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世乱歌》冰释雨露

25、进城

　　“小锦，你坐过来这边。”阮妙笙皱着眉头说道，随即又觉得这幅表情会令现下的气氛更尴尬，只好微笑着，殊不知这微笑的表情做得不甚自然，甚至有些诡异，“我跟你说些趣事儿。”
　　其实说什么都不要紧，最紧要的是把小锦拉向自己这边，马车内就只有三人，每人各坐一边，路上只有车辕与马蹄声回荡在车厢内，这着实是个尴尬的气氛。
　　我望向坐在车厢末处闭着眼睛的父亲征求他的意见，许是听到阮先生的话，睁开了眼睛，而后对着我缓缓闭了下了眼睛，示意我可以跟阮先生坐在一起。
　　于是我便轻手轻脚地坐到我对面的阮先生处，跟她小声地聊天。

　　那天我跟阮先生说，父亲允许我跟她一起去帝都时，她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但是必须要与父亲一起同行。”
　　听完这句话后，阮先生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殆尽，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呀。”
　　当我陈述完父亲对我说的那些理由，阮先生表示理解，且表示这样倒也省去请护卫的费用。
　　“那我不要跟上卿同车。”阮妙笙想的是她，叶锦，小桃三人同车，这样一路上三个女生聚在一起总不至于会太无聊。
　　没想到叶德最终还是没有同意，理由还是安全问题，分开坐，护卫会照应不过来。
　　最后阮妙笙没有说服叶德，最后让小桃自己乘坐一辆车，并照看好她的一车行李。

　　“传说在舞雪祭这天，在舞雪花漫天飘散之时，如果你看到舞雪花突然凝聚成一团，似有生命般的在你眼前打转，而后这花便会引领着你到某个地方，只要跟着这花走，就能遇到生命中的那个人了。”阮妙笙神秘的说着。
　　“那先生您，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么？”
　　阮妙笙摇头，懊丧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嘛！而且这世间会有哪个男儿能衬得上我？”
　　“噗！”
　　“噗！”
　　第一声笑声是我的，而这第二声就只能是父亲的了，我战战兢兢地看着阮先生，只见她瞪着父亲。
　　叶德也不好意思再闭目养神，道歉着，“对不起，阮琴师，一时没忍住就笑出来了，只是没有想到阮琴师竟会相信这虚无的传说，”而后又微笑着说道，“不过说实在的，能与阮琴师站在一起俯视着世界的人，确实是不多。”
　　“切，”阮妙笙偏过头，算是原谅他，“那是，不过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单身着，这还真不好办，唉！”
　　其实我知道先生这其实是随便说说，并未有几分真意，阮先生这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我想如果有哪一天在乐理与琴技上被打败，她会茫茫然而不知所措，而不是想着要跟这个人结为连理吧？
　　可总归是没有这种可能的，阮先生是整个大陆所公认的最出色的琴师。
　　“那，小锦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又是这样的？”忽然阮先生低头问我。
　　我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我心目中……”

　　“老爷，已经到沐京了。”
　　车厢外传来陈总管的话语，打断了我原本打算说的话。

　　在国内，人们都会将沐京叫作帝都，不只是因为这是凤杏国的首都，更是因为这个地方被选作首都的那一刻起，其建筑风格及其城中布局都极具王者风范，其中以城中皇宫与城北晨曦府为例，更是因为从踏进沐京的那一刻起，你便能感觉到整个城中充斥着一种作为皇城的威严，感觉在整个人这种威逼之下，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我撩开车厢的帘子，只见恢弘大气的城门近在咫尺，守门的士兵正站立在两旁检查即将要进入帝都的车辆人员，空气中能隐约嗅到若有若无的甜味。
　　“锦儿，进来。”父亲在车厢中提醒道。
　　“哦！”我乖巧地放下帘子，坐好，诚然就这样撩开帘子探出头来是有些不成体统，父亲在朝中处于高位，作为他的女儿应该时刻保持端庄，而不该像一个乡下野人进城般，好奇地东张西望。
　　“停下！”
　　快到我们通关时，前面却是传来一阵嘈杂声。
　　“凭什么就不让我进城了！”那是一个少年愤怒的声音
　　“你所持有的玉帖并不是我国所有，按照规定不能让你进城！”士兵严正地说。
　　“你，你，你，都说了这是你们的陛下开给我家的特别通行证，你怎么就不相信呢！”少年气急败坏，对那个不通情达理的士兵指控着。

