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FutureWorld》龙厄

4、chapter4

　　蔚国以她的“阿卡莎”黄金赌场而闻名于世。在凯撒政府没有实施封国令之前，这里一直是全世界最繁荣的□□中心。蔚国人热衷于赌博，其中的原因之一是高科技几乎能胜任任何一切的日常工作，人们可以做的事情都能丢给机器，于是他们不需要再思考了，每天的消遣方式大概就是这样，在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中惬意地迷失。如果碰上运气好，指不定还会在一夜暴富——不过，也没什么意思，说真的。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个很不惹眼的灰发少年逆着方向朝某处跑去，他穿着一件附近中学的学生制服，一肩挎着帆布包，那东西看上去很重，因为他的额头上已经布上一层浅浅的汗珠。他胸前挂着一个环状的吊坠，随着他的奔跑摇摆不定。
　　“碰！”
　　他似乎撞到了人。道歉的话语刚刚要说出口，那人先说话了：“是我挡着你了，对不起哈~”灰发少年抬起头迎上的是一个纨绔子弟模样的人的大大咧咧笑容，而后那人便转身消失在人群中。匆忙间少年只记得他大概的轮廓：高大，强壮，皮肤黝黑。
　　“那张脸我似乎见过。”少年想着。这时正好有两个警卫朝他走来，他面无表情地与他们擦肩而过。好极了，少年愉快地低声吹起口哨。赌场的安保机器人这一天都被送去报修，而解决活生生的人要比它们简单得多。
　　“让我进去，谢谢。”
　　三点五十分会有一场盛大的化妆舞会。拉上了警戒线的会场门口，少年堵住了一个警卫，盯着他的眼睛说了这句话。那个人顺从地给他放行了，少年在他还处于催眠状态，快步跑向了会场中央。他把帆布包扔进了已经铺设好的舞台底下，拖来什么东西挡住。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不利于他的巡逻人员，会场的监控也被他动了点手脚，确定自己是安全的后，少年打开了离他最近的一扇窗，跳上窗沿，弓下腰一拍靴子上触发器，他脚后跟立刻喷出了火焰，载着他开始起飞。
　　几秒后那个被少年撞过的男子推开门从会场的另一侧进入。他看了一眼打开的窗户，表情并不怎么惊讶。他走向舞台，蹲下，将少年刚刚埋下的帆布包拖了出来。他玩味地笑着向外边在空中用火箭喷射器逃得远远的少年望去，左手上的合金手套射出一道激光，轻松地切断了帆布包里炸弹的导火线。
　　少年觉得大概飞过了危险范围了，他停下来，让自己保持着一个悬空平衡的姿势，按下了□□的按钮。

　　一个月后，也就是恐怖组织入驻图书馆的第五天。
　　“很好所以不要再拿这件事来烦我。”J气冲冲地挂下电话，把自己整个的扔进床里，“自动君，我真是受够了……”
　　拓尔门特把手里的《高级机械操作入门大全》翻了一页，由可目不转睛地和他一起看着。“是吗？又关我何事。”他淡淡地答道，手指又习惯性地去敲眼镜。这几天J的队伍在图书馆休整的时间里，他闲的没事干去最高结点的书籍存放室里搜罗了一大批书，翻翻看看，也稍微了解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与学说。还有很高兴的一点是，他现在可以不用借助眼镜独立的阅读转存了。
　　“又是一个完美的‘和平解决’！这是第三次有人故意要阻止我们的计划了，首先是和你提到过的成杰思那次，然后是五小队，这一次就连往生活用水里投——”“你要投什么？”拓尔门特突然抬起头，看J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他一样，他立马收了声，“还真下得去手。”他低下头不再瞪着J，自言自语般责怪了一句。
　　“又不是致死的毒物……”J咕哝着，“而且我找的是富人区的麻烦，那些家伙毒死也没什么关系……”
