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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狠心至极 ...

  •   “在道义和感情之间,我只能先委屈一下感情,我不会辜负与你,这事太过突然,没来得及跟你商量,抱歉。”
      抱歉?她不要他的道歉,“阿仲,她病危我能理解,你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也理解,只是这事与婚事是两码事,你们再好的情分,她再危急,你也不能把婚事用于还债呀。那我们呢,难道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话都是骗我的吗?你的甜言蜜语,都是口是心非吗?”傅清月极致地压抑自己要歇斯底里,她回到合浦郡之后,就曾答应他要改自己的毛病,控制性情,只是心好痛,一抽一抽地,恨不得把它挖出来了事。
      傅清月揪着衣襟,狠狠地抓着,往事如决堤地洪水,泛滥于她的脑海,她没有办法呼吸,她要溺毙于那些沉沦不堪的过往,一样的背叛,放弃,谎言,伤痛,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刚刚还以为被人救赎了上岸,那人却要亲手推她入海,手段更为残忍可怕,给她生的希望,又亲手毁了她。
      “这事是我有错在先,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怪你,这其中的曲折我一时半会说不清,你委屈地等一等,可以吗?”他温婉地恳求,眼带愧疚,可他们的距离依旧离得十万八千里。
      这什么跟什么?难道她不接受就是她不通情达理?宽宏大度?那谁来告诉她,她为何要受这样的委屈,她为什么要忍受第三人,感情的事,能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吗?情人眼中揉不进沙子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不懂?尽管这沙子是多么无辜和情有可原。
      他考虑过她的感受没有,为何他们的感情要作为牺牲,说到底,是他还不够在乎她,爱她,所以,一旦有什么东西与感情冲突,首先被牺牲的就是他们可怜的那一点情意,这次是道义难为,那下次呢?
      “你是有什么难处吗?三爷逼你了?”傅清月灵光一闪,抱着最后的希望。马家两兄妹都不是简单的人。
      “没有,这件事没有任何人逼我,是我自愿的。”
      “哪有什么原因你必须非这样不可?”傅清月就是不明白。
      王文谦沉默,有时候沉默不是无声的辩解,而是无言的承认,因为无话可说。
      “行,我不为难你,如果你选择马兰馨,那把玉佩还给我,如果你选择我,这件事我既往不咎。”傅清月强制镇定。
      王文谦盯着她,因为是站在书案旁,离得有些远,看不真切她的眼睛,他用力地合上干涩的眼帘,转眸看向窗外,幽幽说道:“清月,我也会累,我也希望你能帮我,支持我,无条件地站在我的身边。”
      他的话让她有一丝撼动,可是,在她的认识里,她仍然无法理解她对他无条件的支持,是支持他取别人为妻,她恐怕还做不到这么卑微和大爱。
      知道他的选择,傅清月不过是想让自己将死的心死得更彻底,她不会同样犯第二次错误,让自己背负太重的悔恨和追忆。
      “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和马兰馨成亲是不是因为别的什么缘由?如果你不能坦诚相告,我如何帮你,又如何信任你,这不是公堂对簿,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取了别人,我还要坚信你是爱我的,叫我等你,但我又不知道这些荒天下之大谬又是为了什么,你如何让我坚信不是你变心了?”傅清月的声音有些缥缈,原来,心痛到了极点是麻木,什么也感觉不到,没有如火的怒气,没有决绝的恨意,也没有杀之而后快的仇恨,心要死了吗?
