了,那我们朗苑不退岂不是不是抬举,好了,我们退。”
他一摆手,祝融殿前数十道黑影齐齐消失,就连万名塔弟子也无影无踪。
只有一人还留在原地,穆清兆妖气四溢,眉宇间戾气竟比方才更盛,他朝祝融殿后方拱手,眉目妖惑无比:“来日方长,诸位再会。”说完拂手而去。
慧思和尚也不出手阻拦,只是一句“阿弥陀佛”就转身回了祝融殿。
墨煊和白十五两人撑伞下山。
墨煊看了白十五一眼,见对方依旧不露声色,才道:“道长可还要与我同去洞庭湖。”
白十五摇头说:“不去了,想起来还有些事。”
墨煊抿唇站住脚步,白十五问他:“怎么了?”
“这雨还下得很大,去我那里坐坐吧。”墨煊伸手握住白十五撑住的伞柄。
白十五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墨煊握住伞柄也没动,白十五放下手笑容有些无奈:“我受了点伤,一百零八钟和玄光阵果然厉害,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去洞庭湖。”
墨煊靠近几许,白伞堪堪遮住白十五全身,墨煊曈色如漆几乎把人吸进去:“我那儿离这里不远。你就算现在回南山,明天也无法去陆府了。”
白十五想他说得有理,也不再推脱:“那就有劳墨先生了。”
墨煊点头,白十五却神色忽变,果不其然,他侧脸一口血就从唇齿间溢出来,这一口出来就没能停下,接着满嘴的血就沾上他素白的衣服,如同桃花沾血,他想用手抹,但是明显抹不干净。
墨煊伸手扶住他的肩,白十五勉强止住满口血说:“让先生见笑了。”墨煊见他面色苍白,唯有唇角殷红,竟觉得比他方才举剑还要夺目。
他手中轻轻捻住伞柄道:“不敢。”
白十五没有撑到墨煊住处就已经昏迷,好在他本就灵力纯厚充沛,伤势未再恶化,只是昏睡不醒。
墨煊住在湖月居,一方临水竹屋,这里只有三两女侍,所以十分清净。
白十五昏睡半日未有醒转迹象,墨煊立于床前,伸手附在白十五额头,打算助他疗伤。
门外女侍忽然传报:“墨先生,府君前来。”
墨煊收回手,没有继续渡过法力。
屋门被推开,一名绣衣男子立在门外,身上衣着印着暗花纹路,和墨煊衣装却有几分相似。
他唤道:“墨先生。”声音清越。
墨煊适才有礼道:“参见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