　　坐在床沿的高个男子把书塞给他身旁的由可，站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你觉得这样能获得普通市民的支持？”“拜托自动君，我们的目的不都是要让末日来临么……所以先把他们扔到地狱去占个位置嘛。”J立马为自己辩护道，“早死晚死都是一死，从根本上看来这都是一样的答案，不是吗？”
　　拓尔门特走到门后面的光屏前，在输入键盘上按了几下，打开了正在闪烁的消息盒子，一边查看一边说：“你这样的举措只会给某些人作为一个欺骗民众的借口，J。末日真的会来，在那之前我们就亲手制造好了，不需要你现在来多此一举。”“话说的有些重了，自动！好吧，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又希望我们摧毁城市？”J提高了音量，说：“一开始不是你说要制造末日吗？”
　　一直听着他们争论的由可突然说话了。“不是哦，我们、要去北方。”
　　J转头看向这个全身白色的伙伴，青色的眼瞳中写满了疑惑。拓尔门特缓了口气，打算解释些什么，但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某条消息，顿时就忘记了这码事。
　　“喂，J……停顿整修的通知到明天就截止了，图书馆里有点新的东西吗……”他望向那只迅速收拢的机械单翼，摇了摇头，“好吧……我去想想办法，你也来。”他说完之后，J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爬起来，走到拓尔门特跟前对他耳语了几句。“这样好吗？”拓尔门特挑起了眉毛。“相信我可以的。”J笑着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我明白了……成杰思呢？我去找他谈谈。”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拓尔门特还是赞同了这个计划。
　　“嘛，他在闭门思过。”J挠了挠头，笑笑。
　　——
　　“这种事为什么找我？”
　　灰发少年面无表情地把一打R18非法录像带丢在箱子里，弄出很大的响声。他抬起头直视面前的高个男子，长长刘海的遮挡之下，一金一蓝的双色瞳里毫无保留地表达出对刚刚男子所说计划的怀疑可行性与否定。他那天潜入赌场用来伪装的校服被揉吧揉吧落在了一遍，换上一件纯白色的卫衣，挂在他胸前的环状吊坠因此显得更加显眼了些。
　　“凭你以前用催眠抢过我的车还差点把我卖掉的实力，我相信你是可以的。而且你现在被列入3级通缉名单了不是么，这个活对于你来说很安全。”拓尔门特把手放在口袋里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还有什么问题么？我倒是觉得J的这个方案不错。”
　　“……随你怎么安排。”成杰思撇了撇嘴，“算我这辈子都栽在你这混蛋手上，如果让我早点知道抢你的车会发生什么事情，老子绝逼不会上你那辆破车。”听到少年千篇一律但是不带恶意的抱怨，拓尔门特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后退一步准备离开，但被少年喊住了：“等下，先别走。”
　　“什么？”“帮我把这个带给老大——哎呀别看啊你个混蛋！”成杰思伸手去抢拓尔门特正好奇打开的便携式收发器，但突然他的手就僵住了，脸上慢慢换成了苦恼的表情。“……我想我知道有个人和我任务失败有点联系。”他放轻了语气，遗憾地笑了笑。
　　在拓尔门特递过去，少年帮他开启的收发器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人的脸。
　　“虽然我并不是特别确定，那天碰到的家伙和他有些不一样。”成杰思不知从哪儿弄到一块口香糖，放在口里，嚼着很无所谓地说道。而拓尔门特陷入了沉默。
　　照片上的男子有着火红的头发与天生的英俊贵族面容，他目空一切的眼神是这个国家中每一个人所熟知的——
　　蔚国统治者，凯撒·艾尔伯特元首。