      王文谦从怀中掏出玉佩,那是在郁林郡,她逃去长安临走前从腰间割下来的,整齐的断口还在,玉质清润,在阳光之下,散发出莹润的光泽,还带着体温,微微地散发着温热。
      他低着头,目光落在玉佩之上,手中的拇指摩挲在玉面,无限的留恋和不舍,这给傅清月一种错觉,错觉他心中是有她的,可是他缄口沉默,叫她如何体会。
      不过才几步,可傅清月每走一步,都好似他们之间的距离又隔了千重山川,遥不可及,来到他面前,从他手中夺过玉佩,也看着被保存如初的玉佩,淡笑道:“这是我母亲临走前留给我的,独独留给我,叫我以后遇到真心愿意托付终身的人,就把这个送给他。”
      她与王宇的缘分算是浅薄了,当初,如果不是后面的事发生得那么突然,这块玉佩应该在王宇的手中,后来辗转,在去长安前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不想留下遗憾,便把它留给他,可笑的是,如今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傅清月猜测,这块玉佩极可能是自己生父留给母亲的,因为这是一块男子的玉佩,形状线条阳刚硬朗,母亲时常独处时拿出来观赏,往往一出神便是半天。
      傅清月拽紧了手中的玉佩,空出右手来,狠力一甩,正正打在对面的人脸上,发出一声脆响。“这是你欠我的。”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王文谦怔怔地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脑中嗡嗡一片,看着瞬间消失的倩影,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猛地一呛,胸口又奇痒无比,忍不住地大咳了起来,咳得凶狠,几乎停不下来。
      海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的公子弯着腰,捂着嘴不停地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连日奔波心力憔悴的力挽狂澜,让他日渐消瘦,而且,那该死地病症,怎么就出现在他们公子身上呢?
      刚刚进来时,遇到冷冰冰的傅清月冲出去,行色匆匆,满脸的狠绝,他就知道肯定是公子一切都担当了下来,忍不住抱怨道:“公子,你就这么折磨自己,什么事情非要自己担着,你这是全为了她,她还这样伤你,我看一点都不值,马家……”
      “海生,够了。”王文谦喝住海生后面的话,眼中闪过凌厉,海生气不打一处,又无计可施,只能使劲地咬牙叹气。
      屋外,那位徐妈妈看似在清点地上箱笼里的物价,可眼神和耳风,都是往这边飘的,马家,又此是这么好糊弄的,她如果真要鱼死网破,谁能拦得了她,那些死忠的死士,他又有十全的把握吗?
      外面的太阳白晃晃的,刺眼夺目,傅清月看到自己的马依旧拴在门口,看到她出来,有些欢快地喷着鼻息,她解开马缰,牵着一路往回走。
      风起了,卷起地上的落叶,叶子腾飞起来,随着风摇曳起舞,不计较最终将落地,风要飞走的命运,及时欢快缠绕。
      真是庆幸,竟然没有落泪,这么完美地转身,有尊严地拒绝卑微的求全,只是,为何她竟然没有为自己刚刚优雅的表现喝彩呢,她的内心依旧彷徨而伤痛,他与她成亲的事实活生生的在眼前。她竭力地控制住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她做到了。
      无比冷静地思考这件事情发生的种种可能,他的难处、被逼、胁迫,可是他为何不信她,不与她解析,如果他有一个不得已的理由,她也许会等,只是,他依旧没有开口,好似死皮赖脸的人是她,是她呀。
      眼泪不太听从指令,拼命地往外涌,一颗追着一颗,连身边的马儿都感觉出主人的心伤,时不时地用它的大嘴蹭过来。
      就这样一路马带着她往前,视线模糊之下,偶尔路过的行人均不再她的目光之中,此刻心情惨淡,哪还有心情管其他的人和物呢?
      祁风就这么一路骑着马小跑的往码头方向,出航行程在即,万事具细,操心劳神的地方还很多,前面走过一人一马,虽低着头,可看形态衣着,应是傅家的小姑娘,正要跟她打招呼,可人家似乎根本就没往这边看过来,就这么错身而过。
      有些讪讪地收回脸部表情,祁风无辜地在心中一哂,忽然,前方地面上一个物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勒马停下,定睛一看,心一下子骤停,直到漏跳了两拍,才回落到心房,可漏跳的心引得他血液拥堵,直撞击得脉搏生疼。
      一直紧跟着他的随从看到祁风就这么有些慌乱地下马,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跟着跳下马来,跑过去一看,只见将军从地上捡起一块玉佩,玉佩上的绳穗有些褪色,灰尘不多,应该是路人丢掉的,丢的时间不长,“将军,这块玉佩有什么问题吗?”随从关心地问祁风。
      祁风摩挲着玉佩上面光滑的纹理,一时间,往事涌上心头,如果尘封的过往过去也就过去了,只是有些时候,一些人一些物会无缘无故地点燃你的回忆,即使你再好的修养,再淡漠的心,也会招架不住。
