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一切阴谋的开端 ...


  •   辰飞扬微笑着目送两兄弟出了舱门,俯下身,低声在谢昭然耳边道:“他们分明是一起来的,余遥在舱门外听了许久了,”惬意的绕了一缕谢昭然垂在肩上的发在指上,“对方指不定在做什么杀人越货的生意,我好像不小心把你带上贼船了,怎么办呢,昭然?”

      “……你很感兴趣?”谢昭然仿佛并不是特别的惊讶。
      “你难道不是?”
      “至少在上船前不是,”谢昭然打开装山楂的纸包,在辰飞扬身边坐下,“如果不是箱子上恰好印有我家的商铺的记号,而他们又姓余的话。”
      “哦?”
      “爹爹重病之前,曾在大夫人的接引下与余姓商人做过几次生意,数额都不小,爹爹一病便如数转到大夫人手中,”谢昭然说得平静,“如今店面明盈实亏,银款收支不平,余姓越做越大,家中大部分的生意也是由他们经手……可现在却说自己是镖局的,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这么说,这事如若管上一管,也不见得会耽误你的事。”
      “飞扬……”谢昭然欲言又止,终于叹息道,“我家的事情牵涉实在广,你其实不必趟这浑水……”
      “昭然,”辰飞扬打断他的话,“我以为自我们同路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应该不分你我。”
      谢昭然怔怔,嗫喏道:“我以为你那日救我,本是不甘愿的……”
      “的确,”辰飞扬从不说谎,但看谢昭然抿唇低下头不说话的模样,不知为什么狠不下心来,“但既然我答应与你同行,你的事情就没有不管的道理……”见他还是不言,辰飞扬无奈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愿担下的,我并不需要你偿还,你也没有负疚的必要。”
      “是么……”谢昭然低声应道。

      飞扬,如若两年后你还记得这些话,是否还会像这样毫不留情的舍我而去?

      而后,余遥又来试探了几次,两人只与他闲话了些无关的过往,辰飞扬指导了余远几招,都用的巧劲,余远高兴地去找余遥比划,竟能挺过十几招。
      余遥很平静,如果不是辰飞扬夜探仓库的时候发现货物除了外面掩饰气味和外观的东西外,全是火药的话,他真的要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或许自己不应该把那日夜探的真相告诉谢昭然,对方显然被这个事实吓得不轻。
      “打着普通商货的旗号,私运火药……”谢昭然脸色惨白,几乎站不住,“这……这可是要杀头的买卖……若是揭发了出去……谢家上下……娘亲……”
      “昭然,”辰飞扬扶住他,柔声道,“现在为止,只有我们知道,没有人会说的。”
      “可……可是……”谢昭然眼圈通红,“万一……万一……”
      “昭然,”辰飞扬已经彻底后悔告诉谢昭然这件事,“观察了这几天,想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买卖,如果我们能阻止下一次,并且彻底截断余家后路,再接手生意,撇清关系,即使东窗事发,你家也不一定会被牵连。”
      “是……是吗?”
      “是的,绝对,”辰飞扬的目光坚定,“你要相信我。”

      深夜,整艘船静悄悄的,明月高悬,甲板上镀了一层白银一样的月光。白衣的男子站在船舷边,晚风扬起他脸颊边的发。
      甲板上若有其他人,必定会惊讶于他的面容——他有一张太过美丽的脸。
      白玉腾光的肌肤,皎皎若清雪;翦水流光般的双瞳,月色中更添飘渺。
      这世上,想必有很多人愿意用命去换那双眼眸停留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一瞬。

      “殿下。”黑夜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个身影,单腿跪地,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如若他不出声,绝对没人会发现他。

      “寒寻,”美公子没有回头,“我说过,你不必管这些礼节。”

      “殿下身份尊贵,寒寻不敢。”

      “说得好,”美公子回身来,唇角噙笑,“我就要你永远都不敢,你要记得你欠着我一条命,所以你一辈子都要为我卖命。”

      “是,寒寻从来不敢忘。”

      “你觉得我的新收的琴如何?”美公子似乎心情很好,笑意总是挂在脸上,一夜的月色在他笑颜的映衬下,都要减下几分旖旎,“比你如何?”

      “寒寻不敢妄言。”

      “哦?”美公子似乎很惊讶他的回答,“依你看,他在江湖中排位如何?”