　　整个首都中心的布局是很有意思的，以执政厅为中心，建筑物由高到低往外扩散，像水的波纹一样漾成十个同心圆，依次由内而外以十个数字命名。第十区均匀分布着十一处庞大的传送通道，继续向着蔚国的其他部分延伸。通道所衔接的十一个构成蔚国总面积的首都外地区，也被标注了数字，后十一区的外围是荒凉的废墟，在那儿只有蛛网般的区与区之间的传送通道，没有人居住。一共是二十一个区域，每个区域拥有相对独立的政府系统与军队——蔚国特殊的地理环境使然。
　　柯克兰131图书馆——私立图书馆的全称——位于蔚国最南边的十七区；黄金赌场位于较大一些的城市，西南十一区。ENDLESS组织的局部计划选择这一处先动手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十一区算是首都外重要城市之一，还有——它很靠近首都边缘的第十区，可以作为恐怖组织入侵的一个很好的跳板。
　　第十区，按照首都的分布模式来，建筑物是最矮的。在第十区，可以搭乘通道去蔚国的任意一个地方，不过想进入首都的九区之内，还必须得有通行证才行。
　　因为外面就是一片荒凉，第十区也显得有些冷冷清清。这里以几十年前的那种乡间小酒馆和胶囊旅馆最为特色——当然还是被完完全全渗透了现代的科技。
　　在某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门口，一个男子拥着浓妆艳抹的妙龄女郎说着肉麻的情话走了出来。男子可说是高大威猛，他身上那件夹克好像是随便从哪儿弄来胡乱披在身上的，底下的白背心也显得略有些狭短，但它们却极好的展示与烘托出男子完美的肌肉曲线，让他的形象在许多男人和女人中带上了野性的美丽。他古铜色的皮肤与小鸟依人的白皙女郎紧贴着却没有一点违和感，仿佛本就应该那样，天造地设。
　　可仔细看他却长着一张和这个国家的元首一模一样的脸，如果不是发色——他的头发短得多而且是那种非常纯的黑色——与肤色的完全不同，二人体格与气质的完全不同，所在区域的完全不同，会真的以为是凯撒元首穿上了便装，亲自来访问这与他的地位大相径庭的地域。
　　他正是那天阻止了成杰思的炸弹引爆的那个男人。
　　“再和我多说一些嘛~亲爱的凯撒先生~”依着他的女郎向他撒着娇，对他富有传奇色彩的冒险故事表现出极大的热情。男子的手顺着她的腰肢慢慢向下滑去，笑嘻嘻地调侃她：“这些事情还是留到床上去说比较好……”
　　仿佛是故意要从中作乱似的，他左手上的合金手套不合时宜地亮起了红光。于是他乐呵呵地骂了句“该死”，把女郎撇在一边，举起左手罩在自己的耳朵上。
　　“我是凯撒·艾尔伯特……不我错了凯撒先生！我是艾尔伯特……不不不我是龙……”他把手套放远了些，仿佛通讯器那端的阴郁气息会要了他的命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又调笑似地开了口，“我说你啊，怎么老是在意称呼这件事儿——好啦是我错了！我错了啊好不好！别用那种可怕的语气对我说话！”奇怪的是他明明在大喊大叫，却完全是一副轻浮的表情，想必他与他打着电话的那个人关系好到了某种程度。
　　男子对女郎做了个鬼脸，然后把身子偏过去，降低了声音对通讯人简短地汇报了几句。
　　“我在第十区，对那个组织的监视还在继续着，情况很好，我也很好，不用担心，我亲爱的元首弟弟。”
　　他结束了通话，转过头去，发觉女郎很是认真地偷听着，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东西是不可以随便知道的哦，小可爱。”他揽着女郎，像挑逗宠物那样轻轻掐了掐她的下巴以示惩戒，又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啄了一口。
　　女郎却不依不饶。“那就是凯撒元首吗？真的好酷！”她挽着这个既自称为凯撒艾尔伯特又称为龙的男子的手有意的更紧了些。
　　“这也算酷吗？”龙有些小小的得意，“哈哈哈那么本少爷要比他酷的多呢！”
　　“那就再多讲一些你们的事嘛~”“好啊，好啊，真受不了你。嘻，小可爱……”
　　——