　　“怎么了？”着实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进城的队伍唠唠叨叨的抱怨声，但也见队伍仍未见有前进的迹象，父亲便对坐在车外驾车的陈总管道。
　　“好像是守门的士兵拦截了一个少年不让他进城，一直在吵闹着。”陈总管望着前方争吵的人说道。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父亲撩开车窗的帘子，道“再等下去，怕是要关城门了。”
　　延城距离沐京并不远，只是一水之隔，换乘马车之后，一天便可到达，眼下已将近是黄昏时分了，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城门就要关闭了，进城的人群依旧很多，要是还不快点过关的话，今晚就只能在城郊的旅店歇下了。
　　“没办法了，我前去看看能否有帮助办法让那个人进城，”说着父亲便下了车，对坐在车上的我们说，“你们在这里等着。”
　　坐了一天的车，很是疲倦，正想要下车走动，我戴上幕离，也下了车，“父亲，我也去。”
　　父亲见我也下了车，也没说什么，默默得拉过我的手。
　　印象中，这好像是父亲第一次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呢！心中默默窃喜地想着。
　　“都说了多少次这是……”
　　就这么一路默默的想着的时候，已经步行到城门了。

　　“发生什么事了？”父亲看着争吵的二人问道。
　　“哦，原来是上卿。”那守门的士兵认出了父亲，便立即敬礼，礼毕说出事情的原委，由于祭典临近，不少人想要混进帝都，上头有令要对进城的人加紧检查，以此维持帝都的治安。
　　而眼前的这位少年所持之玉帖并不是一般良民所持有的，而这位士兵也不能轻信他所说的话，便不能放他进城，于是就一直僵持至今。
　　“让我看看。”
　　叶德接过那玉帖，诚然这确实不是一般良民所持有的，那帖子上就只一句话：持此玉帖者，一律允许通关。末了右下角又一个印鉴。仔细观察之下，那印鉴上正是刻着篆体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也怪不得那守城门的不让他通关呢！他们哪里晓得这是玉玺的印鉴？叶德默默地想着，可是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竟然会有圣上亲自盖印的通关玉帖？
　　“怎样，我可以通关了吗？”那少年人见那士兵对着这人说话客气，知道此人身份非凡，而且对着那玉帖看了良久也默不出声，猜测着这份通关证明应该没什么问题。
　　唉！都怪自己贪玩，自行一人先到这凤杏国的帝都，要是等上爹娘一起来应该也不会出现这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持着这玉帖同澜陵国一路过来都是顺风顺水的，怎么到了这却进不去了呢？心中不自禁感叹，帝都果真与别不同！
　　“这份玉帖并无不妥，你就让他进城吧！”叶德将手中的帖子还给少年，对着守门的士兵说。
　　“是！”士兵对着叶德敬了个军礼，“上卿真是帮了个大忙！”而后对少年道，“你快进去吧！”
　　少年点头示意知道，而后对着叶德作揖，“感谢这位叔叔的帮忙！”
　　“呵呵，哪里的话，”叶德轻笑，“只是不知道少年郎你这封玉帖从何而来？”
　　少年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这是从家父手中取得，家父与贵国陛下是至交，故才持有这样的通关玉帖。”
　　“原是这个缘故，那令尊是……”
　　“家父澜陵国明旭庭，端木宏。”少年自知已经西山日薄，便请辞道，“天色不早了，沧然还要进城找旅店，这就先行告辞了！”
　　“那就不耽误你了，我们也要回去排队了”叶德与少年道别完毕，就伸手拉着一直站在背后的叶锦，“锦儿，我们走吧！”
　　“嗯！”

　　这时一阵风拂过，将城门郊外稀疏的几株舞雪树的花朵吹散，刹那间，舞雪花随风飘零，不是冬日，这却是一场带着香气的雪景。
　　这该是怎么美妙的画面啊！
　　此刻虽已是日落时分，橘黄色铺洒在那纯白的衣裙上，虽是带着浅蓝色的幕离，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正她在转身的瞬间，有风轻抚，那舞雪花正飘过，她微微侧头，伸手抚摸着面颊，以防这风将幕离挑开，风过后，她打开手心，发现有一两朵刚好在手上，她似是没见过着花般，轻轻地捧到鼻端细嗅，而后会心一笑之后，将手向前伸高，这是又是一阵风带走了手心上的花朵，而她整个人就仿似是雪中仙子般优雅地牵着她父亲的手走着，只剩下他观望着这背影久久不能反应。

　　“诶，那个谁，你到底要不要进城啊！”
　　身后士兵的催促声，令他最终反应过来。
　　“啊！我马上就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