      “……如果岳流空继续隐居,他便是天下第一。”

      “很好,”美公子敛了笑,“新做好的琴开始的时候总是不怎么称手,总要调对它的宫商角徵,日后才能用得服帖……”

      辰飞扬和谢昭然随船至若城,谢昭然一路上为私运火药的事情惴惴不安,余遥精明得紧连弟弟余远都不肯透露半分,辰飞扬当然不会傻到去套他的话。
      私下里和船上的工人混熟了,随手教了几手防身的巧招,从他们的行程安排上摸出了些门道,下一次行货是在三个月后。
      三个月,谢昭然听说时松了口气,连忙修书一封送往长安,两人依原计划前往洵津林氏本宅。

      只是经这次意外事件,谢昭然再不敢半点耽搁,一路上歇店的次数屈指可数。犯了几次胃病,也不在乎,执意要赶路,辰飞扬担心他身体,这次说什么也不肯依他,谢昭然有些着怒,与辰飞扬争辩,居然要只身上路。
      辰飞扬点了他的穴把他丢在床上,过一会端了饭菜进来,谢昭然只管转过头不理,闷闷不说话。

      “你这又是何必……”辰飞扬无奈,谢昭然每次闹别扭他都没办法,对方是涵养良好的富家公子,不和你吵也不和你闹,就是不说话,委委屈屈的低垂着眼,却不肯妥协。

      所以最后妥协的都是辰飞扬,这次也不例外。

      “好了,昭然,”辰飞扬见饭菜要凉了,这几天赶路谢昭然基本上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你先吃饭,住一晚耽搁不了什么的,我明日去偷去抢,也要在这小镇上找来匹像样的马。到了大城再换坐马车,三日内必能到达洵津。”

      “……”

      “你是怪我不让你走?”

      “……”

      “过了这家客栈,要走到下一家还不知要多久,天气渐凉,你怎么受得住在外过夜。”

      “……”

      “昭然,你自己的身体……”辰飞扬叹气,“若你是气我,为了他人亏待自己,这又是何必……”

      “……”

      “……大不了我也教会你点穴,让你也把我定在床上不能动?”

      “……”

      “昭然……”

      “……不解开我穴道,怎么吃饭。”谢昭然闷声道。

      “你肯了?”辰飞扬笑得开心,解了他穴道殷勤的为谢昭然夹菜。

      “吃个饭而已,”谢昭然低声道,“说一次就可以了,何必那么多话……”

      “是是是……”辰飞扬奴才状点头。

      “……吃饭。”谢昭然埋头夹菜,不看辰飞扬,也不说话,白皙的耳根浮起淡淡的微红。

      辰飞扬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唇角勾起的笑始终没有消失,真的很好奇啊,此刻昭然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呢?

      “对了,”谢昭然抬眼,亮晶晶的,“刚才你说教我点穴的……还算不算?”

      “算,当然算。”辰飞扬笑意里透出狡黠,不过,昭然,我只说教会你点穴,可没说你想点我穴我不躲啊……

      夜深如墨,几个矫健的身影翻过客栈的围墙,无声无息的潜进其中一间房。

      “是他么?”其中一个问。

      “是与不是,难道你自己认不清楚,还要我帮你确认害你灭门的仇人?”

      “……易行潜的技术果然了得,他长大了,我几乎认不出来。”

      “哼,全凭外貌看人,你们耿家当真栽得一点都不冤。”

      “他当年那么小,谁能想……”

      “还不动手?”一直站在一旁没言语的男子打断他的话。

      “急什么,他一点武功都不会,身边最好的护卫也在我们这边,还怕他死不了?”

      “你是在忌惮隔壁那个小子?”姓耿的黑衣人道,“无碍,为保万一,我早卡死了窗户在那屋中点了绝尘香,这般光景,就怕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交出来吧,”另一个人却是对着床上熟睡的人问道,“我知道你已醒了。”

      “你……你们,”床上的人睁开眼,手脚并用的往床里面爬,“……做什么?抢……抢劫么?”眼见着明晃晃的刀刃,谢昭然的全身颤抖得厉害,“银……银子在那边的包袱里……”紧抱着被子,眼睛却紧盯着隔着两间房的墙。

      “装什么,我七年前就领教过你高超的演技,以为我还会上当么?”姓耿的黑衣人笑,一把攥住谢昭然的手腕,“至于那个跟你一起的小子,铁定早死了,当璇玑宫的绝尘烟是开玩笑的么……”

      “是么?”

      耳边响起的声音如此的陌生,耿姓人陡然变色,人没转身,手上的匕首便瞬间捅向身后之人的要害。

      辰飞扬轻轻松松在半途卸掉了他的手腕,两指捻了匕刃架在他脖子上,“说,你是谁派来的?”

      “……”耿姓人全身一凛,还从没有人能站在他背后而他一点都没觉察,而与他随行的人,除了那个护卫,现在全躺在地上,感觉不到一点声息。

      “……是余遥?”辰飞扬皱眉,“说!”

