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云，碎了》舒香

12、占座

　　清晨的空气像月光照在身上一般，呼吸之中给人冰凉沉静的感觉。我迈进校园的北门，目光在高大葱郁的夹道树和方方正正的大楼之间流连，第一次来到这个校园的时候，是新奇，早早地就打算好来这里“避难”，来了却只能参观，无法依靠和驻足；现在来到这校园，我成了这里真正的一员，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做一名学生，真好啊！
　　依照江楠昨天的指引，我顺利地找到了教室。走进教室的时候，的确是准备好要迎接新环境和新的人，走进之后，发现大家都在各自聊天或者玩着手机之类的，只有个别的目光是落在我身上的。我脸上的微笑更像是安慰我自己，不要因为别人不关注自己而失落，我巴不得大家不会留意到我是新同学呢。
　　我扫了一圈教室，这座位也就六十个左右，现在有三十多个人，按理空座很多才对，但是大家都不挨着做，三三两两的就要占一排。我只好坐在最后排，规矩地端坐在薄凉的椅子上，目光调皮地跳落在眼前众学生的身上，在寻找他们的共性，好让我知道怎么做更像他们中的一员。
　　“咳咳”，听到有人在我身后，我转头看了一眼，是个男生。我快速地扫视了一下他的外形，大概确定他和大家一样都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便转移回视线继续观察其他人，以证实我的想法。
　　果然，那是人人都需要的吧，我没有，会不会被怀疑不是这个班的学生？会不会被老师赶出去呢？
　　“咳咳，咳咳！”那个人还站在我身旁咳嗽，他的身体不好吧。我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想，掐指算了算，快到上课的时辰了。抬首看时，前排的同学们几乎把目光都投在了我这个方向。我瞬间心里一紧，难道被发现了？
　　“嘭”地一声，夹着风拍在我桌上的一本书把我的注意力抓住了，我顺着书上的手臂就看向了它的主人，这次才留意到男生的相貌，说不上仪表堂堂，相反，有些吊儿郎当的感觉，头发随意地朝天竖着，略微深色的皮肤显得他有些彪悍，尤其拥有圆满曲线的裸露的手臂，更说明了这一点。
　　“同学，你看够了吗！”男声翁翁地从我额前飘来。
　　“额，我还没看呢，你要把书借给我看吗？”我的右手悄悄地爬在了那本书的书角上。
　　“不借！这里是我的位置，你去别的位置。”男子霸道地把书抬起了再一次砸在桌上。我迅速地抽回了右手，不然就会被书砸到。
　　“哦，不借就算了。”我说完坐直身子，扫过前方那些看好戏的眼睛，看向正前方的黑板。
　　“我让你换位置！”男子的声音更加有力了。
　　我坐在那里纹丝未动，心想你能奈我何。仗着你壮就来和我一女孩较真，我又不怕！横竖前面这么多人看热闹，算是认识我了。刚进屋都没人愿意看我一眼呢，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了，宣传效果不错。
　　原本肃静的教室一下子又沸腾了，大家在下面小声议论着，说着那些嘲笑别人和可怜别人的话。我虽然不想听，但近处的声音还是会入耳。曾经受到那么多非议，如今听着还觉得耳朵受用些，有人夸我漂亮，我当然该高兴下。
　　刺耳的铃声从远处传来，我禁不住深吸了口气，人间这无处不在的发声设备，声音千差万别，有时候是温和的人声，有时候却是像要撕裂空气一样的嘶喊，我还有些不适应。
　　“上课！”前排一个男生噌地站起，后面的同学就迅速地起身，我也跟着他们站起来，学着他们的样子向前方鞠躬，听他们喊着“老师好”，然后随他们的动作落座。
　　余光扫到旁边的空座，那个大脾气的男生就坐在我左侧的第二个位置上，我还能感受到他身上傲慢慵懒和惹人讨厌的气场。下次我一定不会坐在这一排了，影响心情！
　　我将注意力放在讲课人身上，这个五十出头的妇人，顶着一头浓黑的卷曲的秀发，有着在这个年纪算是苗条的身材，那裙装着在身上甚是得体。她讲的是《诗经》，我虽有听闻，却未曾详瞻。所以听得格外认真，这诗写得真好，作诗人就很大胆，借我十个胆我也断然不敢当面对着“他”唱诵这样热烈的情话，即便在我受宠最盛的时候。谁都知道，城君不宜招惹，在我，也见过他盛怒的模样，那份忌惮，全府上下都感同身受。
　　正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我才要一搏，我这曾经被捧在掌心里疼爱的仙宠私逃下界，会不会触怒他？会不会看到他亲自前来逮捕我，毁灭我？
　　“……周五，也就是后天，我们会进行一次活动课。以两到四人一个小组，以诗歌为对话内容，进行对话，可以唱诵，可以朗读，要求必须有《诗经》中的诗歌，并且原诗之后要再演绎一次白话版，所有同学都要上台表演。课代表，你安排下小组……”语文老师布置下任务，就道声下课，转身出了教室。
　　同学们都蜂拥而上，争相报名编排小组。我站在过道，看着报过名的人陆续从房中走出，我不知道该开口向谁说，谁能同我一个小组？