　　半小时后在一个胶囊旅馆的低等房间里，女郎将那个很配合地被致幻剂和麻醉药的混合物放倒的男子一脚踹到床下去。她收起了表演式的谄媚表情，目光顿时黯淡下来。在床上缓了口气，她坐起来，拿起放在床头的龙的夹克，捣腾了一阵发现没有她想要的东西，悻悻地把衣服往旁边一摔。她踏着男子结实的背下了床，沮丧地走进浴室，用水洗去那些就算是隔了一层面具还让她觉得恶心的化妆品。揭下假发，一头乌黑的青丝像瀑布一般披在她的肩上。她正准备撕去脸上的人皮假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冷不丁在她的后方响起，让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想要走吗？小可爱？”
　　镜子告诉她有一个不应该在此时醒来的人就站在那里。她伸到脸颊边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哟，哟，给我下药这一点似乎有些狠了，小可爱。”龙走向她，步履放的很慢，但每走一步都让她的心脏搏动加剧。“只是想让你产生把我上了的假象而已，没想过毒死你。而且，这个交易也算公平吧，我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你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对吧？”她摊了摊手，改变了伪装的甜美的语调，用原本的比水还要清冷的语气答他。
　　男子笑了一声。“哦？怎么办呢小可爱，你这样——”他一拳挥来砸碎了她面前的镜子，她躲过，却被他双臂张开逼在了墙角。“更让我想把假象变成现实呢！”
　　女郎的身体周围立刻出现了一圈电网，有效的暂时隔开了来自龙的攻势。在他无法接近的几秒之中，她快速地扯下了右臂上的人造皮革，在那下面是完完全全的机械臂。
　　电网解除的刹那，龙下意识用胳膊去挡脸——她机械臂上的尖爪破开空气以恐怖的时速袭向他的脸，他连连后退了几步，然后瞅准时机一拳打在女郎的腹部。她吃痛地喊了一声，机械爪再度朝他招呼过来，这回他顺利地用合金手套裹紧了尖锐的钢爪，把她紧紧抓在手里。
　　“为什么要来偷我的东西呢，可爱的罗宾汉小姐？”龙依旧笑嘻嘻的，黄金般的瞳中闪耀着危险的信号。女郎沉默着，突然她飞起一腿，趁着龙防守时对她手臂的瞬间放松摆脱了他的控制，用钢爪在墙上摧毁出一个大洞向外逃去。
　　不知道为什么龙没有去追，他看着女郎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叹了口气。

　　次日的私立图书馆大门再度打开了，虽然一直都是门可罗雀，但还是有那么几个拓尔门特那样的借阅者为图书馆的开启感到高兴。
　　他们很是期待着这几天的整修为他们的图书馆带来了什么改变。当他们跨进大门，看到那些熟悉与有了些变动的事物——比平日光亮得多的通道，忙碌的搬运工们，以及新添的几个大光屏上许多让他们形容不出感觉的复杂花纹与首次播放的轻缓音乐，他们变得放松起来。
　　“欢迎来到柯克兰131图书馆……”从背景系统中飘出了同样柔和的少年的声音，应该是新加入的导引人员吧。
　　背景系统的控制室中，戴着耳塞的J与拓尔门特朝成杰思比了个大拇指。
　　灰发少年放下麦克风，摘下他的黑框眼镜，从落地窗中看见地上那群已经陷入催眠状态的顾客们，露出了非常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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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北方？
　　——狮子和豹子在行路中遇见一只灰色毛的山羊，它问它们要去哪里。
　　——我听说那是个很好的地方，在那里有许多美好的事物，每个人都无忧无虑，像是天堂或是乐园。
　　——山羊不紧不慢地嚼着草，对它们描述道。
　　——它其实是个骗子。它知道北方什么都没有。但是它知道自己也要去那里。
　　——因为世界要结束了啊。
　　——“那儿很美，那儿有幸福。”
　　——羊对沉默着的豹子说，笑着。
　　【本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