      “明明……”

      “绝尘烟是吧?你窗户封得不够死,”辰飞扬淡淡道,伸出另一只手做示范,“这样,再这样,窗户就开了,”见那人还是不说话,更好心情的解释,“当然,直接毁掉窗户也可以,但是那样会连累昭然赔钱,为了你们这种小喽啰,不值得。”

      “……”

      “喂,你……”辰飞扬变色,一探他颈上脉搏,果然已死了。
      眼睛还闭不上,全身僵硬似铁,看来是中毒,难道服毒自杀了?辰飞扬莫名其妙,何必这么看不开,自己又不会杀了他,只不过点了他们的睡穴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

      辰飞扬搜了一下这些黑衣人的身,没发现什么线索,才想起来谢昭然从刚才开始就没出过一声。

      “昭然……”辰飞扬走到床边,轻唤。
      谢昭然愣愣的看着辰飞扬,目光空洞,他缩在床角,紧攥着被子,没有反应。

      “昭然,昭然!”辰飞扬提高了声音,伸手去拉谢昭然,心里突然很害怕,他小时候被师傅傍晚丢在深山里练习轻功都没有这么怕过,“你说话,怎么了?”

      “飞扬……”谢昭然转过头,目光落在辰飞扬身上。

      “是我。”辰飞扬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顺便挪开落在床榻上的尖刀。

      “飞扬……”谢昭然眼眶通红,扑过去抱住辰飞扬,碰落了他手中的刀刃。暖的,这个人的手是暖的,“他们说你……死了……”谢昭然哽咽着,“我好怕……小飞他……也是在晚上……一剑……”谢昭然话说得凌乱,只管抱紧他,力气大得连辰飞扬都暗自吃惊,“血……好多血……全是小飞的……他最后却还是要我走……”

      “昭然,我没事……”辰飞扬只能轻抚着他的背,一遍一遍的安慰着,衣领里渗进温暖的液体,辰飞扬忽的心痛莫名,只听见谢昭然在睡过去之前喃喃的说:“……太好了……你还活着……”

      麒麟镇这几天一直不得安宁,因为镇上首富家的马丢了。按理说,丢了一匹马而已,即使是在麒麟镇这样的小镇子上,既然是首富,就不应该在乎,权当是做善事好了。
      可是跟着马一起丢的,还有首富新收的小妾,那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说不准是哪个贼人看上了富人家小妾的美貌,连人带马掳了去呢?
      而且这个贼人如此嚣张,偷了马抢了人居然还敢在马厩的墙壁上留下大字一幅——“少配老,浪费资源,马匹借我,不还。——岳流空”

      富老爷见着这字,一口气没上来就搁床上躺着了。大少爷张罗着报案,街口巷尾的乡亲们把这件事传了个遍,富人家更觉得脸上无光,却咽不下这口气,说什么也要查下去。
      富人家里的可是有亲戚在京城做官的,县太爷哪里得罪得起,顿时镇子到处都能见着题着岳流空的悬赏令。当然,镇子就这么大,大家互相都认识,岳流空没人认识,贴了也白贴……

      “是谁好人做得如此顺手,嫁祸得如此坦荡,诡计考虑得这么滴水不漏呢?”坐在麒麟镇的茶肆里,看上去是明明是中年却一头白发的英俊男人抿着茶,故意问对面的同伴。

      “还能是谁?”对面的黑发美人,挑了挑形状佼好的眉,尽管已不再年轻,但美丽不减却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除了那个你教出来不但不老实还青出于蓝的徒弟,还会有谁做得这么彻底。”

      “唉,还真是不好意思啊,云卿,”白发人作谦虚状,“不想承认都不行了,名师出高徒,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是啊,特意嫁祸到你头上,好让我们少走点弯路。”穆云卿不动声色地饮茶。

      “唔,这点不怎么出色,我的大名不够响,在这种小地方就应该留下县太爷家公子的名字才对……”白发人摸下巴。

      “……哦?”黑发美人看了他一眼,“你把人人都当傻瓜?整个青楼都能证明人家县太爷家的公子可是狠狠醉了一夜。”

      “这不重要,”白发人嘿嘿直笑,“八卦的产生从来都不靠谱,他还要多像为师学学,达到众人皆蠢我独精的境界可是不容易的。”

      “的确,”穆云卿的唇角抽了抽,“最好连到处留情都学个十成十。”

      “哎呀,云卿,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从头到尾都只爱了你一个的,”白发的人陪着笑脸凑上去偷香了一个,眼角闪过一丝顽劣的狡诈,“你说,我们去默默的关心关心下那个一声不响就跑掉,害我们从虚蝶谷爬山涉水的找过来的乖徒弟好不好?”

      “呵,求之不得。”穆云卿眯起那双颠倒众生的凤眼,笑了起来。

      此时洵津外城的某家客栈,辰飞扬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飞扬?”谢昭然赶忙端了茶到他嘴边,“受凉了么?要不要看大夫?”
      “啊,没什么……”辰飞扬接过他手中的茶,脊背忐忑的发凉,像是安慰自己似的重复道,“应该没什么吧……”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