      祁风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火急火燎地跨上马,调转马头,往回走。将军一言不发,神情严肃紧张,随从只能跟着,可不过才行出几百米,将军已经停下来,叫住了前面的一人一马。
      听到呼喊,傅清月用袖子慌乱地抹了一下脸,回头一看,是祁风祁将军,不知唤她何事,裣衽一礼。
      祁风跳下马,看到她红肿的眼睛鼻头,一怔,笑道:“怎么我每次见着你,都是这副哭鼻子的模样,都多大了,也不怕别人看到了笑话。”
      被他这么一说,不尴尬,反而刚刚止住的泪又涌了上来,傅清月吸了吸鼻子,没有啃声。
      看她那样,祁风有些烦躁地想饶头,不过想起那是二十岁才会有的动作,不禁狠狠地嘲笑自己一道,递出玉佩:“你的玉佩丢了。”
      傅清月一看他手中的玉佩,又潜意识地摸了摸袖襟,确实是给弄丢了,便瓮声瓮气地道谢:“你怎么知道玉佩是我的。”
      祁风一念的慌张,不过很快就沉静了下来,平稳地答道:“这一路上就我们几个人,玉佩显然是刚落地的样子,不是你丢的还能是谁?你母亲给你的东西你保管好,不要这么丢三落四的。”
      此话一出,祁风最快意识到说错话了,不过看到傅清月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感伤之中,没有对他的话注意,忙补充道:“长辈留下来的东西要爱惜,你现在要回去吗?”
      傅清月点点头,眼泪止住了,有些羞赧,对于这位祁将军,虽不至于很熟,只有几次的接触,可她没感觉出特别的生分。
      “那你到我那帮我吧,马上要出海了,我哪里事情多得要命,我队里的人要么大字不识,要命心粗得很,怎么样?”祁风热心邀请。
      傅清月不过想了一会,便点头同意。
      时间飞快,日月星辰转移,都在恒古不变地流逝着,岁月无声,只余空谈的叹息。
      中秋之后,出使的商船如期出海,隆重的祭祀结束之后,一切似乎按部就班,傅雅彤硕大的肚子等着生产,王文谦已经跟马兰馨走了定亲的仪式,只是她的病一直不见起色,时常昏迷,真正大婚的日子一直往后延。
      这日,王文谦在傅正平的书房里呆了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回到自己的房中,一坐下来,就一直坐到天黑,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木棉花。
      硕大火红的木棉花盘“咚”的一声坠落,滑过一道笔直的火条。
      她终是走了,不留一点余地,天空海阔,去哪里再找她,想见上一面,都成为奢望,他在她的心中,真的一点分量都没有吗?决绝地走掉,没有告别,更没有征兆,比她只身潜逃出合浦郡,还要让人恼恨,恨她的无情冷漠。
      秋风吹进,泛起一股冷意,喉间一甜,涌起的气流乱窜,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展开捂嘴的帕子,一股猩红,异常怵目,用手捏紧了帕子,无声地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目,一滴滚烫的泪,沿着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呀吱”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公子,该吃药了。”
      海生把门关合上,看到王文谦衣单身薄在吹风,急道:“公子,就算她再无情寡意,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啊,吴大夫说了,你的疫病能这么快有起色,是因为你身体底子好,不过你这样不爱惜自己,就是神丹妙药也不管用。”
      一股药的清苦瞬间在屋里弥漫开来,王文谦看着碗里黑沉沉的药汤,咬咬牙,什么也不说,慢慢的把药给喝了。
      “公子,你说是不是哪位祁风将军看上傅小姐了,把她骗到船上,这出使一呆就是两三年,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知道傅家大公子是怎么想的,叫自己的妹妹跟着一船的男子,就算女扮男装,多不方便啊。”海生给他找来一件披风,盖在他的膝上。
      海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知道傅清月被祁风说动,跟着出使的商船出海,却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祁风跟傅家的老管家傅伯商量过,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达成协议,同意傅清月这样破格的行为,他心中隐隐有些印象,母亲口中哪位年轻时的好友,曾经情迷于英俊不羁的年轻校尉,算起来,时间缘由巧合这样一对,反而正好对上。
      祁将军经验老道,航海行船只要稳中带快,规避恶劣的天气,是不会出现大的问题,而且此次是官船出海,代表的是大汉出使其他国家,浩浩荡荡十几只帆船,海面上的海盗没那个胆和实力对官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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